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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的故居,是清代建筑,青色的瓦、灰色的墙、黑色的门窗,宅子极宽大,约占五六间铺子,中间是一道大门,门槛颇高,两旁各有店面一间,据说先前还做着什么生意。后院深深,好象有两个天井,有很多房间,其中有郭先生同他结发妻子的新房,依旧保持着原样,似乎还挂着郭氏发妻的相片,名字忘记了,只记着是一位老太太。自郭先生出乡离土之后,这位老太太便寡居至死,很典型的旧式婚姻的悲剧。
在第二个天井的左边,有一间很小很小的屋子,据介绍,这里曾是郭先生学成回乡的书房。在这间屋子诞生过某个“名篇”。我当时约十八九岁,少不更事,也有一种盲从心理,就想沾-沾这里的“灵气”,便停留了一会儿。
记得宅子的后院深处,早已开成了一个茶园,供游人歇脚小憩。茶园里有一座花台,有人告诉我,站在花台边,向后山看,就会有所发现。我依言而行,果然看见小镇依傍的山峦起伏有致,如一长发女郎逶迤云间,面部、颈部、胸部轮廓清晰可辩。当地人称其为“美人峰”。这位美人的肚子很大,像是巳经身怀六甲。所以又有人告诉我,郭先生的“风流”,也就是他的数次婚姻,与这座美人峰是不无关系的,用民间的话来说,是其旧宅的“风水”注定了的。
不过,美人峰的那位“美女”,真是很美的。沙湾与大凉山临界,山势挺拔,并且多雾,雾是如白云的那一种,宛如半山茂密的树木生烟,“美女”便似躺在柔柔的轻纱里,也像刚从沫水和若水里浴罢小睡。好多年过去了,美人峰柔曼的轻姿,一直都是那么清晰的印在我的记忆里。
在一个旧宅子里品茗也很有趣,可以想许多平素从没有想过的事。郭先生的一生,本就有许多故事,似乎多一点“合理的联想”也无妨。不过,有关郭先生的人品与文品,近年来其实是褒贬不一。许多年以后,去北京求学,有人知道我是四川人后,便举出这位故乡的“先贤”,说是很值得我们骄傲的,那滋味真说不出来。
新近读到同乡画家冯建吴所镌的一方闲章,“与虞允文同里三苏为邻。”大约是刻于乐山与眉山分治之前的,如冯先生所说,乐眉二山的这几位前人,倒是颇可以引以为自豪的。“三苏”即苏询、苏轼、苏辙三父子,“唐宋散文八大家”中的三位,许多人都知道他们的事迹,自然不需赘笔。但我看篆刻所注虞允文的释文被误作了“虞久文”,所以有必要交代一下。据史料记载:虞允文,字彬甫,四川乐山人,南宋绍兴进士。绍兴三十年(1160)赴金,见其大举运粮造船,回宋即请加强防御。次年,完颜亮南下,他以中书舍人参谋军事。抵采石矶,适主将罢职,三军无主,他毅然督战,大破金军,后官至丞相。他指挥的采石矶战役在历史上很有名,因为这次战役,是由一位纯粹的读书人(文人)指挥获胜的,在历史上极其少见。这似乎是题外话,但就郭沫若故里而言,却是人杰地灵了。
郭先生可谓一代才子,比如他的甲骨文研究,以及他对新诗(其所谓政治抒情诗除外)的尝试,都是有一定建树的。才子固然可敬佩,可怕亦复可悲的,大概因为他又是“政治家”吧。
或许,郭沫若故居留给我们的思考,还不仅仅只是这些。沫水与若水万古长流,而以这两条河流取了名字的郭先生,因其人生最后的败笔,怕是要渐渐从人们的记忆里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