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有多长?】
--- 相见却不相识的同学 ---
正月初六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声音很熟却一时没听出来是谁,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便接着说:我是刘建军。接着他直接告诉我,正月初九在祁县“聚仙酒楼”同学们要聚一聚。挂了电话,我的思绪就再也集中不到一起了,胡乱地想着久已尘封的往事:祁县职业中学美术二班,刘建军是我在职中第一个认识的同学,我们两个是最早入住学校的乡下学生。开学那天,当我来到宿舍门口时,他已经在宿舍门口等着了,于是我们就认识了,并一直相处的最近。不想后来天缘巧合,我们竟然成了“亲家”---
他的妹妹嫁给了我的弟弟。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也足有六、七年没见面了。

大约1988年4月1日,我来到祁县职中美术二班上学。我们是新招收的一个班,除了教室和宿舍以外,大约什么都不完备,甚至连班主任和带课老师也没有,我隐约记得差不多开学以后十多天到半个月之后,我们才见到了全部带课老师。到正式开课时,我觉得我们班差不多有四十个同学。之后我就在这个班里开始学习美术专业,不过我很快就被证明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一年以后,由于祁县信用社招收新工,也由于我在学校的表现,我因此就退学上班去了。而且从此我就走上了社会,他们于是成为我这一生最后的一批同学(由于我在好几个地方上过学,所以我有数以百计的同学)。
就这样,我未毕业就永远离开了学校,离开了这朝夕相伴一年的、当时其实并不熟悉的最后一批同学。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尽管我们都是祁县人,彼此相距并不远,但是当我和他们第二次握手时,时间已经过去了23年---
当年和他们做同学时我18岁,今天我的儿子也已经18岁了,23年竟然如此的漫长而短暂......

农历正月初九是公历元月三十一日,按照惯例,月底和月初我们是不能休息的,不管是不是假期,也不管是什么日子,但是这一次聚会如果我错过了,这一生能否再见到他们就是个未知数了,因此我还是设法赴会。
上午十一点,当我走进聚仙酒楼二楼最右边的包间时,里面已经聚集了大约20多个人,我前后左右看看,几乎没一个人认识。但是我肯定没走错房间,这些不认识的男女就是23年前与我朝夕相伴的、我的最后一批同学,23年竟这样漫长吗?
只要在这个时候踏进这个房间,除了服务员,其余的人即便不认识,也打心里有一种亲切感---
我们是同学。很快,他们中间有人就认出了我,随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讲出23年前的往事片段(其实很多往事我们已经彻底忘记了),我头脑中“记忆胶片”上的久年尘土被一点一点的掸掉,往事在一点一点的被唤醒......但是我们离开的实在有点太久了,我“记忆胶片”上的图像有些已经被时间彻底抹掉了---
很多神采飞扬的瞬间我无法再想起来了。
但我们是同学,同学可不比一般的人际关系,他们没有责怪我。当我拿着“签到花名表”,挨个仔细地品味上面的名字时,很多名字依然那么陌生,不过绝大部分的记忆还是被唤醒了。其实我离开“美二班”以后,并没有完全与她隔绝,在这23年里我还是与“美二班”和我的同学们有过些许邂逅的,只不过这些瞬间如流星穿过天际,稍纵即逝罢了---
(以下故事在日记本上均有准确记录,这里只讲大概)

甲:当我离开职中“美二班”大约两年后的一天,我们信用社考试,考场就在祁县职中---
我们的学校。那时候我对刚刚逝去的学校生活还记忆犹新,我心想:要是能坐到我曾经的教室里考试,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然而,当我按照“准考证”上的考场号和座位号找到自己的考位时,我这一生当中最奇妙的巧合发生了:我不仅走进了我曾经的教室,而且坐在了我曾经的座位上。
在我曾经的课桌的右上角贴着我的名字。当考试完毕离开时,所有的人都顺手把自己的名字纸条撕去了,我没有撕:如果我的同学们这两年来,没有变换教室的话,明天他们上课时,就会看到我的名字,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记得我......
(今天,我给他们讲了这个至今都让我激动的巧合后,我问他们“学期中是否变换过教室?”,他们说“没有”。但是没人记得课桌上曾有我的名字。可能他们也忘了,或者记得这件事的同学今天没有到场。)

