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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秀四爷戏说续杂谈 |
分类: 长篇续文 |
七
再次来平安客栈是第二天的夜晚,眼见着淮秀屋子的窗户开着,乾隆深吸气,平静自己纷繁的情绪,直接从窗口跃了进去。
他的淮秀正抱膝坐在床上,白色的内衫,散落的乌发,一如当日在旱湖!见到他来,她一笑嫣然,“淮秀知道你一定会来,在这个夜晚。”她说着,从床上下来,走过去轻轻抱住他,“今天淮秀想你一整天,皇上感觉到了么?”
“感觉到了,因为朕也想淮秀想了一整天。”面对美人主动地投怀送抱以及热烈动人的情话,他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一颗心出奇的沉静下来。轻抬淮秀的下巴,他审视着这张饱含深情的面孔,心中越发的冰凉恐惧,不动声色的低头吻她,他对着满面通红、娇羞无限的淮秀轻轻浅浅的笑:“淮秀这个样子,让朕不由得想起旱湖。”
“旱湖?”心中一动,莫名的黯然神伤,她努力不让这种难过写在脸上,于是甜甜的笑,“旱湖?旱湖怎么了?为什么皇上会这样想?”
“旱湖——”他不觉轻叹,“一夜缠绵,四爷和淮秀相许旱湖,朕以为朕得到了,却没想到其实也许是永远失去了。”拦腰抱起淮秀,他走到床边坐下,将她放在膝上抱住,“可惜淮秀已经不记得了,不如朕讲给你听好么?”
“缠绵相许?”她低眉浅笑,“既然淮秀不记得了,皇上何不在此重温旧梦?”
“重温旧梦?在此?”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微翘的嘴角却分明透出难言的平静自若——她是笃定自己一定会打蛇棍上的和她一夜欢好么?在夜晚,在闺房,在床上,她特意没穿外衣,散下头发的等自己,软语甜笑,那样的主动而魅惑,从自己进屋的那一刻起,似乎所有的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淮秀,你真认为朕会走你设想好的路么?不要太小看你的四爷了。
“怎么淮秀在暗示朕放手而为么?”他亲亲她的脸颊,“朕的淮秀何时变得这样大胆主动了呢?”
“皇上……”她埋首他的胸膛,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皇上对她……
“可是朕却还不舍得欺负淮秀呢?”他将脸埋在她的秀发中,嗅着她清甜的发香,明显感到怀中人身子一僵——显然是意外的震惊。
“朕好容易才找到你,可你却失忆了,所以朕决定先唤回你的记忆。”他的淮秀在他的怀中不自主的轻颤,是在害怕么?他努力忽略掉自己的些许不忍,装作毫不知情的抱紧她,心头滑过他们相识相知相许的种种美好片断,“先说哪里好呢?”
“旱湖?”刻意的提这个地方,皇上的举动超出了她的意料,对于过往那些一定是非常刻骨铭心的记忆,她有些害怕知道,她怕自己会动摇。于是她提旱湖,希望搅乱皇上心平气和讲故事的好兴致,做什么都好,就是别让她了解过往!
“不,不说旱湖,没头没尾的,朕今天说竹林,朕第一次见到淮秀的地方……”此刻已经完全掌握了淮秀的心思,他又岂能再如她所愿?
就这样相拥着在她耳边私语,对着窗外的明月,任思绪飞回那草长莺飞、姹紫嫣红的江南,回到水乡苏州、江南盐帮,回到记忆中那满是盐帮帮主轻颦浅笑的风花雪月之中……只至怀中人抵受不住倦意的沉沉睡去,他这才将她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亲吻她甜美的睡颜,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
如此以后,每晚都是如此,他踏着月光而来,(越发觉得像楚留香,汗!)迎着晨光而去,每夜都只是拥着淮秀说话谈笑,温存只限拥抱轻吻,他要的是留下淮秀、留下她的心和人,不是烟花般短暂绚烂的缠绵缱绻。
面对这样的让自己频频失控的皇帝,只大半个月她已觉即将失守,再吃不消他那样浓烈的温柔深情,不行!再这样下去,即使没有恢复记忆,那逐渐强烈的以往的刻骨情感也会让她无法控制。不能……不能再这样呆下去了!她必须快走!
