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是个魔，艺术是个结”

2015年7月25日，时值中伏第三天，高温天气，赤日炎炎。而固始县往流镇的四楼会议室里却春意盎然。这里正在举行“王剑冰先生新著签名赠书暨散文创作报告会”，五十余名文学爱好者欢聚一堂，不是为了想得到一套王剑冰先生的签名本，主要是想聆听王剑冰先生关于散文创作的观点（散文大家谈写作）。

                               （活动现场）

                                （活动现场）

                          （王剑冰先生签名赠书）

首先，王剑冰先生评价了“往流作家群”：在过去的理念上，固始很遥远，更不知道固始还有一个往流镇。近3年，我却来过两次固始，都是与往流有关，2013年6月9日，由信阳市作家协会、固始县委宣传部联合主办，固始县文联、往流镇人民政府协办的“往流作家群研讨会暨《淮河流水长》首发式”在固始县行政中心会议室举行，我来了。同来的还有省作协副主席、《散文选刊》主编乔叶。在会上我对《淮河流水长》书中十位作者的作品进行了点评，并谈了自己对散文写作的观点。

这次受熊西平之邀，来往流参加“往流作家群”研讨会，我欣然同意了，并很快就把时间定了下来。其他地方邀请我参加这个活动那个活动，该推掉的都推了，但往流我还是要来的。20年前因为胡亚才这个名字，让我记住了固始。3年前，因“往流作家群研讨会暨《淮河流水长》首发式”，我记住了往流，记住了“往流作家群”，记住了往流有几十名创作激情高涨的文学爱好者。固始县出作家不奇怪，往流镇出作家更不奇怪。今天来到往流这个地方，感到很亲切。

“文学是个魔，艺术是个结”。这是西平的观点，我以为他说的文学是个“馍”，吃厌了糠菜，稀饭、糊糊，谁不想吃馍呢？我把艺术是个结理解成了艺术是个“姐”，“姐”是美丽的代名词，时下还有见到美女叫姐的习惯。其实，他所说的魔，要有达到入魔的境界。可见写作的艰难，成就文学的不容易。要有不折不挠的精神，勇猛不怕的态度，坚固不动的心念，决定无变的意志。结，是情结。是一群重要的无意识组合，或是藏在人心理状态中，强烈而无意识的冲动。大家都有这个“结”，文学结。

接着，王剑冰先生就《淮水谣》部分篇章作了点评；我仔细阅读了《淮水谣》一书，《古镇风情》的作者（赵承先）像一位老祖母，不停地讲“往流”的故事，我很喜欢这样的叙事方法，把一个个看似细小的故事慢慢地讲，看似散淡，可连起来就是往流的过去，过去往流的全部。《表舅》（胡志林）一文打动了我的心，“表舅”的命运是何其悲惨：一个人孤苦伶仃大半辈子，58岁娶了一个愣女人，60岁有了个儿子，起名“恩久”。一个烈日炎炎的夏天，8岁的“恩久”见了一满河的水，鸭子似的，不等衣服脱好，就朝水里钻，愣子娘不知喊叫，还以为儿子在洗澡，等表舅找来时，“恩久”已经沉入水底，孩子死了，表舅心也死了。表舅是何其的不幸！作者似在娓娓讲故事，其实他是在用最朴实的语言叙述表舅凄惨的人生。《牵手》的作者（杨丽琴）讲述她婚姻的过程让人很亲切，尤其结尾部分：“这样的好老公，如果当年错过了，那真的就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了。”意味深长又韵味无穷。赵主明的作品，语言精练，小短句，跳跃性强，让人读着不累。胡亚才选择厚重的、悠长的、古朴的河流去写，俏皮地写河是先祖生存的地方。

