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怀念

山东省临邑县第五中学  张万明  

    开学几天，给学生讲读新课《散步》与《秋天的怀念》，心中不免和文中的主人公一起共鸣，同时被伟大的母爱所感动，尤其是史铁生的《秋天的怀念》，文中史铁生通过生活中的几件小事，表现了母亲对儿子的理解、同情和关爱；以及自己在肝癌晚期的情况下对儿子的规劝、使儿子从绝望到新生，燃起生活的勇气。同时也表现了史铁生对母亲的“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悔恨和自责。

    虽然这篇课文是篇新课，可是我讲的还是得心应手，讲课回来还在被文中的情感感动着，还常常沉浸在悲伤之中，眼泪满盈。而此时我不由得想起自己刚刚去世的母亲，也是在初秋里离我而去。我觉得世间的每个母亲对子女的爱都是博大无私的，她们从来不考虑自己，想得最多的是自己子女的安慰。

记得一个周日开车回家看望父母，走到苗甫庵正赶上是大集，赶集的人摩肩擦踵，络绎不绝，只得跟着前面的一个大车蜗牛般行动，历经半个多小时，终于挪出了集口。刚到郑家，看见母亲正走着，三爷爷骑着三轮慢慢的蹬着。我的眼泪又来了，母亲自得了重病，身体日渐消瘦，现在只剩下肉抱着骨头，整个身子似一个重的陀螺压在身上，沉得很。可是她还是坚强的每日走走，吃不下也每天强吃点。我把车停在路边等坐上来，原来父母一同赶集，母亲先回了。母亲永远是儿子的牵挂！

记得一个雪花飞舞的日子，小雪飘飘洒洒的撒满鲁西北大地，似柳絮在头顶飞舞。上午开车和妹妹回老家给父母取东西，车子走在路上，小雪也渐渐变成了漫天飞舞的大雪，车前白茫茫一片，继而路上、原野里满地的白。到家后，开开大门院子里已是满地的白雪。那只大花猫从东屋里跑了出来，已经有二十几天，不知这个可爱的生灵是怎么样熬过来的，都吃些啥东西，它在冬日的雪花中瑟缩着，跑到跟前喵喵的叫着。老屋中的各个房间寒气逼人，没有一丝热气，电视等物件上已满是灰尘，冰箱里的东西已经发臭，我和妹妹赶快收拾东西。妹夫把水缸里的水往外淘，以免把水缸冻破。 

     前几年买楼时，让她老两口搬来，可是任凭怎么样做工作她二老就是不来，只得租了出去，春天母亲得病又让她们来，还是不来，每次母亲住完院都嚷嚷着回老家，那是她们二老呆了一辈子的地方，早已经习惯了，她们觉得在城里连个说话的也没有，不如村里好，既方便又有乡里乡亲。可是这次父亲又得病，只得全家都搬来，老家偌大个院子空无一人，让二伯伯看着。昨日父母还说，等明年开了春，天气暖和了，她们还回老家，她们舍不得老家。院子里枯藤上的干丝瓜，葫芦等在雪花中飞摆，几只啄食的麻雀在墙头上飞来飞去。看着老院里的一切景物，心里酸楚的很。可是租房的人把房租都交了，暖气费也交了，人家又有两个小孩子，男主人又不在家，大冬天的让人家到哪里租房，先在妹妹那住着吧，好在我们离得较近，照顾比较方便。 

    收拾好东西，和二婶子见了面，依依不舍的锁好角门，给花猫放些吃食，我想下次再来可怜的小猫或许已经不在了，因这严寒的冬日她独自怎的度过？何况还有身孕！顶着飘飘洒洒的雪花，往城里赶来，回来的路上，只听到车子压雪的声音，心里如同这雪花，冰冷的凉。 我问漫天飞舞的雪花，我问无际的宇宙，还有生我养我的土地，你何时能降临福祉，让父母的身体得以安康，请你们给我力量与能量，在人生的磨难面前坚强。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春天母亲查出胃癌晚期，我不知暗自流过多少泪，度过多少个不眠之夜，感觉生活一切都失去了光彩。这近一年来，全家人都围绕在母亲身边，却不知病魔又一次降临到父亲身上，近期父亲略感身体不适，咳嗽，低烧，我带父亲到医院一查，肺癌，还是晚期，而且已经转移。老天怎么这么不公！！竟然让双亲都得如此重病，而且是同一年！！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和妹妹不相信，又赶往省城，省立医院，肿瘤医院，千佛山医院经专家珍定为肺癌，县医院的大夫没有误诊。父亲已是六十九岁，且已转移淋巴等处，专家们建议保守治疗，化疗，放疗加以药物。又听从专家建议，在德州人民医院做了病理，结果为鳞癌。是在德州做放疗还是回来做化疗？可这时母亲离第六次住院已有近三月，经复查病区又有些长，还得住院，实在忙不过来，全家商议，父母先都在县医院住院治疗，等做过一段时间的化疗后，天气转暖后再去德州放疗，为了照顾方便，我把二老安排在同一病室。住下后，亲朋好友都来探望，父母也都早已知道了病情。得癌症治疗关键是心情。保持良好的心态是治疗的关键，很多癌症病人都是被自己吓死的。父亲虽然平时沉默寡言，但每有人来探望，他总是很开朗，能吃能睡能喝，我的心稍微有些安慰。

