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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歌国际诗会发言稿:山水给我们的语言经验何种启示——

(2014-09-15 23:53:19)
分类: 评论


我的几点思考

 

诗歌中的山水是“我”的山水,而不是“我们”的山水。

 

在各种主旋律的歌曲中,我们往往可以听到“好山好水好风光”的内容,这些关于山水风景的描述大多是相似的,山是青山,水是绿水,风景秀美,人民善良。当下诗歌也不乏这样的作品,特别是那些抒情没有节制的写作,好像不写明山丽水、不写淳朴民风,诗歌就是不美的。不过,这种所谓的“美”,是浮泛的、虚妄的、公众的、直接的,属于“我们”的山水。

真正诗歌中的山水,是“我”的山水,而不是“我们”的山水。

山水在你我的面前,比如说紫蓬山,你也看见,我也看见。如果说你看见的紫蓬山和一千个人看见的紫蓬山是一样的,那不是诗歌,那是明信片。一个诗人眼中的紫蓬山,或者说紫蓬山一旦出现在诗歌中,它就必须是独一无二的风景。公众意义上对山水的固有认识和抒写,诗人必须要避开、转换或批判。

所以从文学的层面来说,高密东北乡只是莫言一个人的村庄,瓦尔登湖也只是梭罗一个人的湖泊。古今中外并无二致,小说散文诗歌的道理也是一样的。诗歌中所有的山水,也只是诗人一个人的禁地。

诗人对于山水要有独特的体验,他的诗歌才能有质感。

我并不是说诗歌要把山水写得不美。我反对刻意的美,做作的美和制造的美。我偏向于浑浊的美,冷峻的美和“烟火气”的美。桂花的娴静之美不如春山的空寂之美;杏花烟雨江南带给我们的感动,往往不如一只在田埂上反射落日光芒的粪桶。

我觉得当下诗歌很大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太多,而“我”太少。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我看见山中太多的乘着摆渡车举起相机的游客,却很少看见在一棵桦树上吊死的人;我看见水边一大群举着钓竿的钓客,却很少看见一只随时准备吞钩的鱼。

而山水多么地不同。这秋日的山和冬日的山是不同的,这今日的水和魏晋时候的水也不同。你眼中的山和水是一幅图画,我眼中的山和水是一座教堂。每一片山水,都是独立的。

 

山水有自己的话语系统,诗人的介入是无效的。

 

很多诗人都尝试过和山水进行对话,并且感觉自己真的和山水取得了沟通。比如“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看似是诗人与敬亭山有了交流,物我两忘,我感觉这更多是李白的一厢情愿。李白确实是在看敬亭山,并且毫不厌倦。但这是单方面的活动,至于敬亭山到底是不是对李白不曾厌倦,我们则无从知晓。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李白看还是不看敬亭山,山一直在那里,不悲不喜。

所以山水有自己的话语系统,这个系统不是我们苦苦寻求就能进入的。山与山,水与水,山与水,山水与它们自己的内心,也许是在进行着人类一样的表达和交流,只是我们无法参悟。山水独立于我们的话语之外,它们比人类古老,比诗歌永恒。山中的一朵野花就可以建造一座天堂,水里的一粒沙子很可能就是整个世界。英国诗人威廉·布莱克在《天真的暗示》里较早地告诫我们:上帝的暗示就在山水之间,诗人的思考注定不会有任何答案,不是纯真,就是真蠢。

从这个角度来说,《独坐敬亭山》甚至是一首伪诗。

那么,诗人在山水面前何为呢?既然诗人无法介入山水,是不是我们永远无能为力?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我们不必强行介入山水的世界,不要妄求与它们交谈,但我们可以在山水的面前自言自语,它们不一定聆听,你却能得到释然;我们不必揣摩山水的心理,但可以赤裸裸地剥开自己。

所以山水是一本奥义书,我们不可能通过一片落叶、一朵浪花读懂它们,但是我们可以在这种艰难的阅读中,埋葬或洗涤自己的内心。

陈先发说,“我们这个民族有太多的生存密码,比如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那么此山此水究为何物呢?按我的说法,是一种‘寓言体’”。这种寓言的道理并不简单,如果一定要找出答案,或者自以为自己看出了什么,都只能是自我的破产。

 

诗人是山水的一部分。

 

