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第七天.
伍老板已经很适应了哈尔沙村白沙村长家的寄居生活。
他也不着急离开了。每天照吃照喝,也不再挑肥拣瘦,有时还帮助白村长干干这干干那。还跟每日轮换来陪他的村里男人开开玩笑,保镖,你家杀没杀鸡呀?鸡肥不肥?人家问到他红干椒什么时候拉走时,他仍然满口应承,快啦,那么大一笔款子,家里流动资金一时倒不开呀。
白沙村长和他的村民们,只好耐心地侍候着他,看护着他。
这一晚,等白沙媳妇回了娘家,屋里只剩下两三个老爷们时,只见那伍老板笑嘻嘻地对白沙说,老白,咱来你村一个星期了,也给咱开开荤呗。
白沙没听明白,说,不是天天给你杀鸡吃呢吗?
我指的不是这个鸡-----嘿嘿嘿嘿。那伍老板的麻脸露出色色的笑。
白沙这回听明白了,直想上去就给他一巴掌。心里骂,这个有钱人怎么这么无耻!
告诉你吧,我们出来谈生意,接待方都给安排这一项哟。洗脚啦,按摩啦,嘿嘿嘿。
白沙忍着没理他。一旁的来陪的巴郎,一句话没说就出去了。不一会儿,他身后牵着一条母狗回来了,冲伍老板说,你就将就着跟它开荤吧,它也正发着情呢!
伍老板的麻脸,顿时变了,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巴郎,干啥呢你这是!快把狗牵出去!白沙绷着脸忍住笑,喝斥巴郎放了那条嘴巴直流口水的母狗。又转过脸安抚伍老板说,他跟你开玩笑呢,别往心里去。伍老板想女人也人之常情,既然是你们谈生意有这规矩,也提出来了-----只见他把嘴巴贴在伍老板耳边,压低了声音,明天吧,俺给你想个法子。
真的?伍老板脸上的不快顿时扫光,圆眼睛又色眯眯地闪动起来。
第二天傍晚天还没太黑,伍老板就催促起白村长。老白,有谱儿没有啊?
白沙说,看你这猴儿急的,等天完全黑了的。要不俺这样大摇大摆地带着你,传出去是逛窑子,成何体统?俺这村长当不当了?
是,是,我明白,我听老白的。伍老板低声笑,搓着手,你们这儿还真有窑儿姐啊?难怪王主任说有好玩的地方,嘿嘿嘿嘿。
谁说俺这儿有窑儿姐了?王主任是逗你玩瞎说的。人家可是正经女人,俺只是带你去跟他聊聊天,开开心罢了。
嗨,光聊天那我去那儿瞎耽误功夫干什么!伍老板顿时泄了气。
除了聊天,你能不能办成其它事情,那就看你自个儿的本事了。反正俺村里的老光棍们,都爱去她那里聊天,出来时个个都容光焕发的,像是吃了药似的。
真的?
是啊,小青年按时髦话编排说,那个女人开的是心理诊所,给他们喝的是心灵鸡汤!
哈哈哈哈,老白你真行,还整出这新鲜词儿!心灵鸡汤,对,对,就是心灵鸡汤!哈哈哈------好喝着呢!
白沙撸了一把脑袋,憨笑说,俺也不懂,听小青年们讲的。
他们出发了。趁着夜幕将临,悄悄行走,如一对寻腥的公狗。
也不远,村北一堵矮墙后的那一家。伍老板立刻认出来了,失声悄语,咦,这不是那个红衣少妇家吗?
白沙哧哧笑,不语。
到了院门口,白沙停住脚,朝里喊一声,看狗啦。随声跑出来一个男孩,七八岁模样。伍老板也认出来了,是那个骑柳条马的男孩,依旧光着屁股。他忍不住问,她还有个男孩啊?
是有个男孩,但没有男人,去吧。
见白沙转过身子,要回走,伍老板说,你不陪我进去呀?
那叫啥事!俺当电灯泡呀,那你咋喝心灵鸡汤啊?嗬嗬嗬。放心吧,明早俺来接你。
伍老板尽管有一丝迟疑,但还是在忐忑又兴奋中,如被勾魂了一般,就随那男孩走进了那座黑糊糊的院子。
白沙村长望着他的背影,嘴里骂一句,狗日的,日,日死吧你!
屋里点着一根蜡烛,拉上窗帘后外边看不见里边有灯光。光线很暗,三间房中间是灶房,东西各一间娘儿俩分住。那男孩把他领进西屋后没再出现。
红衣少妇笑吟吟地迎接他。三十多岁,健壮而丰满,有几分姿色。屋里还算干净,地上有一张旧沙发。从那面铺塑料炕席的土炕上,散发出一股六六粉或敌敌畏之类的药水气味,这味儿白沙家也有,他知道那是杀跳蚤或臭虫的。他们开始说话,有些尴尬。少妇介绍自己叫“山乌乐儿”,就是山上的一种带刺儿的红果果,村里人给起的外号。
山乌乐儿,很好听。伍老板说。
现在不这么叫啦,改啦。
改叫啥?