……

最后王剑冰先生谈了写作观点和建议：  

1、由于阅历、知识积累的不同，作家做文的形式和内容也就不同，这就构成了散文的多样性，你不能说写文化散文的就是大手笔，写精短散文的就是雕虫小技，散文的多样性是多样的散文作者创作出来的。当然，就一般规律来说，后面的创作一般总要比前面的好，写乡村的散文比写其他方面的容易成功，更能写出厚重。孙犁，就写扎根乡村的见闻，写40年代，50年代农村的故事，体现了单纯的美，朴素的美，自然的美。浩然也是这样，“写农民，为农民写”是他的创作宗旨。作品生活气息浓郁，乡土特色鲜明，语言朴素自然。

2、亲情的文章最能打动人。王散木的《送哥哥远行》、《表姐》很感动人，引起共鸣。有篇散文《娘啊，我的疯子娘》很值得看：文中的疯娘，虽智力和精神上有问题，可对自己的儿子十分喜爱。文章讲述了“我”的疯子母亲疼“我”爱“我”，却总是被他人耻笑，唾骂，甚至是家里人也不容许她靠近“我”一步。于是她只能在一旁默默地关注我呵护我，替我出头，为我打架。虽然她是疯娘，可是她却懂得什么是爱，她想给“我”幸福。可是“我”年幼无知，对这一切是极力地否认。不想要她的呵护，爱怜，只想她不再是我的娘，希望她不再出现。在小学三年级时，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没有带雨伞，娘为了给“我”送伞，在路上连摔了好几跤，浑身是泥，有同学笑话“我”，娘便冲过去，将那些同学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虽然闯了祸，但可以看出疯子娘是深爱“我”的。

在“我”上高中后，学习紧张，为“我”送菜的重担就落在了娘的肩上，由于送菜次数多，娘竟把二十多公里的羊肠山路全记下来了。有一次送菜时，娘将十几个新鲜的野桃送到了“我”手中，“我”拿起了一个，尝了一口，说挺甜的，可这一说，却让这个可爱的疯娘葬送了生命。第二天“我”正在复习时，隔壁的婶婶到学校来，告诉“我”娘还没有回家，这让“我”心头一紧，等看到娘为“我”摘桃子而跌入深渊的尸体时，“我”抱着娘的头，紧紧地将头贴着娘冰冷的脸，放声大哭，哭得这满山谷的石头都陪着落泪。等到大学通知书寄到“我”手中时，娘已经走了，再也看不到她深爱的儿子出人头地的那一天了。

娘的亲情是无与伦比的。要写独特的、真是的、有故事的娘，有的回避真实，那是“傻”，因为散文是作品，不是盖棺定论，刻碑祭祀。

因为我写过《放鹤徐州》，主席受人之托，让我写《徐州女人》，我要实地找素材，在徐州，我接触了两个有故事的女人。我不听别人讲，而是让这两个女人讲，讲自己的故事。其中一个讲她带着婆婆改嫁，后来第二任丈夫死了，又撇下一个婆婆，她便与这两个婆婆一同生活。故事曲折、残酷、艰辛、不幸，催人泪下。

有人让我写母亲，我想好了题目《窗口》或《母亲的窗口》，想到母亲每天都要在窗口目送儿子，想到了罗阳的母亲，但迟迟没有动笔，我总以为母亲并没有离开我，梦里还能见到母亲。唉，天下的娘都是一样的！

3、抒情和叙事。最不好写的是抒情散文，刘再复的《读沧海》，高尔基的《海燕》，杨朔的散文，陷进矫情的苦海，不能自拔。但胡亚才的抒情散文，尤其是散文诗，则体现了慢工出细活。叙事散文能出人头地，很多知名作家擅长写叙事散文，篇篇成功。抒情加叙事散文更能成功，如《舐犊之情》：故事发生在西部的青海省，一个极度缺水的沙漠地区。这里，每人每天的用水量严格地限定为三斤，这还得靠驻军从很远的地方运来。日常的饮用、洗漱、洗菜、洗衣、包括喂牲口全都依赖这三斤珍贵的水。  　　  　　

