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勃•瑞安等的《财务与会计研究：方法与方法论》

《财务与会计研究：方法与方法论》是鲍勃•瑞安（Bob Ryan）、罗伯特W.斯卡彭斯（Robert W. Scapens）、迈克尔•西奥博尔德（Michael Theobald）的合著。他们分别在英国格洛斯特大学、曼彻斯特大学和伯明翰大学从事财务与会计的研究和教学工作。斯卡彭斯教授是英国著名的会计学家，研究领域集中于管理会计，主要涉及管理会计变化的过程及新系统的实施障碍、管理会计实务变化的性质及对商业组织的影响、绩效计量系统及其在全球性组织中的应用、案例研究方法的作用等。2004年，斯卡彭斯因对管理会计突出的贡献而获得英国会计学会颁发的杰出学术奖。西奥博尔德的研究领域集中于衍生工具、风险管理、定价过程与国际基金对冲，他曾担任特许投资分析家研究基金会受托人、会计准则委员会顾问等职，现任国际投资分析师协会考试委员会主席、英国社会投资专业协会高级学术顾问等许多社会职务，还担任《商业财务与会计》、《英国会计评论》等多家杂志的编委。瑞安教授主要从事财务领域的研究工作。

三位教授对方法论研究的最初尝试始于20世纪70年代中叶在曼彻斯特大学为研究生开设方法论课程，80年代以后，他们虽然分属于不同的单位，但继续作为一个团队发展当时形成的会计研究方法与方法论的思想，并对这一思想进行系统整理形成本书。

《财务与会计研究：方法与方法论》是他们长期从事科研和教学在方法论方面的结晶。该书自1992年首次出版以来，由于其视角独特、观点新颖，受到国际学术界的普遍好评。2002年，作者对该书进行了修订再版，其主题是在财务与会计研究中，如何学习应用科学的方法和方法论，内容包括财务与会计的研究传统、财务与会计的研究方法以及在财务与会计研究中如何评论分析技术等层层递进、相互联系的三篇共十三章。

一、财务与会计的研究传统

这一部分是本书第一篇，也是最具特色的内容。特别是一、二两章“财务研究的哲学”、“会计研究的可选哲学”从不同哲学观点的争论出发，展示了财务与会计研究方法及方法论的哲学基础，也确定了全书的基调。在本篇其余三章中，作者通过回顾财务、管理会计与财务会计的研究历史，论述了这三个领域的研究传统，分析了研究传统与科学哲学观点的相互关系，揭示了方法论对财务与会计研究主题和研究方法的影响，为相关领域的研究提供了背景知识，指明了进一步研究的可能方向。这三章是建立在哲学分析基础上的对财务与会计研究全面而精要的综述。

作者认为，尽管存在对财务科学的研究产生了相当影响的多种不同哲学观点和哲学立场，但我们一般把这些哲学立场简化为两对可供选择的极端，即经验主义与理性主义、实在主义与唯心主义。不管选择哪种立场都会导致一定的方法论含义。

理性主义主张正确的信念只有通过推理才能得到。财务学中理想的市场概念是柏拉图式的抽象，是理性主义的具体表现。经验主义强调信念的确定性只能通过感知得到，这导致 “科学是不受价值判断影响”的观点。经验主义促成了最重大的哲学运动之一：实证主义。实证研究在财务和会计学领域兴起并成为主流的研究方法，其实质正是哲学实证主义在这一领域的具体表现。

除了方法论外，财务学科的进展本质上是以一种类似于拉卡托斯的方式开始的。最初，由一个行为（个体的或是社会的）的理论模型所组成。然后，不同的研究学派围绕特定的基本模型发展，并在后来随着对特定假设的含义与变化进行检验而进一步分化为不同的学派。哈贝马斯提出的解释学循环以及社会实在的本质、研究人员的作用、研究过程的社会性质等问题，形成了会计研究可选择方法的哲学基础。