诗人是山水的一部分,诗歌更是。这是诗人无法与山水对话的根本原因。诗人和诗歌都会死亡,但是山水不会;诗人的内心往往无法承载山水之轻重,而山水却可以从容地接纳诗人,哪怕是死去的躯体。

那些埋葬、腐烂在无名山上的诗人,长成一棵树、一根草的诗人是山水的一部分;

那些投江而死的、把骨灰撒在大河的诗人,被时代的潮水摧毁的诗人是山水的一部分;

那些在山野深处和河底淤泥里挖出如黄金质地的语言的诗人,连同他们的诗歌,是山水无比珍贵的一部分。

我们很多时候看见一首诗使一座山、一方水活了起来,误认为这山、这水仿佛是诗人的一部分。其实不然,我们不了解山水的初衷,不可以用人类的思维去理解山水。

诗人可以看作是行走的山水,无论他的脚步走出多远,足迹留在什么地方,他仍无法走出五指山而彻底飞升到象外。诗人的思考只是山水庄严思考的一部分。这一部分,可以视作是山水通过诗人之口说出宇宙真理中荒谬的一部分,不作为的一部分,无奈的一部分,和即将衰朽的一部分。

而大部分的内容,山水并没有说出,它必须深埋地下,永葬河底。它底层的建筑要远远大于它表层的显露的部分,这是我们看不懂山水的原由。我们只是山水的一粒粟米。我们只是山水永恒存在的一个须臾。我们的渺小和短暂本就存在,无法改变,只能接受。

这应该是山水给予我们的巨大启示:人之有限。

很多诗人玩弄语言,显露的部分比底层的建筑要多得多,他因负重而很难走远。诗人认识到自己的有限性,并且努力地表达自己的无奈和不安,放下高举的手臂,放下挣脱自己骨头向上的想法,也许可以做到徜徉于山水之间,遇见真正的自我。

那些野心勃勃的人,认为山水在他的掌中,可以霸占、馈赠,可以玩弄于鼓掌,可以揽入怀中,可以主宰其沉浮。这不是诗人,而是政治家。

诗人只有彻底地归于山水,才能有所获得。

    这一点的表述与第一点看似是矛盾的,其实这种矛盾和不解,正是诗歌的迷人所在。

 

山水支离破碎,在诗人这里得到完整。

 

山水既是完整的、不可分割的,同时又是支离破碎的。在世人看来,破碎要比完整多,凌乱要比有序多。我们偏爱于少的那一部分。

我对里尔克那句话的理解是,诗人是固执而单纯的,他们哪怕是没有任何能力去做修补圩堤的工程,也要一叶障目地使自己看到绿意。破碎中有极其细小的完整,诗人通过敏锐的听觉能够捕捉得到,从而听到山水发出的寂静之声,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诗人的工作不是对山水中丧失的部分缝缝补补,更不是简单地呈现,而是要能从落叶破碎的背后看到秋意的完整,从河流的浑浊中看到泥沙的力量。

要从山水的支离破碎中,看到真正的禅意。所以世上只有两种事物,一种是菩提,一种是狗屎。它们相互之间可以转化,完成这种转化,通常是诗人的职责所在。

我们再来看看当下的山水,从本质上来讲,当下的山水和诗经时代的山水并无区别。但在我们的心中,当下的山水要不是过于整肃,要不是碎得彻底,整肃是碎成无法拼接的一种破碎,所以当下的山水,诗人似乎再也无法窥出其完整来,诗人的语言显得徒劳、虚弱、苍白。

当下诗人笔下的完整,要比昨日艰难得多。

正因如此,那个推着巨石上山的人才让我们肃然起敬,石头在向上滚动的过程中,滚石头的人、石头本身,以及石头轧过的山岗,都是痛苦的。每个诗人都是西绪弗斯,每首诗歌都是完整的巨石,人之命运的悲剧性,在诗人身上的体现尤为突出。

诗人只有同山水一道破碎,才能得到诗歌的完整。古人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所以诗人不能太过于智慧,太智慧的人写出的诗歌往往驽钝。山林里的樵夫,水泽里的渔翁,他们惯看秋月西风,仿佛参悟生死,这类人是大智的化身,根本不是做诗人的料。

诗人在破碎中寻求完整的追寻中,就像在舔舐刀刃上的蜂蜜,他以自己的鲜血换取诗意的完整。

这,也许就是山水的哲学。我们的语言来自于山水,我们学来的东西尽管有限,但足以受用,再者说来,我们的语言,最终还是要还给山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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