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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维熙:红烛——为我的一位恩师画像

(2011-12-10 04:01:37)
标签:

田秀峰

天津

一串念珠

桃花盛开的时候

作文课

王散木

情感

分类: 散文随笔

从维熙:红烛——为我的一位恩师画像


  核心提示:多少年过去了,多少国文老师的形影,都已随风飘逝;但田秀峰老师的音容笑貌,仍鲜活如初——之所以如此,他影响了我对人生之路的选择。笔者试想:一个好的老师,不仅仅是给学生以丰富的知识;能够识别学生中的草和苗、并能把草变成苗而对其加薪助燃者,怕是教师中的智者和超人了。

 

从维熙:红烛——为我的一位恩师画像

 2008年与从维熙老师在《人民文学》主办的一次文学评奖活动上合影从维熙:红烛——为我的一位恩师画像


  感恩节的时候,我回忆起一位让我一生难忘的语文老师——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他把我引上了文学之路。
  1948年,我在河北通师附中读初中二年级,开学之后一位风风火火的新老师,走进了我们的国文课堂。他向同学们问好之后,开场白便惊呆了所有的同学。他说中国文学界有“三峰”,接着便在黑板上写下这“三峰”的名字:胡风、雪峰、田秀峰。正当同学们不解其意的时候,他直白地告诉同学:“胡风、冯雪峰的大名,你们一定听说过——我就是尾随其后的‘田秀峰。”我明白了,他是用“峰”与“风”的谐音,幽默地介绍他自己。
  在我的学生生涯中,如此公开张扬个性的老师,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但就是这位不拘小节的老师,给予了我文学上的火种,让我义无反顾地走上了从文之路。记得,这位田秀峰老师,在上作文课的时候,从来不出题目,而是让我们自由命题。他的理论依据是:同学们来自不同的生活领域,个性各异,都在一个命题下行文,难以发现人才。有人说他在标新立异,还有的同学则反串了“峰”与“风”的谐音之策,将“吾师”叫成“巫师”——给他起了个巫师的绰号。弦外之音,意在针砭田秀峰老师离开国文教学的常规。
  当时,语文的通称为国文。学生们虽然已经不再穿长袍马褂,但思想还处于绝对的封闭状态。我内心则对这位老师十分欣赏,为了摸清他是不是“狗掀门帘子——只凭一张嘴”的巫师,便自动担任起福尔摩斯的任务。一天下课之后,我敲开了老师宿舍的屋门,借口是来补交作文课堂上没能完成的一篇作文。就在这天,我在他的书架上有了发现,一本题为《一串念珠》的书皮上,印有田秀峰的名字。对我来说,这个发现引起的震撼,无异于一声雷鸣,因为在我的学生时代里,这是第一次看见有个人著作出版的国文老师。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在上作文课的时候,他兴冲冲地在全班同学面前,朗读了我那篇补交上去的作文。更有意思的是:田老师在朗读我的作文时,全然没有了老师之尊,一会儿摇头晃脑,一会儿停步凝思,犹如一个大顽童,在与全班的同学嬉戏。此举,顿时拉近了与同学们的距离,同学们有的笑,有的叫——唯有我的心跳如同擂鼓,因为此时此刻,同学们的目光都抛向了我——从小学到初中,虽然作文课也曾受到过老师的表扬,但没有被老师朗读过。多少年后,我感知从那一刻起,已然决定了我一生从文的归宿,因为我的文学潜能,在这一刻被田老师激活了,并得到了他的认可。
  第二件难以忘却的事情,还是缘于作文。有一次自由命题,我写了一篇题为《桃花盛开的时候》。文中叙述了我童年时,与山村的小伙伴在遍山的桃花丛林中,叠垒石塔的悲怆记忆:一个绰号叫“小马驹子”的童年伙伴,是我们中间的头头,他不仅臂力过人,还曾有过骑着一匹没有马鞍的马,驰骋过家乡的北山,到山后一个村镇去看皮影戏的记录。可是当我们用石头垒起一个个石塔后,悲剧降临到了他的头上——他脖子上长了一个疔疮,没过三天他就与世长辞了。他走了之后,让这个小小山村失去了宁静。有的乡亲说:他不该在山巅上垒塔,让山神背上驮着它,山神恼火了……有的乡亲说:那石塔正好对着他的家宅,冒犯了地下神灵,阴气便顺着地下中轴线进了他的家……我年纪小,心中没有那么多迷信传说,只是再看那满山桃花时,感到那些艳丽的花瓣如同浸染了血浆……我之所以写出这样一篇作文,全然因为通师附中院内盛开的桃花,勾起了我对童年生活的一段回忆。
  田秀峰老师看了我这篇作文后,没有像上次那样在班上进行通读,而是拿着我的作文去找了我的家叔从陆人去了。家叔毕业于北平辅仁大学国文系,曾在当时的天津大公报冯至、劳荣主编的副刊上,发表过模仿英国白朗宁夫人十四行诗体之诗作,此时家叔在此任教导主任之职。当天,我叔叔便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并把我写的作文从抽屉里拿了出来,问我说:
  “这真是你写的吗?”
  我答:“叔叔,你该知道咱们村‘小马驹子’这个人呐!”
  “他真的死了?”
  “长疔毒死的!”
  家叔告诉我:“这篇作文是田老师送来的。他认知你身上蕴藏着有待开发的文学细胞,我看了你的作文之后,也认同他的意见。你以后要多多向田老师请教,他是个有见识的国文老师。”
  从此,田秀峰老师的宿舍,成了我常去的地方。他一边用拳头敲击着木桌,一边激励我要多读多写。他说他虽然不是算命的先生,但他能管窥到我的未来,极有可能是与文学结缘的人生。我仔细地搜索过他的书架,想看看这位老师有没有其他的著作,找了许久还是只看见他那本《一串念珠》;尽管这位老师难与胡风、雪峰相比,但他那百无禁忌、心口如一的个性,还是在我少年时播下了行文的种子和做人的罗盘。可惜,他只执教了我们一年国文课,就被调往了天津去任教了。一年之后,我也考入北京师范学校求学,并于两年之后的1951年在报刊上发表了处女作。所以,我对这位老师给我的文学初步加薪助燃之情,一直牢记于心。
  十分巧合的是,在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有一次我接受报纸的记者的采访时,曾提到了这段往事。不曾料想到的是,这篇记者的报导,被一个认识田秀峰老师的人,将报纸转给了他,他通过报纸给我写来一封长信,除了与我叙说别情之外,还用他年轻时任教师时的幽默,在信中问我:“我能算上个识别千里马的当代伯乐吗?”我给他当时任教的天津财经学校复信说:“田老师,您是一个杰出的教师,凡是好的老师,都是识马的伯乐;但您在我眼里,是伯乐中的伯乐,之所以这么说,因为我不是千里马,而是一条只会拉车的笨马,您把一匹‘笨’马,调教成奋蹄远行的‘奔’马,不是需要更多的人生智慧吗?!”
  在20世纪之尾,田老师走完了他的人生长途谢幕辞世。接此噩耗之后,我曾寄去一纸祭文给老师的家人,以示深深的怀念。多少年过去了,多少国文老师的形影,都已随风飘逝;但田秀峰老师的音容笑貌,仍鲜活如初——之所以如此,他影响了我对人生之路的选择。笔者试想:一个好的老师,不仅仅是给学生以丰富的知识;能够识别学生中的草和苗、并能把草变成苗而对其加薪助燃者,怕是教师中的智者和超人了。这就是田秀峰老师对我和对语文教师们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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