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人不能不显得光棍一些。
既然赵国相国看不上苏秦,苏秦也懒得罗嗦,便继续踏上了前往燕国的道路。
苏秦貌似潇洒的离开了赵国,而实际上他又一次陷入了困顿之中。
苏秦在赵国被奉阳君拒之门外后压力便接踵而至了。首先是没钱了。当苏秦再一次离家外出时,在筹措资金方面一定是遇到了困难。前一次苏秦赴秦,弟兄们给他筹了一笔资金,结果全部打了水漂。这次苏秦外出,对并不看好凭“口舌”就能发大财的苏家来说,一定不会有太多的资助。所以,苏秦顶多勉强凑够了去赵国的盘缠,一旦被奉阳君挡在门外后,苏秦便断了粮草。苏秦无奈,只得以高利贷的方式借了一笔钱做路费前往燕国。其次,沿途很是落魄。苏秦总是要带些书籍行李什么的,自然需雇些随从。其中有个随从大约有些势利,觉得跟着苏秦这样的人不会有多大油水,所以在横渡易水时便三番五次的要搁挑子。想必苏秦为此应该是说了不少软话,才好不容易稳住了随从的情绪。最重要的是,苏秦不能把气馁写在脸上。这次出山对苏秦来说也许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或许这次出门前苏秦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耗死在外也不可再次窘迫回家了,苏秦已经连气馁的本钱也没有了。
既然已很窘迫但又不能气馁,到了燕国后苏秦应该尽快拜见燕文侯才是。
但这回苏秦却真在燕国耗上了。《史记》载:“游燕,岁余而后得见(燕文侯)”
当然,苏秦如果真的在硬耗是耗不起的。那么,在一年多时间里,苏秦在干些什么呢?
《史记》没有交代。联系一些披露的细节,下面尝试推测还原一个大概:
前提是苏秦不是不想直接面见燕文侯,这从“得见”两个字中便可以看得出。再说,苏秦的路费都是借来的,他也没有空耗的资本。既然是想见而不得见,说明苏秦一定是尝试过求见,或者是被人挡驾了,或者是自己觉得还不具备面见燕文侯的成熟条件。估计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此时的苏秦无论如何不能放弃这个最后的机会,比较各国来看,燕国是苏秦实现合纵设想的最好起步的地方,如果错过,前途将更加渺茫。所以,对面见燕文侯苏秦应该是格外慎重的。苏秦这次是学乖了,他没有象过去拜见周显王、秦惠文君、奉阳君那样急于求成直截了当了,反倒沉下心来,开始做大量的外围工作。
从苏秦一生的各方面表现看,苏秦还不是那种完全靠卖嘴皮混饭吃的人。苏秦还算是一个有着独立个性的人,他并没有低声下气的去求过谁,即使是面对六国国君,苏秦凭的是智慧和见识说服了一个又一个对象,最终成就了一番大事业。但这时候的苏秦在接近燕王之前开始了曲线救国的策略,这或许与苏秦真的没了退路有关吧。
没有关于苏秦如何与燕文侯的夫人接近的详细记载,中间的细节应该是辗转复杂的。较大的可能是通过先说服能够接近燕夫人的贵族成员,然后由其引见结识了燕夫人,再以自己的学识和风采征服了燕夫人。按《史记》记载苏秦最终成了燕夫人的情人。至于是在苏秦合纵成功之前还是之后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建立了与燕夫人非比寻常的关系,才奠定了苏秦迈开了人生至关重要的一步。
正是在燕夫人枕头风的铺垫之下,苏秦才正式与燕文侯进行了交谈。
期间,苏秦用了一年多时间。
可见,这时的苏秦与当初出道时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这种变化是苏秦从《阴符经》中感悟和延伸思考的结果,也是生活磨练的结果。洞悉人事的幽微,寻找通行的隙缝,是世故的表现,也是情商发达的表现。从屡次碰壁中,苏秦一改以往直接行事的作风,开始变得更为灵活,更有效果。
这或许涉及博大精深的道德和人品问题。此时身处困境中的苏秦已经不太顾及这些了,既然他眼下不能改变这个现实,他便首先从改变自己做起,先让自己屈从或者说是适应现实社会。
苏秦的改变还在于说辞技巧的提高。
面对好不容易见面的燕文侯,苏秦不再像当初面前秦惠文王时那样夸夸其谈,除了一些客套话,核心内容便是一个提问:燕国远离战火,“大王知其所以然乎?”给出一个悬念后,再分析局势,得出“与赵从(合纵)亲,天下为一,则燕国必无患矣”的结论。
苏秦的分析是比较客观的。燕国在七国之中综合实力最弱,而对燕国威胁最大的倒不是秦国,却是接壤的赵国和齐国。燕文侯对自己所处的形势也并不糊涂,拿他自己的话就是“西迫强赵,南近齐,齐赵强国也”。但燕文侯苦于寻求不到妥善的破解之策,苏秦则给他指出了一条可行的路子,那就是通过与赵国结盟来确保燕国自身的平安。
燕文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苏秦这个诱人的建议,何况在这之前,燕夫人还做了大量吹风工作。
一拍即合。
苏秦借助一个女人终于迈出了他人生最重要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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