人缺水不行，牲畜也一样，渴啊！终于有一天，一头一直被人们认为憨厚、忠实的老牛渴极了，挣脱了缰绳，强行闯入沙漠里唯一的也是运水车必经的公路。终于，运水的军车来了， 老牛以不可思议的识别力，迅速地冲上公路，军车一个紧急刹车戛然而止。老牛沉默地立在车前，任凭驾驶员呵斥驱赶，不肯挪动半步。五分钟过去了，双方依然僵持着。运水的战士以前也碰过牲口拦路索水的情形，但它们都不像这头牛这般倔犟。人和牛就这样耗着，最后造成了堵车，后面的司机开始骂骂咧咧，性急的甚至试图点火驱赶，可老牛不为所动。  　　  　　后来，牛的主人寻来了，恼羞成怒的主人扬起长鞭狠狠地抽打在瘦骨嶙峋的牛背上，牛被打得皮开肉绽、哀哀叫唤，但还是不肯让开。鲜血沁了出来，染红了鞭子，老牛的凄厉哞叫，和着沙漠中阴冷的酷风，显得分外的悲壮。一旁的运水战士哭了，骂骂咧咧的司机也哭了，最后运水的战士说：“就让我违反一次规定吧，我愿意接受一次处分。”他从水车上取出半盆水——正好3斤左右，放在牛面前。  　　  　　

出人意料的是，老牛没有喝以死抗争得来的水，而是对着夕阳，仰天长哞，似乎在呼唤什么。不远的沙堆背后跑来一头小牛，受伤的老牛慈爱地看着小牛贪婪地喝完水，伸出舌头舔舔小牛的眼睛，小牛也舔舔老牛的眼睛，静默中，人们看到了母子眼中的泪水。没等主人吆喝，在一片寂静无语中，它们掉转头，慢慢往回走。

4、要善于选择文章角度。选取角度很重要，前两次去了新县，一直没能写出作品。后来一次去新县，我去了“烈士博物馆”受到了触动，从另一个角度入手，写了《八月桂花》。只要你在生活中架好视角，散文就会在不经意间慢慢走来。当然，要根据你的自身条件选择题材，确定角度。

5、散文要写成轻松的、愉悦的、可以打动人心的。到了板仓我就想写一写杨开慧，写杨开慧，要写细节，不能把她写成高大上。（见《飘峰山上的红霞》）

6、文学的感情。要把自己的感情和文学的感情巧妙的结合，不仅仅要抒发感情，还要能表情达意。散文要能让人品砸出味道，好的散文要给读者带来快感、快乐、亦或是痛苦，总之“酸甜苦辣咸”你总得给人一味。

 7、散文创作不能来虚的，内容的主干和情感都要真实，但允许某些枝节虚构。散文要透出你的人格、你的品味、你的精神向度。散文不是表白和口号。散文的叙事要细致完整，要注重描写。但不要过多抒情，过多的纯粹的抒情会给人无病呻吟的感觉。细节要写好，要打动人，要有骨感和质感。虚构一定要真实，要合理。

  8、语言的问题。三个女人一台戏，散文就是说话，好的语言不怕啰嗦，只要感情丰富。一篇散文要集中精力把一件事情讲好，把一个人讲好，或把一段情绪讲好。要真情实意，要自然诉说。你的诉说真切、自然、幽默，生活化，那味道自然就在其中了。精短美文，一个人一生有一两篇被广大读者认可足矣。关键要自然，要真切，要直抒胸臆。

9、语言的诗性。要用诗性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情感，要能把诗性语言和乡土语言结合起来，那更有韵味。散文提倡写得有意思。这个意思就是生活的意思，语言的意思，人物的意思，因而就有了思想的意思。好的散文也有思想的，它不会是无病呻吟。它追求形式上的美、音律上的美、辞藻上的美。它更应该是一种自然的美、朴实的美。

王剑冰先生两个半小时的报告会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大家”就是“大家”，他轻松自如的讲解，吸引着各位文学爱好者耳听手记。他旁征博引，实例解读，引领与会者走进文学的殿堂。

除了收获，还是收获。用收获颇丰才能说明我在此次活动中的所得！

                                                                （与会者合影留念）
                                                  （本人、殿传、建东与王剑冰先生合影留念）
                                                           （与王剑冰先生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