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远古的屠宰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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峙峪遗址 ---
寻访者和发烧友们都对晋国无以数计的寺庙心存敬畏,实际上,晋国还有一项文物古迹同样不可胜数,那就是古遗址。晋国已知的史前遗址,占到全国已知同类型遗址的一半以上。但是由于“传统型的历史认知”的原因,晋国的史前古遗址被人淡漠的程度同样令人惊讶,即便是非常熟悉晋国的人,一时也想不起来有哪些遗址。如今,其他区域的汉魏、唐宋、甚至仅仅只是明清时期的遗址也纷纷往“国保”箱里挤的时候,晋国诸多在学术界影响巨大的史前遗址,依然默默无闻,比如下川遗址、薛关遗址、枣园遗址、白燕遗址等等,几乎没人听说过,其中,早已名闻遐迩的峙峪遗址,总算稀里糊涂被塞进了第八批“国保”。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省保”】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峙峪村口】
稍微熟悉中国考古的人都听说过峙峪遗址,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峙峪遗址就被发现,并随即进行了大规模的发掘,是考古界所谓“峙峪文化”的命名原址。因此到实地去看看它,至少是我很久前就产生的愿望。不过,此次得以圆满也完全是偶然,行前由于行程不能准确做好,并未确定一定会去看它,所以也没什么功课准备。
2019年12月8号中午时分,在中途的实际情况下,才决定去峙峪遗址。进入峙峪村后才临时咨询老乡峙峪遗址的位置,被告知在村庄以北的山梁上。老乡还特意提示:可能过不去。等我们大致找到峙峪遗址所在的大方位时,是中午12点整。
朔州市下团堡乡峙峪村,是个各类矿产资源十分丰富的地方,村后的山梁上和山沟里曾经是大规模的陶瓷生产场地,如今大多已废弃的陶窑依然密布,其中不乏古代的陶瓷作坊,今天依然有零星的陶瓷生产活动,但更多的是急功近利的挖矿。峙峪村背后的山梁上,早已经被作的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因为对峙峪遗址具体地点无所知,我们只好开车穿过各种凌乱地堆集着矿产,主要是煤炭的大小矿场,驶上一处高坡观望。眼前多是废弃的陶窑作坊,和被刨铲的乱七八糟的山坡。左瞧瞧右看看,也看不到遗址,这就是老乡特意提示“过不去”的意思。
在此之前,我还没有寻访过旧石器时代的遗址,勉强只看过的丁村遗址,也只拍了个“国保”标志碑,并未寻访遗迹。祁县没有旧石器时代的遗址,所以峙峪遗址是我第一次毫无头绪地寻找旧石器时代遗址。
虽然对旧石器时代遗址陌生,但我对新石器时代遗址的地形地貌却很熟悉。时间紧迫管他三七二十一,照葫芦画瓢吧,我们随即弃车,在没膝丛生的蒿草荆棘中,就朝着峙峪村北偏西的一块向阳坡地跋涉而去。
果然不错,我们很快到达了对面的山坡,在一处自然断崖上找到了一个灰坑。毫无疑问,这确是一处史前遗址。尽管灰坑内的地层较为纯净,并未夹杂常见的陶片,但在旁边不远处的断崖上,我们还是看到了精致的绳纹陶片,这显然不是旧石器时代。
回来后查知,这是新石器时代的“峙峪遗址”,被我这样照葫芦画瓢找到了。所以这篇博文写的是分属于旧石器和新石器时代的两处“峙峪遗址”。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外围环境】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黄铜矿】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自然断崖】
虽然这个新石器时代的峙峪遗址并非我们的目标物,但是既然都已经撞上了,也得看看吧。不过,时间紧迫,我们此行是要“刷保加一”的,不是要在这里抠寻新石器时代的陶片。于是,我们一边观察新石器时代的遗址,一边继续搜索。
茫无目的,根本不知道旧石器遗址在哪儿,为了提高效益,我们两人决定分头向新石器时代遗址的两侧寻找。但是在积雪和蒿草中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向两侧延伸寻找了不下五百米也没有发现。此时我已经意识到,肯定是方向错了,赶紧收兵。但是究竟是向左,还是向右转移呢?