红色一号!
啊?红色一号?哈哈哈哈!伍老板爆发出大笑。
那女人自己也笑了笑说,他们都说俺是全村头一号美女,俺平时又爱穿红的,可俺现在成了红尖椒了,啥事啊,格格格格--------片刻后,她停住笑接着又说,俺真名叫山丹,丈夫在两个月前跟俺吵一架后跑了,听说在沈阳打工,又姘了一个女人。
所以,所以,你才这样?
俺咋样了?格格格格。
开、开心灵诊所,给别人喝心灵鸡汤啊。伍老板也开起玩笑。
你说的啥呀?那个过去叫“山乌乐儿”现在叫“红色一号”的女人,大胆地看着他,眼睛很亮很大。
就是给别人当彩旗------
彩旗?那女人抿嘴乐,村里人总爱拿俺开心,尤其那些光棍,当然还有些不光棍男人,也都爱上俺家来串门聊天,俺有啥办法,也不能把人家赶出去吧。听村长讲,你也闲得慌,想来聊天是吧?
是,是,闲得慌,闲得慌。伍老板赶紧说,脸上的每个麻子坑都在发亮。
那女人从后柜上端来一小盘瓜子,又沏了一杯红茶,挨着伍老板坐在那个旧沙发上说,咱们开聊吧。
伍老板愣了,复又大笑。好,好,咱们开聊,开聊, 我还是叫你山乌乐儿吧,
这名字更好听。那女人称无所谓,随你高兴好啦。
伍老板细细地打量起这女人。根据他的眼光和经验,这少妇胸大丰臀,双眼钩钩,肯定是个很浪的骚货,自己不一定能整得过她。他知道自己玩艺的尺寸,可别是胡同里耍麻秆吧。他突然自卑起来。正当他想入非非,“山乌乐儿”说,村长交待过了,你是俺村的贵客,叫俺好好招待你,俺村是穷村,俺家在村里更穷,伍老板可不能蒙俺亏待俺啊。
你这样人也受穷缺钱啊?
这世道谁不缺钱啊!尤其呆在俺这穷村,唉。
伍老板怕话题又回到红干椒上,赶紧转移话说,大妹子打算怎么招待我呀?
那“山乌乐儿”就哧哧笑,不语。低头含羞的样子,一下子钩得伍老板魂都快没了。他开始动手动脚。她半推半就。不小心撞倒了那根蜡烛,屋里顿时漆黑一团。伍老板再要抱她时,那里已空,黑暗中从炕那边传来那女人的哧哧笑声。伍老板打开打火机,借幽幽的一缕光线,发现那女人正在那里解她红褂子的衣扣,勾勾地看着他。犹如一张温柔的红色美人图。这更激发了他的想像力和勇气。正当他要饿狼般扑上去时,传出了那女人的说话声,跟火机光一样幽幽的。
伍老板真想办那事啊?
嗯。他有力地点点头。
那咱们把事、事----先讲清楚------
当然,就照县城的价儿,我知道县城啥价儿。
俺指的不光是这个------
还有啥?
那红干椒你啥时候拉走,啥时候给钱?俺家倒一棵也没种,可全村的人都盯着你呢,多麻烦呀!
你们家真的一棵也没种?伍老板眼睛顿时闪出亮光,觉得终于发现了一个不是敌对的村民,有希望争取成为解救自己的基本群众。见那女人肯定地点头之后,他说,这事是有点麻烦,你知道大哥也有难处啊,这么多的钱,一时上哪儿凑齐?
那么说,你来时压根就没计划拉走红干椒喽?
也不能这么讲-----
那你还来俺村干啥?
是王国林这小子把我给骗来的,说这里有好玩的地方-----不过,现在看来这儿还真有好玩地方。伍老板的眼睛,火辣辣地盯着那女人露出的白颈及胸口,又说,“山乌乐儿”大妹子,咱们办事吧,大哥不会亏待你的。
格格格格----“山乌乐儿”突然爆发出大笑。那伍老板听着,心里碜得慌。
你笑啥呢,大妹子?
俺笑村长这帮傻瓜蛋,还做着美梦呢!
火机烫手,伍老板关灭了它,屋里又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伍老板说,你就别管这事了,反正你也没种辣椒,咱们还是先快乐快乐吧。他又要扑上去。
你还没脱衣服呢-----黑暗中又传出“山乌乐儿”的那幽幽的勾魂般的声音。
对对,我脱衣服脱衣服,嘿嘿嘿。他三下两下就吐撸掉衣裤,赤条条站在黑暗中,伸手摸索那个女人的身子。你在哪里啊?快点灯吧,我啥也看不见呢!
