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磨
上小学时我最发愁的事就是推磨。在农村可以套着毛驴拉磨，城里就只能“套”人去推了。那时，成人每月27.5斤粮，小孩是随年龄的增长增加口粮的，而且是颗粒粮食，凭粮本买回再用石磨磨成粉，这样就不是原来的斤称了。粮都吃不饱，还要推磨，可不推磨又吃不上饭。
“文革”大乱的时候，我在农村躲难，十分羡慕农村的小朋友，他们从不推磨。因为，村里有毛驴拉磨。他们要干的活是砍柴、拾粪之类的事，我也跟着他们干，到觉得很好玩。虽然也累，但寓劳于玩之中，新鲜、有趣，根本没有感觉到是受苦。所以，有时真不想回城。
我推磨当然不是一人了，是和爸爸一起推，我一人是根本推不动的。看到爸爸一去粮站背粮食，就犯愁了，瞌睡短不了眼里过，是逃不掉的。累是一个方面，主要是无聊，一圈又一圈，转个没完。好不容易看到磨盘上的颗粒粮食磨完了，以为没事了，筛过面粉后的小粒粮食和糠皮又倒上了磨盘，还得再推。转呀转，转的麻烦的头晕的很，步步艰难。如此一遍、两遍、三遍。。。。。。一直要推到糠皮子完全成了粉末才算了事。我的那个泪珠子比粮食颗粒大多了，一串一串地落在脚梁面，父母也不理会，总是说：“哭什么，尿水子咋那么多。快完了，快完了。不推磨你吃什么”？说的也是，饿时没吃的才难受了。“你要不推磨，以后光吃洋芋去”！我一听，还是推吧。蒸洋芋、煮洋芋、熬洋芋、洋芋、洋芋。。。。。。把我吃的提起洋芋就“饱”了。所以现在不爱吃洋芋。
每到真正推完的时候，大人才放话：“好了，不要哭了，咋耍去”。高兴的我一把擦掉眼泪，连蹦带跳大奔了，也不觉得累了。
后来有了电磨，也是实在没办法时才用的，而且是要收钱的。回到延安后，粮站供应的不是颗粒粮食了，只有过年做油糕、油馍馍时才推一次磨，再没了过去的那种感觉。
2008、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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