    为了不让自己趴下，我常常拿一个同事的网络签名鼓励自己，给自己打气“眼泪流出来是本能，眼泪流回去是本事”，再苦再累，也不能倒下，有的同事给妹妹说：“这次你哥没瘦下去”妹妹说：“经历得多了，也淡然了许多”但是看着每天从早到晚的化疗输水，我很是难受。每次拿着拿药的筐子去拿药，都是满满的，得有几十斤。

    我想，让父母在生之年，快快乐乐的，活一天就有天的质量，活得有尊严，不让自己留下遗憾！虽然说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规律，可真降临到自己的家人头上，谁都想不开，我的心每天都抽得紧紧的，像被什么挖空了似的。不知谁说过：“生的有尊严，死的也有尊严”。

    有时站在医院二十一层病室里，朝远处眺望，极目处能看到家乡的身影，我常想现在科技这样发达，可是我们在疾病面前却是这么脆弱，这么无能为力。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当不幸降临到我们身上时，我们一定要保有一颗坚强的心。告诉自己要坚强！！母亲终于还是被病魔夺去了生命。母亲临终的前两天，那天我要从老家送妻子回单位开会，中午陪着来探望母亲的亲戚喝了一点点酒，其实也没有喝喝，只是象征性的沾了一下酒杯，因为我要开车。其时母亲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话也说不出，意识也有些模糊，她还是察觉我喝了酒，用尽身上平生仅存的力气对我比活着说：“刷刷牙，嚼点儿茶叶，路上小心！”。我的母亲呀！我知道她是担心我出事，担心我被交警查着而惹上麻烦。这就是母亲，为子女操碎了心的母亲。

   有时静下心来，每每写些回忆母亲的文字，眼泪常常不由自主的留下来，我甚至有时不愿回忆，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嚎啕大哭。我想怎样来安慰已走向天国的母亲，只有活着，而且不让母亲在那边担心的活着，好好的活着，把年迈多病的父亲伺候好，让父亲在世的时日多一些，再多一些。

娘就是这样，是只考虑孩子和他人而从不考虑自己的操心的人。一生中都是这样。

    娘的一生虽然平凡，可是为人实在，磊落，处处替人着想，一个农村妇女更是为了整个家庭操碎了心。原先整个家庭人口多，事物多，她总是默默的承受，干最累的活，吃最差的饭。家里的大事小情无论什么事她都亲自叮咛，甚至亲力亲为，即使在生命的最后几天，仍然这样。

   临终的前一天，她在弥留之际，嘱托妹妹找出她曾经未穿过或穿过还很好的鞋子，装了满满一大袋子，给小姐姐送去。那些好衣服让本家和邻里都挑挑。又多次嘱咐父亲去买出丧时用的布，其实这些我早已准备好，而且叫了本家的几个婶婶几个人用了整整一天把孝服等都撕了出来。娘的百年寿衣，她在未得病之前就自己早已做好。这次娘病的厉害，小姨从天津特意赶来照顾，尚在明白之际，娘嘱咐小姨天津事多，早点回去，等到自己死的时就别回来了。就在小姨当日回天津看看，再回来的晚上，娘走了，小姨又匆匆的赶了回来。甚至于连在一中读书的外甥女周日送饭都一一嘱托。这就是母亲，我的操一辈子心受一辈子累的亲娘。

   自娘得病以来，乡亲们多次拿着东西前来探望，这次病的厉害更是全村又来，即看出父母在村中的为人实在，又看出我村的民风淳朴 ，其时母亲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话也早已说不出，也已一月不吃东西，还吐个没完，仅凭输液维持生命。她还是嘱咐父亲和我一定要在适当的时机把乡亲们的情还回去。她就是这么个人，到死想得还是别人。

   该是享福的时候，却又得上了难治之症。自发现到去世，只有十六个月，这十六个月，仅在本地医院就住了十三次院，济南等地更是去过多次，甚至一些乡医的偏方，娘加上本来的心脏病，甲状腺减退病，高血压等病，受尽了病痛的折磨与煎熬。娘一辈子体质较弱，一生都与吃药和打针打交道，也与病魔战斗了一辈子，临了却又得上这样的难治之症，母亲终于没过上很高寿的生活，六十八就走了。乡亲们说“去就去吧！也熬出来了！受出来了！”看看每次做化疗的难受，看看最后一个月她受的罪，做小人们的实在难受，每每都暗自落泪。

母亲，您就在天堂那边安息吧！别再为这为那的操心受累。在那边您要快快乐乐的，敞敞亮亮的，痛痛快快的，别再那么小心翼翼，那么慎小慎微，别舍不得这，舍不得那，缺钱了您就告诉我一声，我会在你的坟前多烧些纸钱。

娘！您在那边就大胆的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