最适合的研究方法的选择依赖于正在研究的现象的性质。研究人员持有的本体论假设，会影响关于知识的获得方式（认识论），反过来又通过所进行的研究影响研究过程。不同本体论下，会计研究的内容、形式与方法都相差很大。确定会计研究的适宜方法论需要考虑本体论与认识论问题，研究人员对于可选择的方法论应该持开放的态度。

作者随后简洁地描述了财务学、管理会计和财务会计的发展历程，论述了这三个领域的研究传统及其与科学哲学观点的相互关系。财务学的发展初始阶段，“形式理性的经济主体、完全竞争的金融市场、完全免费获得的信息”等三个命题是财务学模型发展的基础。马科维茨的投资组合理论、莫迪格利安尼和米勒将古典经济学分析引入到财务领域、法玛对市场效率的经验证据的考察、布莱克与斯科尔斯的期权定价模型、詹森和梅克林对最优的负债／权益比例的理论框架的探讨是财务学发展中的里程碑。基本金融资产的定价、期权定价、金融市场中资产价格对信息的消化是财务学研究中的三个重要领域。这些领域的研究动态反映了财务研究的脉络。

新古典经济学框架及利润最大化目标是管理会计传统知识的支柱。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早期，“会计信息应该满足使用者的决策需要”的认识推动了管理会计的发展。70年代早期，研究人员开始关注不确定性和信息成本问题。80年代，研究人员从规范研究转向实证研究，关注对所观察到的管理会计实务做出解释，试图理解不同变量（如预算与组织业绩）的相互作用。管理会计研究中还有其他可选的传统和方法，如行为会计、组织理论和社会理论等在阐述理论和实务方面它们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所以，作者指出管理会计的研究方法和主题具有明显的多样性。

总结会计发展历程，作者指出在财务会计发展的早期，会计理论产生于会计实务。“从现有的实务中提取理论原则”产生了财务会计研究中的经验归纳法，“从真实收益中得出计量方法”形成了研究中的演绎法。两种方法的汇集导致了20世纪60年代财务会计先验研究的“黄金时期”。60年代后期和70年代早期，财务会计概念框架成为研究的重心。而决策有用研究兴起，成功地将会计研究从对“真实收益”的寻找转向考察会计方法对不同使用者团体的效用上来。国际会计研究主题也从国家间的比较研究转向同时注重国际资本市场问题、跨国公司的国际会计问题以及会计协调问题。20世纪70年代，经验研究方法被应用到财务会计领域，研究者开始探究会计准则的经济和社会后果、盈余管理和披露选择以及财务会计在管理层与股东之间契约关系中所起的作用等。 

二、财务与会计的研究方法

本书第二篇中，作者充分运用哲学基础深入分析具体会计研究方法中所隐含的方法论，并详细论述了经验研究的不同方法，描述了经验研究的过程，提出了实证研究的评价方法与标准，并特别介绍了案例研究方法。在第9章中，作者还以英国会计与财务博士项目为例，介绍了学位论文的创作方式和要求以及提交和公布研究成果的多种形式。

经验研究是通过建立变量之间的关系考察一个变量发生变动的时候，另一个变量将如何发生变化。研究过程中，时间序列可能出现非平稳性，应通过差分转化为平稳性时间序列。在设计一项研究时，研究人员可以选择内部效度或外部效度作为优先考虑的对象。当研究问题被确定后，通常是提出一个假设对该问题进行分析并进行检验。作者指出评价研究设计时，需要考虑假设是否经得起检验、内部效度和外部效度是否令人满意等问题。

对实证研究的解读可从理论研究的解释和经验研究的解释两方面进行。规范研究中假设是解读的重点，多余假设应是模型的逻辑结构考虑不周的一个信号。理论结构是否前后一致以及形式上是否合理也是解读的重要内容。当用经验方法验证某一特定理论时，研究人员将面临联合假设的问题。研究的内部效度和外部效度的评估是经验研究解释的重要内容之一。自相关和异方差是两种对估计值效率产生影响的现象，它们都与正式计量经济学模型的扰动项的统计学性质有关，研究者应根据实际情况选用相应的统计技术进行处理。

