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
我的奶奶出生于1914年2月28日,今年94岁,属虎,祖籍陕西省华县。
奶奶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奶奶的父亲做点小生意,家境还算过得去,但也正因为有点钱,奶奶的父亲、母亲和哥哥才招来杀身之祸。听奶奶说,在她十多岁时,有一天晚上,家里来了一群土匪,因为没有抢到多少钱,所以就把她父亲和哥哥绑在树上活活烧死了,当时奶奶和母亲及年幼的侄子躲在屋里没敢出来,土匪临走前朝屋里胡乱开枪,奶奶的母亲因为用身体顶着门,子弹穿过门把她打死了。奶奶每次说起这件事,总是泪流满面,每次都重复同样的话:“当时如果打死的是我,就不会有刘家这些人了;如果打死的是我侄子,就不会有赵家这些人了。”
奶奶在18岁那年从赵家嫁到我们刘家。当时中国正处于军阀混战年代,为了躲避战乱,爷爷和奶奶来到了距我们刘家塬村30多公里的渭南塬上,爷爷在当地的乡公所谋到一份扛枪的差事,也许爷爷当时并不明白“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道理,但他明白手里有枪起码土匪轻易不感骚扰。至今在渭南塬上,当年曾收留奶奶全家的恩人依然健在,也都80多岁了,就是爸爸的干妈和姑姑,每年春节回家,奶奶、爸爸和我们弟兄三个都要去看望两位老人。爸爸总给我们讲当年他干妈和姑姑上那儿都背着他,对他如何如何好。时常提醒我们受人点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奶奶是个小脚女人,跟千百年来无数的中国妇女一样,也是封建陋习的受害者。据说,古代女人裹脚是因为南唐后主李煜喜欢观看女人在“金制的莲花”上跳舞,由于金制的莲花太小,舞女便将脚用白绸裹起来致脚弯曲立在上面,跳舞时就显得婀娜多姿,轻柔曼妙。本来是一种舞蹈装束,后来慢慢从后宫向上流社会流传,再以后,民间女子纷纷仿效,逐渐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习俗,成为一种病态的审美观。除了统治者的意志之外,再就是文人对社会风俗的影响。古代妇女很注重头饰,然后就是脚了,成语“品头论足”、“品头题足”都有议论妇女的容貌体态的含义。头和足,成为文人眼里女性美的一个重要标准。文人有很多对小脚的赞美之词,什么“金莲”、“三寸金莲”、“香钩”等等,都是文人赋予小脚的赞美之词,苏东坡《菩萨蛮》咏足词云“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甚至还制定出了小脚美的七个标准:瘦、小、尖、弯、香、软、正,又总结出了小脚的“七美”:形、质、资、神、肥、软、秀,真是博大精深。
奶奶一生共生了五个子女,前两个生下来就夭折了,只剩下爸爸和两个姑姑。爸爸当时上小学,要到距我们村20多公里的高塘塬去上学,爸爸小时候有尿床的毛病,有一年冬天放寒假回家,爸爸把冻着冰碴的被褥往地上一扔,咔嚓一声,奶奶见了心疼地直掉眼泪,家里那时也因为穷,没有馍继续供爸爸拿着上学,从此就再也不让爸爸上学了。爸爸在13岁那年就到西安去打工了。
1978年,哥哥去东海舰队当兵了。我当时只有12岁,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爷爷又有支气管炎,干不了农活,不得已爸爸只好从西安调到我们华县县政府工作,目的是为了方便照顾全家老小。1984年,爷爷去世了, 奶奶也苍老了许多。1985年我以优异成绩考入南京大学,在方圆几十里引起轰动。人们见了奶奶就向她祝贺,那时奶奶的脸上整天都充满了笑容。
我大学毕业后分配到辽宁工作,奶奶每次见我都要叨咕离家太远了,要我想办法调到离家近点的地方工作。每次回家,我都会给奶奶留点钱,但她一点也舍不得花,总是把钱全部给我爸爸。每次离开家时,奶奶总是含泪送我一程又一程,再三嘱咐明年春节一定要带着媳妇和儿子回来跟家人团聚。
奶奶虽然年事已高,但身体一直很健康,就连感冒也很少患上。她从小积德行善,只吃素食,从来不吃荤菜,这也许正是她健康长寿的原因吧。奶奶现在眼睛患有白内障,看东西不是十分清楚,耳朵也有点背,但她整天闲不住,总爱干点家务活,经常因为抹桌子看不见而打碎玻璃茶杯。
去年春节回家,奶奶高兴地告诉我,现在政府养活她了,每年发给她600元生活费,她平生第一次拿到政府发的生活费,非常开心,她把600元分成三份,给爸爸、大姑、小姑每人200元。她还自豪地说,等她活到100岁时,政府每年就给她1200元生活费。
祝我亲爱的奶奶健康长寿,活到12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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