出门去敲青远的房门,这些天在御医的悉心治疗和珍贵药物的滋补下,白青远已经恢复了很多,应该可以上路了。
“好好好,是我不对,以后不想不猜就是,你别生气。”虽然嫉妒,但眼前的无心眼角眉梢的那种幸福光彩却让他无可奈何的认命。他给不了无心这种幸福的感觉,又有什么资格嫉妒?只祝福就好了。“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是来看看,你的伤好的怎样了,可以上路了么?”
“上路?”他皱着眉看她,他以为她会留下的,怎么还是要走么?“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已经不用再每日诊治吃药了,只需静养调息就会慢慢恢复。虽然内力体力及不上平时的一半,但我想单纯赶路应该没问题。你怎么会要走?我以为你会留下的。你和皇上之间,明明相互深爱,为什么要走?我觉得……”
“白青远!”她打断他,害怕再听下去,害怕动摇,“你只有两个选择——”她挑挑眉故作凶狠,“一是驾马车带我走,二是被我绑进马车带走,你自己选吧!”
“啊?”白青远愕然,见惯无心温婉柔顺的样子,他几时见过她如此强势的样子?那眉宇间的英气、不怒自威的气势,差点忘了她原是盐帮帮主,是一呼百应的大帮头领。这样的气魄,大概也只有皇上可以与之比肩了,除了威仪天成的皇帝,又有谁配得上这样秀外慧中、占尽江南灵秀之气的绝代佳人?
“可……可是……我们现在上路,万一碰到快意门的人恐怕就凶多吉少了……”更加坚定她应该留下的信念,他努力的找着不能走的理由。
“这个你不用担心,皇上说他已经铲除了快意门奉命来京城追捕我们的人,同时他也对快意门在各地的势力进行多方的严打,虽然没有彻底消灭他们,但也让他们元气大伤、疲于奔命。这个时候,他们哪里还有能力再来追杀我们?”
“皇上对你这么好,你怎么……”
“青远!”无心发现他似乎是一心想留自己在京城,于是决定不再跟他多说,“看来你是要选择被我绑进马车带走了?”她笑,危险的笑,成功的吓到白青远闭嘴。目的达到,她回房准备去了。
难得带着贾六宝柱春喜微服出宫办事,事情顺利解决,乾隆看看刚到晌午,时间还早。于是自然而然的往平安客栈去——他这回白天去,一定能给她一个惊喜!可事实证明,被刺激到的人是他自己,终究是棋差一招,淮秀和白青远不辞而别,没给他留她的机会!
“伙计,他们何时走的?走时那女子……可有留下什么话?”他满心希冀全放在这个帮淮秀准备马车的伙计身上,差点希望自己是这个目送淮秀离去的人。
“大爷,小的记得,那女子临走的时候似乎很急,小的问她为什么这么急,她说如果再不走就走不掉了……好像就是这句,没别的了……”伙计话音未落,乾隆已出了客栈,骑上马朝着伙计指的方向一路冲过去,贾六宝柱春喜不敢怠慢,连忙骑马追了过去。
城门外,乾隆面对着三条大路停住了马,应该往那条路上追呢?淮秀他们赶马车才走了一个时辰,如果追对方向,一定可以追上。无心去想追上要如何,他只是决定不会放她逃走。可是要往哪里追呢?江南?这本是她最熟悉的路,可是她会去么?在这种失忆的状态下?那么其他的地方呢?是天高云阔的漠北、还是蜀道难行的西川?眼见三个人追到,他不再犹豫:“贾六宝柱,你们两个一北一西的追下去,如果追到……跟着等他们落脚再火速回宫来报!春喜跟朕往南。”
一马当先,他终于还是选择了往江南去的大路。直觉告诉他这样做,没有理由,只是坚定的一路快马追过去,扑面而来的劲风吹不散他满怀的焦急烦乱——淮秀,你好狠心,居然这样的不辞而别!为什么不道别呢?想到伙计所说的话,他的心头突然涌起一丝明悟:她是已经到了不舍离开的边缘,才会匆匆离去,不敢再多见自己一面。为什么要违背自己的心意?!恼她的口不应心,乾隆皱着眉极目远望,大路上人并不多,可以一直望到很远,可是却没有发现任何马车的踪影,难道他们弃车而行了?正想着余光处突然极快的闪过一角暗红——勒马回头再看,路旁不远处的凹地露出一角马车的车厢,是这个么?
