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丈夫的女人 二(原创连载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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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先生婆姨大头龟现大洋哭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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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的来历
1927年秋,福州城外的乡下一个古老破旧的村庄,一个古老破旧的草屋,掩在大樟树下。屋里一声比一声凄厉的惨叫,让人毛骨悚然,汗毛直竖。
渐渐地屋里的呻吟声越来越低,渐渐地屋里已经没有声音传出来,男人身体猛地一震,他像疯了一样抓住屋门上,从门缝拼命往里看,他双眼通红脸色不安,很很地咬着嘴唇,不发一声地死死抓住门把。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着,男人紧张地张望着,有时毫不掩饰地跪地祈祷,口中念念有词。他祈盼着婆姨给他生个男娃。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轰隆隆的雷声掩盖了雨声,突然,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传了出来,被一个炸雷淹没了,男人要承受不住了,拼命抓住门把砸门,产婆也大声喊叫,不许男人进产房,不然就更生不出来了。
远在天边的雷声,轰轰向屋顶靠近,隐隐地看见黑压压的云层里有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动,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过后,一团亮光噌地窜进屋里……
妈……呀……
啊……啊……
屋里连续发出渗人的喊声和哭叫声,男人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瞪大双眼,喊叫婆姨的名字,往屋里乱闯,就在这时又一声炸雷在男人的头顶想起,男人被炸昏了,就在男人昏迷的一瞬间,男人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男人幸福地昏了过去……
女人艰难地产下一个女婴,也无力地昏迷过去了……
接生婆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又是一个女娃,这年月生个女娃,有啥用?老黄家已是第四个孩子了,族里不过送来几片瓦,他男人又不会有好脸子看,何况家穷,也难养得起。”
接生婆把女娃包好放到炕上,看看女人仍在昏迷中,又看看男人也昏倒在门口,就走人了。
刚才还雷雨交加,阴沉沉的天空也放晴了,女娃好像是饿了,毫无顾忌地啼哭起来,哭声一声高过一声,同时惊醒了两个昏迷的人,男人睁眼四处张望,努力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婆姨……雷雨交加……啊!是婆姨生了,男人起身进屋了,看见婆姨坐在娃的身边抹眼泪。原来女娃的哭声也把女人哭醒了,女人不顾虚弱的身体,打开包娃的小被一看又是女娃,男人此时也看见了,立马阴沉着脸扭身出门了。
天已经晴了,女人起身下地,揭开那只油漆剥落的旧马桶,拎着刚生下的孩子粉嫩嫩的小腿儿,想想起她还没有经历这个乱世,不知道世界是个啥东西,不知痛苦是个啥滋味的时候,就让她去死吧。
自己的亲骨肉,虽然也有舍不得,但想想眼下的前景,还是狠着心把小东西仍进了马桶,又把盖子紧紧捂上。
哭声响亮地从桶里传了出来,那哭声很顽强,持续不断。
女人的心在哆嗦,忙上炕躺下,翻身向里,用被子蒙上了头,堵住了耳朵。
男人跑到没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场,盼儿盼儿又盼来个赔钱货,真是命啊!男人思前想后,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条命,既然来到这个家里,就是前世的缘分。想想还是给婆姨做了月子饭,端着鸡蛋红糖水进屋来,尽管马桶里的哭声越来越弱了,他还是听见了,“啪啦”一声,碗掉到地上,毫不犹豫的打开了马桶,抱出了孩子。他颤抖着手指向女人,话连不成句。
“你、你怎能这样?这也太狠毒了,再怎么说,她也是一条命呀!”
“不要!不要”女人徒然坐了起来,“她差点害了我一条命,又多了一张嘴,又要遭人白眼,我、我受够了啊!”
说完,哇哇大哭起来。
男人沉默了,但他坚信,这是一条活生生的命,不能说丢就丢。孩子的哭声停了,好奇的睁开了一双大眼睛,她不明白这争吵里为了什么?她在寻觅。男人用手轻轻的在女人脸上抚摸,擦去她的泪痕,手又轻轻往下滑,摸着了女人的双乳,那乳房膨胀胀的,甚至有些发硬。男人缩回了手,两手托着孩子送了过去。
“你、就喂她一口奶吧,小猫、小狗咱都养了,何况,这是咱们的亲骨肉呢!”
