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慕容锦悦

三十三年前的今天,母亲生了我,这天是她的受难日,其实也是我的.我是母亲早产两个月生的孩子,出生时个头小的象只猫, 直接装进了暖箱,脑袋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由于早产我有一种喉喘鸣的毛病,就是吃什么吐什么,喉咙没有长好,大夫说,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为此大家担心唏嘘了很久.姥姥和我说,我是大家盼望出生的孩子,她希望妈妈生个女孩,于是我来了.只是来的不太顺利而已.

从子宫出来的那刻,世界也许已经赋予了我它的意义.原来在黑暗和羊水的包围下,我能感受到一种安全和依托,包围着我的东西会让我有归属感.宫缩和镇痛打碎了这些.我被一股力量推出了子宫,就象破茧的昆虫,或者象被母亲排斥到了体外.人出生的哭声大都因为有种被”抛弃”感的愤怒和不安吧.

现在想来,我是什么呢?一个精子和卵子随机选择的产物.对于地球的几十亿年历史的渺小生物来说,人类存在本身就是奇迹了.地震的惨状我没有那么多的困惑,我能感觉一股毁灭的力量其实早就潜伏在一个地方,就象恐龙那么庞大的动物一夜之间消失一样,没办法解释这些.所以再大的灾难也好,生命的损失也罢,其实和恐龙没有什么差别.唯一的,也是触动内心的是,人类有情绪情感,有判断力和反抗力,我们不愿意就这样认了,所以难过,所以悲伤,所以痛心.我们的兄弟姐妹被无情地带走了,很多都来不及说什么,做什么.更何况,她们有的还很年轻.

生命的意义和长度有没有关系?我感觉没有必然的联系,在大自然面前,谈长度恐怕是不自量力.控制事物的感觉很多人都喜欢,只有那样人类才有存在感,才能回答”我是谁”这问题.但是,最最困扰人类自己的也恰恰就是这个问题,”我”在哪里?我的思考和存在是不是一回事儿?

话题回到我的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不设计出生,所以我也不设计死亡,能活多大,随它去.我关心的是怎么成为”我”?人类能够理解的程度目前看来还很肤浅,话语中的第一人称就代表真正的”我”吗?

我多数喜欢用第一人称写东西,感觉只有这样才能顺畅说出想说的话,后来想想,这可能就是桎梏我的地方,因为过分依赖这个”我”可能会困住”我”.或者说,这样的状态呈现出来的东西未必就是真正”我”想要的.潜意识中的那个也是我吗?还是别的什么人?不是物质的那部分,看不到也摸不到,充其量它会是梦或者是一个口误,一个瞬间萌动的念头,一个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是证明自己存在的一个媒介,让别人认识自己,知道自己,尊重自己的借口而已.因为如果我们不用这样的称谓,怎么区别自己和外界?或者说,如何分清楚自己的需求和别人的需求是不是一回事儿?

生日这周我过的不太平,身体不配合快乐的情绪,看奥运比赛也昏昏沉沉的,不过还好,时间不会停止,它会把该带走的带走,该留下的留下.然后重新整合它们.直到我们彼此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