策马奔过去看,那是一辆翻倒的马车,马倒在车旁,看上去是被用刀捅死的。一阵心惊肉跳,乾隆迅速极目四望,很快,在更远的地方,过膝的荒草丛中,隐约可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倒在地上!淮秀?!甚至来不及催马,乾隆急展身形,凌空掠去,直至那白影近前,他立刻看清了淮秀那张惨白的面孔。抱她入怀,他颤抖着手去试她的鼻息——还有气!虽然微弱,但却还活着!看她的白衣布裙上满是触目惊心的血迹,他心痛的仿佛快要死去——怎么才半天没见,昨晚那窝在自己怀中俏生生的可人儿竟变成了现在这个伤痕累累的憔悴样子!白青远,你真的让朕很失望!
“春喜,替淮秀检查伤势,流血不止的伤口先包扎一下。”他撕下大幅衣襟,“朕还要去那边看一下,你好好守着淮秀。”星星点点的血迹从那边高坡的树林中延伸至此,虽然很想立刻带淮秀回宫治伤,但他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淮秀昏倒在这里,那白青远呢?
树林中横着几十具尸体,均是黑一蒙面的杀手装扮,地上血迹斑斑,战斗看来惨烈之极。白青远应该还没有完全复原,一个人应付这么多的敌人,还要保护淮秀,确实是为难了他。有血迹一路滴到林子边上,那是一个不太高但光秃秃无处着力的断崖,崖下是条水流湍急、很多乱石的河,从这里跌下去的话……除非白青远没有受伤,那还可能活着,可是看地上的痕迹和血印,他应该是在重伤之后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撞敌人同坠断崖的!就算自己推断错误,他没有跳崖,那他现在人呢?不论是否被抓恐怕都会凶多吉少,否则只要有余力,他不会丢下淮秀不管!虽然自己因为淮秀而对他多少有些恨意,可是眼见他现在这样生死未卜,乾隆还是会觉得痛心——白青远是个人才,对淮秀更是好的没话说,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他死。转回林中,乾隆皱紧了眉头,这群人究竟是哪里来的?看装束应该不是快意门,想来他们现在也没有能力再这样大力捕杀白青远和淮秀。那会是什么人?除了快意门,还有什么人要对付他们两个人么?究竟是冲着淮秀还是白青远而来?……诸多问题乾隆没有时间亲自细查,他迅速出了树林回到淮秀身边。
“万岁爷,程姑娘身上伤口虽然多,但却没有真正伤到要害伤的很深的伤口。好像,都是在千钧一发偏了一线或是退后半步,所以奴婢想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春喜松一口气,只要程淮秀能活下来就好,看万岁爷的表情,那个白青远,似乎……唉,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程淮秀没事就好。
八
抱着淮秀一路飞马回宫,乾隆将淮秀急匆匆抱进养心殿,“来人!传御医!”他大声吩咐着,将昏迷中的淮秀轻轻放在后殿东稍殿的龙床上——那是他近期一直就寝的地方。他的淮秀在昏迷中却依然蹙着眉,很痛苦么?还是做了什么噩梦?他坐在她床头,握着她冰凉的手,恨不得替她伤、代她痛。“御医!御医人呢?!怎么还没有来?着人再去传!”他满心焦急的喊,吓得传话伺候的太监宫女们只恨自己少生两条腿——他们的万岁爷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心急火燎的,那抱回来的女子,究竟是谁?就是后宫的妃嫔,生起病来也没见皇上这么着急紧张过。太医跌跌撞撞的进门,还没行礼就被乾隆一把拉到拉到淮秀床前,“所有礼节都免了,快帮朕给她医治!若治不好朕要你脑袋!”