女人泪眼模糊的接过了孩子,那孩子的嘴刚找到乳头,便很很的咬了一口,疼得女人一哆嗦,她没责怪孩子,多少年之后,她想起这事,还说,“该咬、该咬。”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到了这娃“百日”了。
大清早,男人请来了远近闻名的算命先生,这是此地风俗,娃百日这一天,都要请算命先生测八字,推测这娃一生的命运。
算命先生来了后,还要请亲朋好友来庆贺,吃红蛋,喜糖。
男人的心是喜滋滋的,他觉得这娃命大,仍了马桶里捂了那么长时间没捂死,一个半月时翻身掉到地上,不但没哭,还咯咯的笑了起来。就说今天早晨吧,她早早就醒了,难得一晴天,今天晴的万里无云,天瓦蓝瓦蓝的,太阳穿过大樟树的树隙把一缕阳光投射到床上,那娃双手支着床,昂起了头,正在那束光里,小脸胖嘟嘟的,粉嫩嫩,瞪大了一双好奇的眼睛,似乎向往那光明,向往那外面的广阔天地。
男人和女人今天豁了出去,用了绝大部分的积蓄,准备了冬菇、腊肉、红蛋、喜糖、白米饭,还有一大海碗淮山肉片汤,这可是喜宴上的名菜。米酒也有好几坛,随便倒随便喝。
算命先生一副老太龙钟的样子,弯腰,驼背,人瘦的像根蒜杆。但父亲听人说过,别看这老头样子不起眼儿,可是满肚子学问的饱学之士,不但“麻衣相”颇熟,什么《推备图》、《奇门遁甲》更是张口就来。看相看的极准,测字也是极准,看相一天顶多看两个人,许多人找他看相,需事先挂号排队,予交两块现大洋。
此时,算命先生能屈驾来到他们家,这是太看得起他们了。吃过饭坐到太师椅上已经一个时辰了,敬茶,不吃。敬糖,不要。只说了几个字。
“极八字来”。
女人抱着眼珠子灵巧地转动对一切都感到新奇的孩子,来到算命先生面前,抱上了生辰。
算命先生似乎没听见,双目微阖,只是用手捋着那几根稀疏的黄胡子,不说话。
女人又抱了一遍孩子的生辰,算命先生还是不张口。
人群中有人提醒道:“喜钱”。“喜钱”。
男人脸一热,把用红纸包着的一块现大洋递了上去,那是他们夫妻求遍了族里人,才借来的一块现大洋。
“先生,我们家贫,这一块现大洋,实在拿不出手,请您老多包涵,容图后报。”
“哦。”先生楞了一下,摆摆手,说话的样子很城恳,“算了,算了,这钱我不收了,我不在乎这些。好,咱们测字吧。”
人们静了下来。
刚才还晴好好的天,此时忽然布满了雨云,屋里闷热,潮湿,而且显得很暗。
算命先生慢慢地举手掐指,口中念念有词,忽然间,静寂不动,仰面向天,脸上慢慢染上惊恐之声。他这个样不免令孩子的父亲和母亲提心吊胆。
猛地,那先生站了起来,拨开人群就要走。
男人和女人顿时下呆了,忙拉住说:
“先生,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先生
“不算也罢!”他连连摆手,身子往外挣。
男人是个撅脾气,还是拉住他:
“先生,总该说个明白!”
“不只为好。知了反遭其祸!放我走,放我走!”
“先生,该说的你就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是个妖怪,我们也不怪先生就是。”
算命先生站住,一脸的正经相。
“真不怪!”
“不怪。”
“不怪?”
“不怪!”
“好,那我可照直说了,你们这个丫头
算命先生又沉吟了。
“先生,你说,凡这孩子的事,有他父母顶着。”
“那也好,这不你们也见了,刚才我一掐指时候,好好的天说变就便,啥,星宿显灵,他可是个克星!原来是天河水怪大头龟降临,这孩子原来是他身上的一个虱子。如今下界托生为人,当主克夫,克公婆,惯会给男人戴绿帽子,谁家有了她,人命短,家受贫。你们听见雷声了吧?没下雨,那是水怪大头龟怪笑,咳嗽!”
说着说着,算命先生也咳嗽了起来。
忽然,一道刺眼的闪电在窗前闪过,一声炸雷在屋顶炸响,房子摇了几摇,落下不少尘土。
“走也!走了!”算命先生怪声怪气,“大头龟先生,走好。”
‘咚!”娃落到了地上,女人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她甚至不敢再抱这娃。
雷电交加,暴雨倾盆,狂风吹散了树枝,窗外的芭蕉趴在了泥水里。
娃蹬着小腿在哭叫,女人在一旁也泣不成声。
算命先生来有影,去却无踪。他们黄氏族里的三婆婆变颜变色地证实,窗外红光一闪,那老先生化作一团青烟随云逐雨上天了。
“是神人点化你们啊!”他一脸惊恐地说,“快想个破解之法,烧香拜佛,保佑你们全家。”
男人铁青着脸,他平时不穿鞋也不穿木屐,今天破例穿了一双木屐,看着地上哇哇哭个不止的娃,一脚踩了上去,当木屐底挨到孩子身上时,那脚没踩实,叹了口气道。
“就是个小虱子,也是天上下来的生灵,硬生生弄死了,要遭天堑。她不是克星吗?让她永远在脚下,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她还能克谁!三个多月给她起不出名来,现在有了,就叫黄妓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