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布莱克( William Blake,1757—1827)

英国诗人、版画家。英国文学史上最重要的伟大诗人之一，虔诚的基督教徒。主要诗作有诗集《纯真之歌》《经验之歌》等。早期作品简洁明快，中后期作品趋向玄妙深沉，充满神秘色彩。 他一生中与妻子相依为命，以绘画和雕版的劳酬过着简单平静的创作生活。后来诗人叶芝等人重编了他的诗集，人们才惊讶于他的虔诚与深刻。接着是他的书信和笔记的陆续发表，他的神启式的伟大画作也逐渐被世人所认知，于是诗人与画家布莱克在艺术界的崇高地位从此确立无疑。

布莱克创造出一个具有深邃的历史感和启示力量的象征主义诗歌体系，成为工业社会的“先知”和预言家。1789—1794年出版的《天真与经验之歌》标志着诗人的成熟。布莱克将孩童般天真透明的抒情风格与恶魔般峭利尖刻的讽刺笔调揉合在一起，初步揭示了“人类心灵的两种对立状态”。

在布莱克死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名字鲜为人知。直到20世纪20年代，西方学术界才开始对这位“神秘主义诗人”引起重视和系统研究。当代西方学术界不但肯定了布莱克作为英国浪漫主义诗潮的伟大先驱的地位，而且还将他与叔本华、尼采、弗洛伊德并称为“理性修正者”，认为他以“先知般的幻觉洞察了未来，看到了现代社会中人的状况。”

老虎

老虎！老虎！燃烧！燃烧！

在夜晚的森林里，

什么样不朽的手或眼

敢于创造你那可怕的匀称？

什么样冷漠的天空或深渊

点燃你眼中的火焰？

什么样的翅膀他敢于追求？

什么样的手敢去抓住火焰？

什么样的肩膀，什么样的艺术

能够拧成心灵的肌肉？

当心儿开始跳动，

又怎会畏手畏脚？

什么样的铁锤？什么样的铁链？

在什么样的熔炉中炼就你的头脑？

什么样的铁砧？什么样的恐惧

敢于抓住那致命的可怕的钩子？

当繁星投下他们的长矛，

用他们的眼泪打湿天空，

他是否微笑着欣赏他的作品？

他创造了羔羊也创造了你？

老虎！老虎！燃烧！燃烧！

在夜晚的森林里，

什么样不朽的手或眼

敢于创造你那可怕的匀称？

（伊沙、老G  译 ）

布莱克一生都保持着宗教、政治和艺术上的激进倾向。他浓厚的宗教意识、艺术家的天分和丰富的人生阅历，给他的诗歌提供了取之不尽的创作源泉，并使它的诗歌具有明显的宗教性、预言性、哲理性和艺术性等几大特点。他对英国诗歌，特别是浪漫主义诗歌所作出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其前期诗作主要包括《诗歌素描》《纯真之歌》及《经验之歌》等。

前期的诗作，语言上简单易懂，且以短诗为主，音节也能短则短，题材内容则以生活中的所见所闻为主；而后期的诗作篇幅明显增长，有时长达数百乃至上千行，内容也明显地晦涩起来，以神秘、宗教，以及象征为主要特征。

布莱克最被人们引用和传诵的，也是后代文学大家反复赞美的几首诗歌如《《病玫瑰》《老虎》，皆可以看作构筑布莱克之“天国原形”的一部分。自比为以西结（以色列地方的先知）的少年，四岁就看到了宗教幻象，并且可以用一种亲喃的语言和“白色诸神”寂静地交谈。尽管世风低落，文途滞涩，但布莱克怀着极大的天真和壮丽的想象力与战斗力，投入了“世俗反讽”运动中。

布莱克在和他相伴一生的乡村姑娘凯瑟琳的邂逅与共处中，获悉了平民心中的童话与贞洁，并以此与自身的经验和想象作为对比，参照了很多从中世纪就开始进行和流传的童话寓言式写作，并加上了自己独一无二的意象创造力，布莱克留下了18世纪最重要的诗集《天真与经验之歌》。布莱克构筑了世界的宏伟与庄严教堂的顶层，在那里，理想与现实的箴言熠熠闪光，时时提醒着圣母般的洁净与肃穆。

