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监狱：一种另类的学校

2024年07月15日

为什么要把罪犯送到监狱？对待囚犯，我们应该施以惩罚，还是助其改造？在瑞典，答案是以人为本的宽容待之、教育之。

一、从轻处罚：尽量使用罚金刑，避免监禁

瑞典的制裁措施主要有罚金、附条件量刑、缓刑和监禁等。

自1921年废除死刑后，监禁变成了最严厉的措施，包括有期徒刑和终身监禁。有期徒刑最低14天，最高一般不超过10年，而被判处终身监禁的犯人在至少服刑10年后可申请将刑罚转变为最低18年的有期徒刑。想当初萨达姆被捕后提出在瑞典受审，大概就是做着有朝一日出狱的美梦。

瑞典的司法实践中，除谋杀罪和严重的麻醉品罪行外，往往采用最低程度的制裁。比如，刑法规定盗窃罪的最高刑罚为2年有期徒刑，但是目前瑞典盗窃犯平均有期徒刑仅2-3个月。《瑞典刑法典》中也明确规定应当优先考虑监禁之外的其他措施，最大限度避免实施监禁。同样是欧洲国家，英国可以对10岁的孩子判处终身监禁，而在瑞典，不满21岁的青年不能被判处终身监禁。

二、监禁本身就是一种惩罚

“我们的职责不是惩罚，对于犯人的惩罚就是监禁：剥夺了他们的自由，让他们和我们在一起。”瑞典监狱和缓刑服务局局长奥伯格说道。大部分瑞典人都认为监狱是一个“学校”，犯了错的“学生”来这里接受帮助与改造，从而使生活回归正轨，而不是用惩罚让他们更仇恨社会。

三、“奢华”的瑞典监狱处处体现人性化

瑞典监狱系统中，罪犯不叫“囚犯”而是叫“客户”或“当事人”，而狱警就是为这些“客户”服务的人。大型监狱之一的马尔默监狱关有140名“客户”，但却有120 名狱警为他们服务。狱警们身穿便服且不佩戴枪支，日常和犯人一起吃饭，这样有意地模糊犯人和管理人的身份，才能使彼此相互尊重。

瑞典的监狱设施堪称“奢华”，有着十分舒适的生活环境。牢房一般是单人单间，房内设有单人床、桌椅、电视或收音机以及书本报纸杂志和日用品，像个学校宿舍。犯人可以通过电视看到世界杯比赛，所以虽说犯人与世隔绝，但隔绝的只是肉身，他们依旧可以通过各种媒介了解外面的信息，实现一定程度上的精神自由。

监狱里也有用来关禁闭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带有绑带的床。犯人如果有暴力行为就可能被关进去，在床上绑个几天以示惩戒，这算得上是瑞典监狱里最可怕的惩罚了。

监狱里的探监室也很人性，通常室内装饰温馨，有为探监人准备的床铺供其过夜，还有为犯人的孩子准备的儿童床和儿童乐园，一旦有亲戚朋友或爱人前来探望，犯人就可以申请使用这种探监室。

在监狱中，犯人也拥有一些“肉身自由”，在得到批准的情况下，瑞典犯人还可以申请短期外出，参加葬礼或与未来工作上的老板见面等。这样防止罪犯脱离社会，即使出狱后，罪犯也能很快在社会立足。

在监狱中的“客户”这样形容瑞典监狱：就像一个大泡泡，暂时将犯人隔绝在里面，而泡泡随时会破碎，犯人必须提前做好心理和行动上的准备来应对外面社会的挑战。

四、在监狱里拿个学位证

瑞典监狱里，囚犯可以接受职业技能培训或者通识教育，甚至可以申请参加大学课程（2019年取消了大学课程教育，原因是大部分罪犯的教育程度低于小学水平，瑞典监狱希望可以集中资源在这些人身上，帮助他们取得高中文凭）。

为了给监狱提供正规的通识教育，瑞典于2003年推出了瑞典学习中心模式这一国家项目，该项目由瑞典监狱和缓刑服务局资助。2010年，该项目收到了7100万瑞典克朗（约6800万人民币）的拨款。

学习中心模式提供的通识教育包括数学、科学和瑞典语等。每所监狱都设有一个学习中心，每个学习中心都有一名或多名由缓刑服务局雇佣来的高中教师。教学行动在网络平台展开，也就是远程教育，囚犯们可以通过电脑从130多门科目中选择最多3门他们喜欢的来学习。

2005年，有140名囚犯修完了197门课程；2008年，有870名囚犯修完了1363门课程；2011年，有1212名囚犯修完了2045门课程。虽然瑞典政府并没有在这些囚犯出狱后持续跟踪调查，也就没有这些囚犯重复犯罪率的相关数据，但是学习中心模式受到了瑞典大众和囚犯的支持，许多囚犯都表示自己在狱中受益匪浅。一名叫尼尔森的囚犯在2019年被释放，在被监禁的20年里，他获得了9个学位证，其中还包括法律硕士学位，由于受到了如此良好的教育，他在监禁时就被瑞典记者联盟录取了。

五、在监狱里做个农夫

瑞典的监狱按照安全等级分为三个等级：一级是最高等级，一般关押重刑犯；二级一般关押刚开始服刑的罪犯；三级又叫开放式监狱，这类监狱没有防逃跑的高墙，只有矮栅栏为界，一般关押即将出狱或没有攻击性或越狱倾向的罪犯。

开放式监狱形式较为多样，其中以农场型监狱最为出名。一般无照驾驶、漏税等轻微罪行的犯人会被分配到农场监狱。在这里，犯人的牢房不会上锁，没有摄像头、没有大门和铁丝网，犯人可以自由活动。早上6点，犯人们就开始忙着做挤牛奶、帮植物浇水、修剪草皮等工作了，他们每周需要工作35个小时，每小时会获得13克朗的报酬，过着规律且自由（反正比农场里圈养的牛自由）的生活。

六、更自由的电子徒刑

瑞典监狱的容量一般是45张床左右，少数超过100，随着瑞典人口的增长，监狱人满，新犯人服刑都要排队，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瑞典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实行电子徒刑。

被判处有期徒刑6个月以下的偶犯、初犯、过失犯等轻微罪行犯人，或者剩余刑期较短的犯人，都可以通过电子徒刑服刑。他们会被要求戴上带有追踪器的电子脚镣在家坐牢。这种电子脚镣需要和一台安置在罪犯家中的监控装置配合使用，这样罪犯就能24小时被监控，一旦罪犯有异常行动，电子脚镣就会自动报警。被监控期间，罪犯必须完成学习、工作或者监狱安排的其他活动，除此之外，犯人不能外出。然而独居犯人依然被允许去超市等地，确保其能正常生活。

自从瑞典将电子徒刑扩展为刑罚之一，到2008年时，已有约4万名犯人在监狱外服完刑期，而这4万人中重复犯罪率仅15%，比在监狱里服完刑的重复犯罪率少了一倍。并且如果这4万人是在监狱里服刑，那么瑞典监狱要多出大概8亿克朗的开支。监狱里关押的犯人也从每年1.4万人降至最低时4500人左右，这使瑞典有更多精力和时间去完善其监狱系统。

瑞典城堡监狱

瑞典农场监狱的囚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