我们回到车前,还是站在高处眺望,虽然我没实际寻访过旧石器时代遗址,但介绍旧石器时代的书我看过,头脑中突然冒出个“二级台地上”。随即向新石器时代峙峪遗址的右侧行进,因为那边山坡的地势相对于深沟来说,更符合这个规律。
我们没有返回大路,而是沿着山沟里的小路穿行,但是由于挖煤挖矿,山体被破坏的一塌糊涂,很多地方过不去,只能再折上山坡行驶。当又一次折上山坡时,终于看到了一个独立的小山头,被单薄的围墙圈着,围墙中似乎还有房屋,但是这种情形绝不是一般的厂矿氛围。于是,我们从根本不是路的路上靠近这处场地后,尽管周围依旧没有任何信息提示,我还是感觉出,这里就是我们要找的目标物。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灰坑】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文化层遗物】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地面遗迹】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石刀】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新石器时代遗址全貌】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一路搜索】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旧石器遗址全貌】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旧石器遗址俯瞰】
这是一块冷漠寂静的场地,只有围墙和锁着的铁门,没有人烟和生气,也没有文保标志碑,但从高处隐隐看到的人为剖面,已经说明我们找到此行的目标物了。
这个孤零零的小土山头,四面独立,连同土坡的延伸面积也不过两千平米。在这里曾掘出数以千计的晚更新世动物化石,和数以万计的人工打砸过的石片,有的石片和化石上,还隐约有人为刻划的痕迹,其意义深远,被认为是距今三万年前的一处史前人类活动场所,并被命名为“峙峪文化”。
公元1963年考古发掘剖开的三处现场依然完好地保留着,但小山丘周围山体及地面由于少有人迹,均被厚实的蒿草掩埋,在艰难的行进间,偶尔捡拾到几块明显被人为打砸过的石片,当是三万年前的人类遗物。
在当初考古发掘遗留的三处剖面上,可以看到明显的原始地层,及其中夹杂的碎石和沙砾。其中一处探方,虽有掩埋,仍深达四米。“峙峪人”曾经活动的痕迹,并不在今天站立的地面上,今天地面上残留的遗物,是被雨水冲刷出来的。
旧石器时代遗址上,只有人为的加工物,没有人为的制造物,那时候的猴子们还只会利用天然的树枝和石块,尚不会制造工具。一直又过了至少两万年以后,他们才“制造出”第一块陶片,标志着猴子们正式进入一个新的发展时期---
新石器时代。
在峙峪遗址上曾经掘出至少130匹野马、90头野驴和10余只披毛犀,以及虎、鹿和羚羊的牙齿及其他肢体化石15000余件。就算是历年次第堆积,就算一次宰杀一匹野马的肉,也不是几个人能吃完的。而如此狭小的一处小山头上,根本住不下很多人,所以这里可能只是一处屠宰加工厂。
还有一种可能,在数万年的风雨历程中,这处遗址不断被雨水切削而坍塌,因而面积越来越小,成了今天我们看到的样子?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近景】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1963年发掘现场遗址】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自然地层】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石片】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动物化石】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遗址地貌背面】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隐匿的标志碑】
在峙峪遗址旁边紧邻的另一处崖顶,有新建的一处院落,院内有新建的房屋六间及一座碑亭,碑亭中镶嵌着落氏“明堂碑记”等四块清代石碑,最早为清道光年间,旁边另于2012年树立的一块新石碑,说明了这院落是由“落氏”后裔建立的。“落氏”是一个不常见的姓氏,但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明堂”建在如此重要的古文化遗址上。

【峙峪遗址·“落氏明堂”遗址·清】

【峙峪遗址·旧石器-新石器时代·遗址外观】
旧石器时代的遗址完全没有观赏价值,所以我根本不用在此逗留太长时间,问题的关键是,我围绕这个方圆不过两百米的小山头转了好几圈,附近又搜寻了几趟也没有找到“省保”标志碑(“国保”标志碑还没树立)。万般无奈准备失望离开时,在翻越铁栅栏最后一眼回顾时,却看到在山体右侧的蒿草中隐隐有一角水泥块,跳下栅栏返回到山脚处,扒开密集的蒿草时连滚带爬掉进水沟里,但总算找到了树立在蒿草中的低矮的文保碑,此行总算圆满了。
但是,这一顿折腾耗费了三个多小时,远远超出了我们预算的时间。当我们离开峙峪遗址重新驶入正道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临时规划的右玉宝宁寺只好扔掉,抹黑进入右卫城时连住宿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黑夜里继续前行进入大元国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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