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个年代人们不知道自己将来干什么合适,一心想离开农村,只要能上学比当工人强,毕业后起马是个技术员或干部。1978年3月我考入西安地质学校物探系读书。
我们刚进校,学校牌子换成“西安地质学院”了,我们用的大专教材,拿的中专文凭。一个学期下来,发现所学专业不是自己喜欢的,没办法,坚持了三年。有同学大胆退学,来年又考到西安,专业是他喜欢的,我佩服他的胆略。
学了地球物理探矿,每学期都要到野外实习。那时的条件虽然差,但已住进了农村老乡家,不再是荒郊野岭,不再是无人烟的天当窗地当床了。在村里,我们是被老乡羡慕的一群年轻人,虽然是学生,但有野外补贴,个个像是有钱人,进山时烟酒罐头一人买一大堆,爱的村里的年轻人常和我们混在一起,娃娃们没事也常在我们门口转悠。
中午饭是在山里吃的,出队时每人带两个馒头、一块榨
菜、一个鸡蛋、一壶水,跟着老师进山了。在老师的指导下,识别不同地质年代形成的不同岩层,鉴别不同的岩石。用运学过的测量知识,测网定线定点,测绘地下不同电阻反映出的不同岩石和地层,分析地下机构,判断地下的矿物质存在的可能与多少。一次在为一个地方找水的过程中,测出地下有很大的异常,大家非常惊喜,上报地质局,局里说:你们知道就行了,不能外传,下面是国家粮库。大家信心百倍,啊!真能测出东西来,从此干劲十足了,对科学的东西再没了顾虑。 
野外生活是讲生存能力的,行走的路线是按测绘出的直线走,不能改变,遇河就过,遇崖该上就上、该下就下,危险随时相伴,生命就掌握在自己手中。那时,我体会到了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在野外最难熬的是封闭,小收音机里没有动静,听不到外面的一点点声音。遇到雨雪天气路封了,供给进不来,没了吃的。只好找村干部商量,我们给村上干活换饭吃,等粮油菜送进来后,再还给村民。没有了烟酒,翻山越岭几十里到其它乡镇去买,万一不行揉一把树叶子吸两口过过瘾。听说其它村镇放电影,不顾一天的劳
累,摸黑几十里也要去看。那时,真正感到了精神食粮的重要性。
最可怕是医疗条件差,也可以说就没有任何与医疗相关的东西,那真是要命。一个休息日的午饭后,听到屋外变了调的叫声,大家冲了出去,发现老师的门前围了一大群人,几个同学抱着老师一边哭一边叫,眼睁睁看着老师停止了呼吸。老师比我们大两三岁,是他带我们进山的,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把我们变成了没娘的孩子丢在了山里。村干部成了我们的头,派人与年龄大的同学出山报信,安排善后事宜。终于等到学校来人了,拉走了老师的遗体,留下了医生。之后,每次外出实习学校都派医生相随。
我们是“文革”后第一批考试入学的,又大都在农村接受过再教育,学习认真也能吃苦,后来的实习都是各省的物探队来学校请,说是实习,其实是为他们完成生产任务,生活及后勤保障工作自然好多了,基本上没有了危险。
2007、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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