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干地支的时间框架里,六十年是一个轮回,人那怕可活百年,也只能遇上一个轮回。今天,我登上了我的轮回这个时间峰点,四望苍茫。中国式的轮回暗导着我的想象方向:两个60年前,中国的北洋水师在东海上全军覆灭,象征了中国文化的悲壮转折。年去年来,转折成为我一生中主要奔忙的学术里躲不开的主题。一个60年前,共和国的第一部宪法产生了。不知是否为此,我被取名为“法”。法的古文字是“廌”,一种神兽,用于审判人间的是非屈直。不知是否因此,命运把我投进了学术,学术按古典西方的说法,就是对世界进行客观的真理性审判,虽然现代西方又把这一真理性加上了爱因斯坦的时空性,补充了解释学的主体间性,但其古典的性质仍在。我在学术的时光飘荡中转去折来,直到快临近六十轮回之年,才看清楚自己以前写的东西充斥着这样那样的阙、误、错,也明白了以前的错路是走出学术迷宫的必有的绕圈,并朦胧地感到我生在甲午之年而来的无奈天命:在美学、哲学、中国文化,以及世界思想史上,都要由我来写一点具有廌的味道的东东。在不多的夕阳余生中,自己能把这四个方面的东西做好吗?这时,不禁又想起了校园内法国梧桐那黄黄绿绿的秋叶,在浩茫的天宇下,在凛冽的秋风中,随缘尽瘁,死而后已。
生日清晨,四句小诗从心中飘浮而出:
甲子轮回旧时语,今日忽临感慨深。
黄叶入冬残欲尽,白雪未舞已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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