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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做了压寨夫人(戏说红楼之一)
却说妙玉被强盗劫走之后事。因当日雪芹先生在北京西山患了流感,体温十几天在三十七度至三十七点五度之间漫游,疑似非典症状。夫人向京城朋友索要板蓝根,尽遭白眼。没奈何,雪芹修书一封寄予金陵电台一位姓林的女学生。这女学生长得酷肖黛玉,从学时即暗恋乃师,雪芹也不是没有动心,想想自己还举家食粥,绳户瓦牖,就把那一簇簇噼啪燃起的火苗咬咬牙灭掉了。准黛玉收到师信,晚上与几位小同事蹦了一夜迪,喝了一打青岛纯生,第二天一早就乘波音七三七飞抵北京。当准黛玉一身牛仔、拖着两箱板蓝根、带着所有存款出现在雪芹家中时,雪芹感极而泣,一脸老泪大失体面。准黛玉从牛仔服的小口袋里变魔术似地掏出几包酒心巧克力、蛋黄派和汉堡包,引发了雪芹两个儿子的一场争夺战,大的眼睛青了一边,小的鼻子看上去有些移位。
雪芹夫人是大家闺秀,坚邀准黛玉住几天再走。没承想,准黛玉毫不推辞,一住就住了整整两周,而且再没有要走的意思,雪芹夫人反倒成了女佣一般靠边站了。也许是准黛玉的到来有神奇之效,也许是金陵的板蓝根正宗无瑕,雪芹先生的低烧很快就好了,脸色眼看着红润起来。但雪芹夫人却莫名其妙地癫痫发作(查病史无此宿疾),口吐白沫,时哭时笑,其声凄厉。有时竟操起蒜臼,向小儿子百汇穴近距离地掷去。家中的酸菜缸、仅有的一只西湖牌暖水瓶,也因出手凶狠功能全废。准黛玉何如人也?看着在地上打滚不止的师母,啥都明白了。就与老师拥抱、浅吻,然后飘然而去。这次第,雪芹先生恰好写到妙玉出事一节,登时方寸大乱,写不下去了。就将妙玉被强盗掳去之后的结局,一笔敷衍而过。
各位看官,妙玉本爱宝玉,俗缘未了。闷香固然厉害,但若梦若醒之间,妙玉对强盗的轻薄行径却并无反感。妙玉深为自己的身体所不耻,灵魂已经做不了主,便只有听之任之。妙玉本有辟谷之功,是三个月水米不进亦不觉肚饿的。可这次有些奇怪,想不到十几年修行一旦破了,辟谷三天也撑持不住。第三日晚上掌灯时分,强盗笨手笨脚地亲手做了一盆鸡蛋汤,几片蛋壳还飘在上边,就用两只指甲扁平、毛嘟嘟的大手送到妙玉唇边。饥饿是物质的最刚性的表现形式。妙玉的嘴很不争气地就凑了上去,仿佛未经过喉咙,无声无息地,一盆糟糕的蛋汤就见了底。妙玉仍然不想睁眼,遂把身子向内侧着假装睡去。强盗轻手轻脚出得门外,不假用力,粗瓷盆便在手中捏个粉碎。他顿足不止,仰天叹曰:我的娘哎,谢天谢地!
未想这强盗虽系粗人,却备极温柔。初时,床笫之间,妙玉眼前不时还掠过宝玉的影子,久之,妙玉彻底悟透,只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女人,而这个巨蟒般的男人,就是命中注定的那个男人了。最后,妙玉就像山间那株花开花谢的千年老桂,自然而然地做了强盗的压寨夫人。强盗侍妙玉,简直如遇明主。晚上打洗脚水,早晨端尿盆。在斑斑驳驳的阳光中看妙玉梳头,几乎是屏住呼吸。妙玉一头青丝长势有如经济过热,每三个月就能长到一米。天天要攀上阶梯式凳子梳头,妙玉不胜其烦,执意要恢复往日的尼姑头。强盗哀求再四,不听。妙玉正色道,你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本色的强盗,当日动邪念时,我不就是青旋旋的头皮么?强盗唯唯,嬉皮笑脸地咂咂嘴,便乞求妙玉每三月一祝发,也即每三月又成一尼姑。强盗毕恭毕敬,把妙玉之落发分次标注日期,编号,一绺绺成束收藏,一日早晚把玩二次,睡觉必遍体缠绕,以发作被,无论冬夏。月光之夜,大山阒寂,一室朦胧。有小喽罗舐破窗纸窥之,隐隐然见寨主身上泛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之光,层次分明,大骇而不敢复视。强盗原来夜必鼾,如春雷鸣。至是,鼾竟绝。
妙玉通古晓今,腹有经纶,渐渐成了山寨真正的主人。强盗每欲作为,必谋之于妙玉。妙玉日必晏起,久之,创寨中朝九晚五之制。既把山寨治理得井井有条,又不断发展壮大,海滨几个大州的山头,不久也尽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妙玉生有五子二女。丈夫死后两年,妙玉退出江湖,金盆洗手。对一应头目,按贡献不等发放遣散费,使其足以成家立命。妙玉则举家移居南方某小城。子女七人,均读书上进,多有科名。其后,贾府虽又中兴,但妙玉已与尽绝往来。晚年,在家躬习佛事,圆寂之时,家室突起大火,但火后尸骨一无所见。闻其子女支脉繁盛,今世多在海外为华侨巨贾云云。甚者称香港某富豪,即为其后裔,未审真耶否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