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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苜蓿:写给陈巨飞的诗歌
《我和你》
常常会遇到鬼。我毫不怀疑,
我总是携带着它们,来到生命的
每一个细小的阴暗的角落。晚上
我躺在床上,无法停止害怕,
更无法停止的是那种
要与它面对面撞见的期盼与窃喜。
鬼故事已经复述过许多遍了,我在歌声里
听到过它们的笑声。
你害怕吗?这一次,它们真的
就要来了。超过三人以上的酒杯间
就端坐一个没有言语的鬼魂
它不是王尔德,不是雅辛托斯
他们死去多年,他们如何相爱,如何来到我们身边
我无法向你描述,但你感觉得到
你已经感觉到了,这鬼魂
毫无疑问,在你和我之间
来回游荡。至少,我常常撞见,
我突然抬头,我转身,我一个人
在令人窒息的淤泥和迷雾里
我宁愿被附体,宁愿神经病一样
喊出什么东西。
《句子》
但愿人长久
但愿人长在
我被墨水涂抹过
我被尖刀突然打开
硬币是为了
此后不断地在三岔口
与硬币纠缠
我曾把舟楫寄托在怎样的一个人身上
根本是
无稽之谈
我只是一扇门,它的身后
并无任何房屋
你也是
以上是一些零星的句子
写给你的。你知道的
此时屋内正在下雨
我不缺少雨伞
我坐在高脚凳上,已升至半空
凳子的下方,一样在下雨
《忽然而至的小船》
想起从前,最爱幻想的事情就是
远方。
坐火车去远方。坐汽车去远方。
坐酒瓶去远方。坐什么去远方。
远方。方远。
而如今,最让我沉迷的事情只是
整理东西与唱歌
虽然我一遍遍地整理东西
让你觉得我即将离开
而我在顶楼唱歌时
习惯打开双臂
让你以为我要飞
我这样的癖好让你误以为
我执着于飞和死
其实不是
其实我只是沉迷于
打算飞和等死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这是步入中年的值得庆贺的
一个标志。它们
好过于其他标志。
《这房屋》
这房屋明显在缩小
水杯诗稿和未来得及生长出大脑的
无名小草,都会被飞快地剔除掉
这房屋缩小成一个钟罩
套住我——恰到好处的
可它仍在勒紧,毫无办法
扔掉手指吧和头脑
这房屋最终会成为一个装蟋蟀的笼子
没有窗子,没有门
留下蟋蟀的喉咙,没有原因。
而青草生长在这里,而青草
足以淹没一切。
《简单的》
唱一首歌,名字翻译过来
就是,忧伤的美丽的世界
全部的歌词只有一句:
这是忧伤的美丽的世界。
送给你,这是我恰巧会唱的一首。
这首诗送给你
这是我恰巧会写的一首
这短暂的,我手上握着的时间,送给你
这是我恰巧全部的拥有
其他的都不会
其他的都没有
20008.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