乙:在我离开“美二班”大约三年,那时候我和父母还住在东观储蓄所院里。有一个礼拜天我休息在家,我母亲在储蓄所的一个同事突然叫我,我就进了储蓄所里,她从办公桌的玻璃板下拿出一封信交给我,信还没拆开,信封上的邮寄地址竟然是“山西大学”。我一头雾水:就我这武艺,怎么能和山西大学扯上关系啊?
我拆开信一看,是我“美二班”的同学王静写来的,她是我在职中最要好的同学之一。信的内容我不记得了,但是我非常遗憾地记得,这封信是她一年前在山西大学写给我的!也就是说:这封信在储蓄所的玻璃板下被压了一年以后才送到我手里......
(今天,我也见到了她,我们坐下来说了一会儿话,我没有向她证实这件事,但是我相信她一定记得。我没向她解释这件事,已经是20多年前的事了,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已经太晚了)

丙:同样在我离开学校大约两三年以后的一天傍晚,我在东观“长城饭店”的一个初中同学家玩,出了饭店的大门,在门口遇到一群姑娘们,其中的一个竟然说她是我的同学,而且还是我的同桌,我楞了大半天都没想起来,可能因为天黑,我也没看清她的容貌,当她走出几步后,回头笑着对我:“好好想想,范晓娟!”
(今天,我隐约认出了她,并且证实我们确实曾经同桌。但是当我向她证实这件事时,她却两次坚决否认。可能她真的忘记了罢,为了不至于太尴尬,我说“大概是我梦见的吧”,但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

丁:在我离开“美二班”大约七八年以后的一天,因为收集旅游门票,我听说在乔家大院有几人也有这个爱好,于是就想去拜访联系一下。结果在乔家大院的售票处,我记不清当时是报上了姓名,还是递进去身份证了,当一个工作人员知道我的姓名后,他问我“你是‘美二班’的吗?”,我说“是的。”,他问我“还认得我吗?”,我想了一会儿无奈地摇摇头。然后他说“郭新。再想想”,但是我始终没有想起来。
(今天,我们就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他依然清晰地叫出了我的名字,我虽然没想起“美二班”的郭新,但我想起了乔家大院的郭新。我向他证实了这件事,确定无疑)

戊:在我离开“美二班”大约十年以后的一天,我从我们单位的营业室出来时,有两个人骑摩托车正要驶出我们单位的大门,我无意间扭头看了一眼,立刻就认出了坐在摩托车后面的人是我的同学渠有勇。不过他们很快就飞驰而去,我没有追上他。
(今天,他没有到场,他们说他去内蒙古做生意去了,所以没法证实这件事。假如我们还会有一次聚会的话,我再找他证实吧)

己:大约在七、八年前,有一次我和弟弟、弟媳在祁县城里转悠,在祁县中心十字街遇到了王静,这是我离开“美二班”以后第一次看见她。在学校时我们曾经是很要好的同学,但是我离开学校后就再也没有了联系,曾经收到她的一封信,还被无意之间扣押了一年之久,从此我们音讯全无。遇到她,我很激动,但是当时的场合下我们没法多说话,只好匆匆别过,这一别就到了今天。
(今天,这件事当然不用再证实了,因为我们还记得清清楚楚)

庚:大约五年前的一天,我在我现在的单位大门口站着,远远驶过来一辆车,停在了我们单位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人,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是我们曾经的班主任兼美术老师---
田健。我马上迎上去叫他“田老师”,他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想起了我,并且叫出了我的名字。如果我不叫他的话,我觉得他未必能认出我来,因为五年前的我和学生时代我,已经完全判若两人了。
(今天,他也没有到场,而这件事过去不久,也不用证实)


二十三年虽然不能算是沧海桑田,但是对于脆弱的记忆来说,将近四分之一世纪的时间也会抹去很多东西的。在举杯握手之间,出自同学们口中很多片段,我已经彻底忘记了,而我记忆中的一些片段,同学们也已经不记得了。当年都是十七、八岁风流倜傥的少年男女,今天很多人已经有了白发......好在我们还都在这个狭小的区域内,而且今天的信息和通讯技术已经不至于让我们再隔绝二十多年了,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一次相聚的。
我觉得今天的相聚,组织的有点仓促,安排的不够精密。同时由于各种原因,有十几个同学没能到场,这是最遗憾的,但这是完全可以弥补的,如果我们不再相隔二十多年的话。他们告诉我说:我们的同学中已经有一个同学与我们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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