这个御医姓陈,是御医处最好的大夫,之前给白青远治病的也是他。看到皇上床上躺着的居然是与那个中毒病人白青远同行的女子,虽然不知道怎么会几日不见就弄成这副样子,但看皇帝的紧张程度当下也不敢多问多想,连忙上前把脉诊治,一诊脉他才暗自松口气,这女子虽然看来虚弱但并无生命危险,只是皮外伤而并非什么离奇的重症,大约是皇上太紧张她所以才如此严厉。其实本不必如此担心。
禀明病情,开药方着人去煎,又找宫女帮着上伤药、包扎伤口、换干静衣服,一番折腾之后,在陈御医的再三保证无碍下,乾隆这才放人。挥退所有的下人,他静静的坐在淮秀身边,守望着她,期待着她的转醒。纷纷合合这么久,他终于带他的淮秀进宫了,这次,他会亲自保护她的安全,给她满满的幸福。淮秀,淮秀,快点醒来吧!别再睡了,咱们到家了!
“怎么回事,外面这么吵?出什么事了?”慈宁宫内,正由钦妃陪着说话的太后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杂乱声响,不由皱着眉问道。
“回太后,是皇上回来了,在养心殿急着传御医,皇上今天好像特别的心急,所以多催了几遍,才会这么吵。”有小太监回来禀报。
“急传御医?”太后大惊,“皇帝生病了么?还是受伤了?”
“回太后,皇上是没事,但皇上回来时还抱回了一名受伤昏迷的汉家女子,据说,急传太医是为了她。”
“汉家女子?”太后皱皱眉:儿子未免也太离谱了,居然随随便便的带民间的汉家女子回宫?还这么心急火燎的传御医,这又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唉,深为皇上,风流一点本也无可厚非,可是要不要弄得全紫禁城都知道呢?“知不知道那名汉家女子是什么身份?”
“据伺候的宫女说,皇上喊那个女子叫……淮秀……对,就是淮秀。”
程淮秀?!她还活着?居然还被皇上带回了宫?一旁的钦妃暗皱眉头,不动声色的垂头上前跪在太后面前,抬头时已是满脸泪水,“太后,太后,请您为钦儿和宫中众姐妹做主。”
“白青远……”乾隆几乎可以想象白青远是如何在刀光剑影中险象环生的救了淮秀一次又一次,没有他,他此生恐怕都别想再见到他那会说会笑、安好活着的淮秀了。“朕……真的很感激你!”他仰天长叹,唏嘘不已。
“春喜你直接去找宝柱,领他带些人手来这里扩大范围仔细的搜查,关于敌人的来历身份,最重要是寻找下落不明的白青远。”抱着淮秀上马,乾隆叹一口气,再找不到对白青远丝毫的恨意,“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呦,钦儿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存心惹哀家心痛么?有什么话起来再说。”一看到钦妃的眼泪太后就隐约猜到她要说什么了,一定是为了这个汉家女的事,唉,钦儿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吃醋。弘历风流好玩,少不得拈花惹草,这些事情在所难免,皇帝么,哪个没有三宫六院的?平日里耍耍小性子也就罢了,犯得着每次都跟皇帝较真么?自己已经贵为妃子,宫中又没有皇后、皇贵妃,后宫之中除了自己就数她最大,而后宫众妃嫔也属她受宠时间最长,直至现在,皇帝还是会时常去她那里留宿,这样的长期的眷顾恩宠,在皇儿来说已经是难得了,她却还要时常为了皇帝对别的女子好而吃醋。唉!若不是她经常因为吃醋而做怨妇状,搞不好皇帝已经封她为皇贵妃了。真是不懂男人心呢!不过话说回来,这带着汉家女进宫又这么着急的传太医,好像以前没见弘历对那个嫔妃这么紧张过,这回是怎么了?这个叫做淮秀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太后,那个淮秀一定是程淮秀,皇上下江南时遇见的江湖女子。”钦妃哀怨的说着,“那个女人也不知给皇上灌了什么迷汤,皇上自回来后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好几次他睡在钦儿身旁,在梦里还“淮秀淮秀“的喊她的名字。太后,钦儿这回真的不是乱吃醋,先不说她只是个汉家女,只单说她的出身来历就很不让人放心。钦儿听人说,这个程淮秀是什么江南盐帮的帮主,自幼跟一群粗汉子在草莽江湖中闯荡,您说,这盐帮上下除了她之外都是壮丁粗汉,她一个弱女子凭什么服众?还不是靠美色去迎人!听说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她身边的一个属下跟她关系不明不白的,后来她遇见皇上,发现皇上更优于她那个属下,所以就千方百计的用美色引诱皇上入帮,又怕旧爱和新欢起冲突,就用计借刀杀人除去那个属下。这样心计深沉、人尽可夫的女子,皇上贪一时的新鲜玩玩也就算了,现在,现在居然把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带回宫……您说,您给评评理,这不是存心折辱宫里的嫔妃么?这样的女子留在皇上身边,钦儿不是吃醋,实在是担心她会对皇上有什么不利的影响啊!皇上看来是已经被她迷惑了,太后您若再不管,那这宫里还有人制得住她么?”
