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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深圳 |
十年前,我还是一名在校学生,她在深圳一家报社工作。她是一个留着波浪长发身材娇小的女孩,家境优越,受过良好的教育,性格像兔子一样活泼,比我小两岁。我对她一见倾心。
我一向对美女心存敬畏,当她对我的寒酸嗤之以鼻时,并不觉得多么伤害和恼怒,反而受到鞭策。因我深受教条的洗脑,满以为随着我的事业腾达,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我找家里借了几千元钱交学费,加入“xxx口译培训营”,学习同声传译。因为据说这个职业是21世纪的金饭碗,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脱贫致富。每天清晨,露水还没褪去,校园里空荡荡的,我就背着书包搭公汽去省图书馆上课了。通常上午四节课,下午四节,晚上二节,中间留出一小时休息。
后来我才知道,同传是一项特殊的语言技能,对个人的思维能力、外语水平、反应速度、心理承受力等要求很高,不是凭一腔热情就能驾驭的。同传的日常训练,分为一千小时听力、二万单词量、五分钟短期记忆等,极其烦琐而枯燥。学同传要有下地狱的决心。
那段时间,我还真一头扎进了地狱中,忘我地日夜练习,体重直线下降,甚至胃部抽搐,呕吐不止,手像鸡爪一样勾起来。
天气渐凉,转眼到了深秋。我收拾了一天的奔波,拖着沉重的脚步,一个人慢慢走回宿舍,早错过了食堂的吃饭时间。北风驱赶着枯叶乱飞,寒气钻入衣领,冻得我筛糠一样哆嗦。我把夹克拉链拉到最上排,缩短脖子,身体蜷成一只虾。头顶上一行大雁往南方飞去,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暖的思念——她在深圳还好吗?
当时,我已到研三,毕业仅有半年的光景,工作却还未着落。不是我落魄到无人问津,而是我的眼光挑剔:非深圳的工作不找,月薪低于8000元的不要。我参加过好多次来自深圳的面试,如华为、中兴、IBM,每每到最后一轮惨遭淘汰。找工作如同找老婆,爱我的人我不爱,我爱的人不爱我。
年关将至,同寝室的都找到了工作,泡女生、旅游或打游戏,优哉游哉。只有我还在起早贪黑跑招聘会,惶惶不可终日地学同传。
深圳职业技术学校来函说,准备录用我,让我带上证件和协议书到深圳签约。深职校是国内第一家职业技术学校,教学条件一流,薪水丰厚。不是做梦吧?难道这是上苍对我的眷顾吗?我把来函仔仔细细地读了三遍。真的!一年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我就要有钱了!我像身上着火似的向火车票订票点狂奔,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飞到深圳,飞到她的身边。
我立刻给她挂了一个电话:“工作搞定了,我马上来深圳找你。”
她回答:“你不要来找我,我刚刚找了男朋友......你留在武汉好好地生活吧。”
有人说:一个人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大喜到大悲,要么变得坚强成熟,要么神经失常。从她挂断电话的那一刻起,无论从言谈还是行动上看,我都象一个梦游的人。
我终于还是搭上了去深圳的列车,抱着一丝希望。深圳真是一座繁华的大都市,富丽堂皇的酒店,满街的名牌跑车,令人眼花缭乱的广告牌。
深职校派车来车站接我,请我喝早茶。我受宠若惊。
试讲不到10分钟就结束了。校方大失所望,只听见其中一位老师客气地说:“你先回去等消息吧,我们商量之后再通知你。”
我落荒而逃。
她给我打了电话,客套地提出请我吃饭,我谢绝了。事已至此,再见何益?夜色阑珊,喧闹的城市渐渐沉寂。我背着行李在街上漫游,汽车在身边呼啸而过。
算了吧!我长叹一口气。深圳本不属于我,正如她本不属于我。怪谁呢?我自己鬼迷心窍罢了。是啊!我们曾共度一段快乐时光,但那都过去了,她变了,我却没变。她爱打扮,爱名牌,爱旅游......我哪里能够满足她?
走吧,明天就回武汉!
我的鼻子里一酸,眼泪大有决堤之势。我赶忙抬起头来,仰望星空,以免不争气的眼泪流下来......
我再也没见过她。
十年了,我和她如今天各一方,她有她的生活,我也在继续我的忙碌。
我曾经那么痴情,为了她简直不顾一切。我憧憬自己变成了有钱人:那样就能让她开心,然后她就爱上我。那一句理直气壮的“没有钱你凭什么爱我!”至今犹然在耳。
不过,我并不挂怀。我难忘的是,03年学口译和找工作的时光,那恐怕是我有生以来最艰难最迷惘的时光——学同传举步维艰,找工作处处碰壁,每天挤沙丁鱼罐头似的公汽去上课,为了节省1元钱走数站路,午餐只有一个面包一杯水,通宵达旦地做翻译赚钱,发着烧还要给人讲课.....
回首往事,感慨万千。没有那段日子,哪有现在的我,我应该感谢她。
回首往事,感慨万千。没有那段日子,哪有现在的我,我应该感谢她。
套用一句老话:“上帝是公平的,当他对你关上一扇门,他一定会在另一个地方再打开一扇窗。”这就是生活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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