点啥灯啊,俺可不想看见你不穿衣服的丑样!“山乌乐儿”哧哧笑,沙发前茶桌上有那个东西,你自个儿带上吧。
伍老板明白这是指给他小弟弟预备的安全衣。他笑了,别看是村妞,挺讲究卫生,自己在这方面也一贯很小心。觉得这事关乎家庭事业,不可马虎。于是他摸索着,找到一个,就给自己小弟套上了笼头。
突然,他“啊”地一声大叫。他感到小弟那儿有种针扎般的疼痛,火烧火燎的。他赶紧拔拉下来那套子,打亮火机看,只见那精美的塑胶薄衣内,沾满细细的红红的辣椒粉末!
套子里怎么沾有辣椒粉?他大叫。
哈哈哈-----肯定是俺那淘气包儿子干的!哈哈哈-----你咋就偏偏拿了他装辣粉玩的那一只呢,真是!
所有的那玩艺我都沾了辣粉!是"红色一号"粉!门口伸进来那光腚男孩头,忿忿说一句。
你这小兔崽子,招打!“山乌乐儿”笑骂。解释说,这孩子恨来这里的所有男人,唉。
快,帮帮我,我这儿辣疼得不行了!伍老板呻吟着叫,快找水来,我得洗一洗!
“山乌乐儿”从门旁水缸里舀了一盆水,伍老板就蹲在那里洗他小弟弟。“山乌乐儿”在一旁捂着嘴乐。可没洗多久,那伍老板又杀猪般的叫嚷起来。不好啦,不好啦,越洗越煞疼了,你这是什么水?怎么有一股子敌敌畏六六粉的味道!
“山乌乐儿”失声大笑,哎哟,俺忘了,那个盆里刚才拌药来着!为欢迎你,俺大搞卫生,屋里撒药消毒来着。对不住,对不住,俺给你换个盆!
那伍老板无比痛苦地呻吟着,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打亮火机,察看下身子,这一下他吓得变了脸大叫,不好啦,我小弟都红肿,起了水泡泡啦!
哈哈哈,伍老板,啥叫泡妞?得有泡泡!这才叫泡妞!格格格-----没事的,
洗干净后明天就会好啦, 放心吧。 那“山乌乐儿”
安慰他。显然她很有经验。
换盆,清水洗,煞疼的感觉渐渐减弱。他小心翼翼地拿卫生纸包裹好小弟,左三层右三层的。然后,他小心着裆部坐进那沙发,喘口气,定定神。他一边穿衣裤一边悲哀地想,这一下,今夜的好事全泡汤了。伍老板心里很是有些不甘。而且,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笑面虎白村长的控制。他突然想,为何不利用这次好机会,想法逃出这鬼地方?于是,他心中重新燃起另一种希望。他慢慢打量着那个只解开红褂子一个扣子的女人,心想,虽然没办成她,倒可以利用她。
当他打起她主意的时候,那“山乌乐儿”也看着他,在重新点燃的烛光下,她那双大眼睛似含有怨艾之光。或许为没争着他的那份钱而恼恨自己儿子呢吧。这倒更有助于利用她。于是他试探着问,“山乌乐儿”大妹子,你想不想争钱啊?
钱不咬手,谁不想啊,可你的小弟不成了呀,格格格---
我还有个让你争钱的办法,比小弟给的还多还大!
噢?“山乌乐儿”的眼睛亮起来。
你帮我逃出这村子,我付给你这么多!伍老板冲她伸出五个手指,像鸡爪。
五十?
伍老板用可怜的目光笑着摇头说, 那是你们县城小姐价!
五百?
胆子再大点!伍老板鼓励她。可那个缺乏想像力的女人,摇着头再也不往下猜了。
五千!我先给你五千,逃成了我再加这个数,五千!
啊?!天啊,这么多!这可是天大数子,俺的娘哎!那女人惊叫。
干不干?
村长会杀了俺的------“山乌乐儿”脸上有矛盾之色。伍老板就做起策反工作,像一个特工或地下工作者。他鼓励她不必怕姓白的,逃出去后拿他给的钱外边找个出路,要不他给她找个活儿干,不回这个鬼村子了。说着他从那个从不离身的小黑包里,立刻掏出一大把钱,放进她的手里。这里就是五千!
那“山乌乐儿”捧住那把钱时,双手不由得哆嗦。
你说的,钱不咬手。
好,我干了!一就一就了!咱们这就走!“山乌乐儿”一跺脚,一咬牙,下了最后的决心。她死死攥住了那把钱。
他们行动起来。(未完待续)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