布莱克从不否认自己是一个借丰富想象而进行创作的人，但同时代的人除了为他的怪异举止和热情四溢的精力而感到困惑外，还为他的面貌的高深与可敬而感到迷惑。布莱克显然不是为属于他身体命运的那个时代写作的作家，他藉一种基于威廉·布莱克诗集神秘与梦幻经验而“对感官不同程度”的扰乱，找到了一条通向自由和赞美的 “天国诗歌”的皈依与信仰。也许，这就是布莱克留下的最重要的经验与价值，布莱克“玫瑰的哭嚎”和“真理总是隐藏在疯狂的暮霭中”的大胆语句，找到了些许从“黑暗的烟囱”延伸到“玫瑰色天国”的神秘体验路途。

布莱克的诗摆脱了18世纪古典主义教条的束缚，以清新的歌谣体和奔放的无韵体抒写理想和生活，有热情，重想象，开创了浪漫主义诗歌的先河。他的浪漫主义气息远比其后的浪漫主义诗人，如华兹华斯、济慈、雪莱等更加深刻。

布莱克是风格独特的诗人，被20世纪的学者们誉为英国文学史上最重要的伟大诗人之一。

具体赏析《老虎，老虎！》，该诗主要表现了一种惊诧的强烈感觉。一至四节，诗歌一直以上帝比喻猛虎：猛虎那样壮美，那样强劲，那样奔放，使人无法不联想到它一定是上帝力排险阻、甘冒危险、施展神威的产物。到了第五节，诗人已不再以上帝比猛虎，而是通过猛虎的形象来透视上帝。由猛虎本身带来的惊奇转移到了在猛虎这个美丽而可怕的形象中体现出来的上帝的形象上。这时最令人感到惊诧的不是上帝的神威而是上帝的鲁莽。

学者们认为布莱克诗里的星星是理性、法律和秩序的象征和化身。果然如此，我们就可以把星星在战败之后放下刀剑，在懊丧之中以眼泪洗刷天空看作是因为他们不满意上帝创造猛虎，他们认为这违背了上帝自己安排的并交与他们维持的正当秩序。

而且上帝又是先创造了绵羊，然后才创造的猛虎，这是以使人相信上帝是在自相矛盾。“老虎，老虎！”是《经验之歌》的核心，而“绵羊”同样是发表于五年之前的1789年的《天真之歌》的核心。绵羊，在西方文化中一直是无辜、温顺，不抵抗的象征；在基督教文化中反映在基督身上，因为耶稣说过“不要抵抗邪恶”，而且用自己的生命力为人类做了牺牲。

上帝创造了绵羊，并附之以基督的形象。耶稣即羔羊。但上帝依着他本性的另一个方面又创造了猛虎，这对于神圣的法律化身星星来说无异于上帝背弃了自己的本性，无异于上帝否定了上帝自己交予星星维护的理性和秩序。

但是诗歌摆出理性的保护神——星星的意见，其意在讽刺他们不能理解上帝的多重性格的愚蠢与偏狭。诗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没有把猛虎当作绵羊的反面形象。猛虎不是反基督的形象。在宗教想象中，耶穌总是那样温柔平和，总是主张“打了左脸，要把右脸递上去”，而且通常被人们比做古代祭司的牺牲，但耶稣也有声称“我带来的不是和平而是刀剑”的一面，也有要人们打破日常生活的陈规陋矩，呼唤他们离开父母随他而去的一面。他要质问和否定现成的法律。

布莱克把《天真之歌》与《经验之歌》合为一集，称为《天真与经验之歌》，以体现心灵中相对的状态。这个题目就足以表明布莱克并不把相对看成是互相否定、互相对立。天真的反面不是邪恶，而是经验，也就是人认识并发挥其生命力，体验生活的甘苦的过程。绵羊与猛虎的状态都必将得到上帝的保护。   (沈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