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槐花
雨,雨,下了一场雨。槐花,开了!
只一滴水的时间,她便迫不及待的从含苞待放、羞羞答答的大姑娘变成了明媚甜美、诱人心弦的娇妇人。
夜雨,不管花儿的媚,只管对他的工作尽职。或淅淅沥沥、或急犷粗暴,有声有色的笼罩着大地。麦子们已经抽了穗子,开出针尖一般大小的花儿,没有香,却仍旧给人带来希望。黑夜里的小村庄早已没了人气,只留呼呼的风声提醒雨儿:这里的树很多!高的、矮的、粗的、细的,只是夜太黑,暂还认不出他们是谁罢了。
天,亮了。依旧是阴的,似乎要滴出水来;云,低低的,似乎要压到人的头顶上;杜鹃鸟,像是一个心急的庄稼汉,一直喊着:割麦种豆!割麦种豆!可是,麦子还没熟哩!你急什么呢?小蜜蜂最不懂眼色,没看到天一直在黑着脸吗?他还一直唱着欢快的歌儿,忙着采摘香甜的口粮。槐花儿不再羞怯,一张张笑脸迎接着狂风浪蝶来回穿梭。像是昨夜那尽职的雨给了她某种教育般,使她一下子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变成了擅施媚术又投怀送抱的狐狸精!喔!不!可能是我误解她了,请看她那洁白的花瓣请嗅她醉人的香甜,请聆听她善良的嘤咛,无不证明她是纯洁的、美丽的、积极的花儿!
天亮时,村里渐渐的有了人声,孩子们的、女人们的、还有那猫猫狗狗的——他们是人类的朋友。天亮了,村里的花草树木也都活络起来。开着像毛毛虫一样花儿的枸树泛着酸,对槐花嚷:开得那么美好干嘛!村里的人都走光了,谁还来欣赏你?站在旁边的榆树也揶揄着:是啊,槐花妹子,相当年我们都是深的人们喜爱,一到这个季节,就是你我的天下,人们都竞相拿着箩筐来采摘,如今呢?却连个孩童也不过来。她本是妒忌槐花的美丽,可说着说着,便心酸起来,一滴泪落下,哦!砸到了我的头!我的头!
是的,我站在村里,我站在村里的大树下。曾经的茅屋低小,欢欢笑笑,如今的断壁残垣,萋萋芳草。树木们忘了我的存在,他们把泪落在我头上。我忘记了记忆的存在,把目光停滞在槐花上,一不小心,窃听到了他们的心思。可他们的心思,又如何不是我的!亲爱的槐花呀,请你深深的呼唤吧!呼唤那曾你爱慕着你的人们,如今被囚禁在钢筋水泥里的人们,归来吧!归来吧!
风萧萧,又一阵水滴落于我面,那是他们的泪。槐花儿仍旧不言语,她用尽了浑身的力量,散发着无穷尽的清香,这种无言的召残白满地,和着风,搅着泥,渐渐的隐到了大地里。暗香不再浮动,粉蝶不再断魂,那些可恨的人们呐!却仍旧挥动着锋利的斧头:砍!砍!砍!
残白满地,没有人为她哭泣,没有人把她埋葬,她仍旧和大地融为一体。仁慈的大地呀!你创造一切美好,却也包容了一切罪恶。你看那美丽的槐花儿也投入到你的怀抱!为什么不让她的美丽更长一些,更长一些呢?难道你怕她在这世间久了便不再纯洁了么?如果是这样,落了也好,化成春泥,无声无息。
看!树木更苍翠了,只是再听不到花儿低语。因为春尽了、花落了、人老了……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