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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二表哥的全部记忆是从他和大表哥一起到内蒙兵团开始的。那时候他们探亲来去都要在北京换车,每次路过北京都要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
二表哥1米89的高个,相貌英俊,性格斯文沉静。因姨和姨夫常不在家,姨家几个孩子被锤炼得一个比一个能干,每次他来我家,常常放下行李就抄起勺子帮妈妈做饭。二表哥做饭特别利索,切菜切面条的架势和食堂大师傅没两样,不仅切得快,而且又细又匀,有模有样的,闹得他一走爸爸就嘲笑我们都是废物,一个都不如他。榜样的力量大呀,后来我学表哥,切面条时当当当地乱躲,虽然切出来的面条粗细不均,但我特别沉醉那种很专业的切东西的声音。扫兴的是每当爸爸听见这个由我搞出来的动静,总是着急地嚷嚷:“慢点,当心切了手!”
有一次,我去幼儿园接弟弟,回来路上忘了是为什么,一群孩子围着要打我们,就在我们对峙的时候,表哥晃晃悠悠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敌人”一见来了个庞然大物,吓得顿时作鸟兽散,夺路逃跑。那天我好神气。
一次表哥探家扛回来一只蒙古整羊,那可是吃肉凭票的年代,做梦也不敢想能敞开肚皮吃肉的滋味。蒙古的羊肉香呀,那些天我们天天涮肉、葱爆肉、肉包子、肉饼换着样的招呼,简直是过上了神仙的日子。
后来表哥回家,我们发现他少了两个手指头,听大表哥说那是在一次劳动中,他把手套让给了没有手套的战友。时至隆冬,冰天雪地的蒙古,可想而知没有手套的痛苦,可厚道的表哥自始至终不吭一声,一直坚持到劳动结束。回到营地当手暖和过来时,把他疼得满地打滚。就这样表哥把两个手指头丢在了内蒙,成了名噪一时英雄。事后,有人说他傻有人说不值,无论别人说什么,表哥自己从来不提这事,低调得好像那两个手指头和自己无关一样。
无论政治家如何评价那个时代,对无数年青人来说,那是个既充满痛苦又富有激情的时代,是个崇拜英雄的时代。我很骄傲,自己的表哥是这了不起的英雄群体里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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