案例研究已被接受为会计研究适当的研究方法。案例研究一般是小规模样本研究，很难得到总体的统计学上的通用性。它的价值在于为后续大样本检验研究提出假设。由于案例研究人员时常希望看到他们渴望看到的结果，因此案例研究人员较好的方法是用“真实性、形式合理性和临界性”的标准来评价研究。

本篇最后作者以申请博士学位为例介绍了提交和公布研究成果的方式。在研究期刊中发表文章经常被作为学术生涯的成果。作者认为在会计领域，影响较大的期刊有《会计评论》、《会计和经济杂志》、《会计、组织和社会》、《会计研究杂志》和《会计与公共政策杂志》等，影响较大的财务学期刊有《金融杂志》、《金融经济学杂志》和《金融研究评论》。在此，作者对这些重要期刊刊载文章的特点以及稿件被拒的原因进行了介绍，为研究者发表研究成果提供了一定指导。另外，在杂志中发表文章和以专著形式发表也是公布研究成果的方式。

三、财务与会计的评论分析技术

在本篇中，作者首先阐述了如何进行有效的、前后一贯的且具有独创性的文献回顾，然后介绍了一些自然语言推理的技巧，最后讨论了形式逻辑分析方法的作用和范围。作者对独创性的文献回顾的论述具有较大特色。

文献的评论分析是方法论与方法联系在一起的一个领域，“理性重构”为技术分析提供了一个有用的起点。评论者应和研究者从方法论和条件方面，共同理解研究问题的争论，逐渐从内在评论进入外在评论的领域。当接触一个新领域进行文献分析时，较好的方法有文献回溯法、帕皮诺树法和模型的网络理论等。

在分析会计文献资料时，自然语言推理有其特殊的优势，它能够使论述的过程清晰化，因此应用比较普遍，为此作者介绍了自然语言推理论证的分析技术。他们指出，在检验一段文字是否具有推理性的时候，可以通过两步分析加以完成：（1）暂时推理指示器的存在和分类；（2）一段文字推理结构的构造和该结构的批判检验。另外在评论过程中，还要注意区分基于分离前提的论述和基于连接前提的论述。为了便于读者对自然语言推理技术有一个全面的认识，作者还列举了比弗在其著作中《财务呈报：会计革命》（1981）中的一段重要推理进行了说明。

但作者指出自然语言推理分析存在不能证明一个论点是有效还是无效的缺陷，为此他们又介绍了形式逻辑分析方法。假定和预测逻辑的体系可以对复杂的自然语言陈述和论述进行分析，它们是进行文献评论时较好的工具。在会计和财务文献中，语言的使用可以相当模糊，而逻辑是获得经济和明确解释的重要工具。形式逻辑分析方法的好处在于分析过程而不是结果，它有助于识别研究文献中论述的不一致或无效，能够迫使人们对对所提出的问题提供认真的解释，提高了论述的精确性，从而弥补了自然语言推理的不足。但形式逻辑分析也有其弱点，即它仅仅是对初始论述中的自然语言的一种翻译，它的使用受到论述和假设的文字部分的限制。依据作者这样的观点，我们在文献分析中，应该结合使用自然语言推理技术和形式逻辑分析技术，从而进行清晰、有效地评论分析，实现有效的文献重构。

可以看出，三位作者试图以哲学分析为基础，以方法论为主线，对财务会计领域的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进行疏理，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但略显不足的是，在分析过程中仍然存在哲学观点、方法论及财务与会计研究不够融洽的现象，有些内容的哲学分析也较为薄弱。但瑕不掩瑜，本书对财务与会计研究具有较大方法论上的指导意义，已经成为相关研究人员和学生的必读书目。本书第2版于2004年经阎达五、戴德明、何广涛等译成中文由机械工业出版社正式出版。

（本文原刊于《财会月刊》2006年第12期，张华林、蔡传里、许家林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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