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到所里刚一个多月，就赶上了冬训。冬训科目很单一，就是射击。手枪、半自动步枪、冲锋枪都要摸摸。

    我第一次摸枪还是在入伍训练时。一起入伍的55名学员，来自全国不同的重点大学。在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中，我们一半时间都是爬在射击训练场。说也奇怪，每次射击成绩出炉，平均成绩女兵总压男兵一头。当然女兵人少，只有11个，几个打好了，就把成绩带上去了。不过至少说明我们这"半边天"并不输给男兵。在女兵里，打得最好的是从部队大院里出来的姑娘，就象<<激情燃烧的岁月>>里的石晶，从小就跟着父亲上靶场。第二个就数我了，虽然我是新手，架不住咱天份还凑合。我永远忘不了有生以来打的第一枪，那是半自动步枪。那天在训练团的靶场，我爬在地上，瞄准要领早已烂熟在心，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准星，就在准星、缺口和目标在动态中连成一线的那一瞬，说时迟，那时快，勾动扳机，一声轰鸣加上强大的后座力，我懵了好几秒钟。。。这一枪竟意外地打了9环。

    盼星星盼月亮，冬训这天终于到来了。我和几个刚分来的新兵各个心情激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有新兵跟我开玩笑说:“好好打，毙了他们。”在反舰导弹所里，本来就没有几个女同志，加上很多人在外出差，记忆中那天只有我和化验室的刘助理两个女同志参加了打靶。老刘看上去有四十多岁，脸黑黑的，典型的农村出身的干部形象。在几个导弹所的女同志中，除了我们几个新来的，大都是文革前毕业的大学生，她们不是名门之后，首长之妻，就是名校的尖子。然而刘助理是个例外，她既没有名门的背景，又没嫁给大官，文凭也只是个中专。她行事一向低调，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实话说，刚来所里时，老刘根本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在我眼里晃来晃去的是那几个清华和哈军工出来的女人精。

    射击不分男女，以所为单位，轮番上阵。我们1所先打。第一个科目是30米手枪射击。到底是军官打靶，不象新兵训练时小鼻子小眼的，一共打10枪，还要一枪一换。这次打靶没有练习的机会，上阵就打。一共三轮，一轮10枪。我第一轮下来，就打了89环，连牛气轰轰的首长都过来说我打得不错。三轮下来，我没有一枪失手，不免有点得意洋洋。

    老刘是6所的，最后上场。平时她身体不太好，病病秧秧的，可一上场，象换了一个人，摆弄枪的架势老道到家了，一看便知是个老把式。当当当，10发子弹不喘气的放了出去，第一个枪口朝上，以示打完。靶报出来了，十枪打了98环。那一刻我真的给看傻了。

    接下来是步枪打靶, 我是爬着打的，虽然成绩不错，但我在十人组中最后一个打完。老刘就不用说了，看她弱不经风的样子，可人家站着打，两手端枪，英姿飒爽。

    冲锋枪射击, 我是彻底瘪茄子了，几乎是对天放空枪。轮到老刘打冲锋枪时，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强大的后座力使她全身随着射击的频率颤动着，可是她竟然没有丢掉一枪，枪枪中靶。

    那次射击之后，我再也不敢轻视老刘。后来听说老刘是见过大世面的，曾参加过全军的射击比赛。难怪呀，她的枪打得这么神。

    这次冬训又一次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山外有山”，古人说“始知五岳外，别有他山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