“真的有这么严重?”太后半信半疑,“钦儿,你与哀家同在深宫,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消息可靠么?咱们可不能冤枉人家!”弘历不是个不懂得看人识人、会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他也许是风流些,看到美女会动心、会去追求,可他应该不会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程淮秀,如果真的如钦儿所说,一定是个烟视媚行的风骚女子,这样的女人,弘历这样挑剔的人怎么会看上而且如此痴迷?她的儿子,她相信他眼光。
“回太后,钦儿原先也不知道,是听住在苏州和盐帮打交道的亲戚无意中说的,钦儿只是照实说,不敢欺瞒太后。太后若不信,可以去一看便知。”钦妃温顺的低着头,暗想这太后还真是不好骗,不过她不相信也没关系,等她看到程淮秀其实就是白青远的妻子无心时,她不管相不相信都不会放任皇上留程淮秀在宫中。眼底闪过森冷的杀意,她暗自咬牙:程淮秀,你在江南勾引皇上本宫管不了,现在居然跑到皇宫里来了,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
“哀家也有此意。钦儿随哀家同去吧,如果事实真如你所说,那哀家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太后恕罪,钦儿还是不去了。”钦妃一脸委屈,“如果皇上看到钦儿,一定又以为是钦儿告的状,到时他拿您没办法,还不是把气撒到钦儿头上?钦儿不敢去。”
本来就是你告的状,又没委屈你。太后心中想着,嘴上却不好揭露,“好吧好吧,那哀家就自己走一趟。唉,难得今天春红春碧不在,找你来陪哀家,现在却还是哀家一人行动……来人,摆驾养心殿。”江湖帮派的女帮主么?究竟会是怎样的女子呢?风骚媚骨的?英气健美的?冷冽高傲的?野性大胆的?还是温婉柔弱得让人心生怜惜的?不,这种一定不可能,否则她只会是帮助夫人而不会是帮主。弘历会痴迷的女子,明知道是出身草莽的汉家平民也还是执意要带回来的女子,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人?真是让人好奇呢?
九
进了养心殿正门,一众奴才居然都站在院子里,不敢出声。太后挥手制止要去通报的太监,“皇帝不要你们伺候么?哀家自己进去好了,你们别吵。皇上和那个女子在哪里?在哪间围房?”养心殿两侧的十余间围房是妃嫔们侍寝时的临时住所,皇帝应该是把那女子带到哪间围房吧?看见奴才们纷纷摇头,她皱眉再问,“难道是后殿的耳房?”那是皇后和皇贵妃才有资格的住所,皇上如此重视这个女子么?
“回禀太后。”一个管事的太监小声地说,“都不是,皇上把她安置在东稍间。”
“东稍间?!”太后险些叫起来!东西稍间是皇帝单独就寝的寝室,弘历从不在那里宠幸妃嫔,连钦儿他也没让她去住过,今天这是怎么了?事情看来相当的严重呢!儿子对这女子,真的不是一般的重视。
快步走去后殿的东稍间,站在门口,她看见儿子正握着床上女子的手,他的神情那样专注痴迷,素来不把事情放在心上的人,这会子却满脸心痛担忧的表情。
“淮秀,快点醒来啦!别再睡懒觉了!”乾隆将淮秀的手贴在脸上,轻轻的自言自语,“你从来都那么英姿飒飒,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让朕心痛呢!这点小伤,你不会在意的对不对?看在朕这样担心的份上,你就算要出气也该够了,醒醒吧!”太后看不见那女子的模样,可静悄悄的屋子却让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儿子的自语——唉,这样的痴情,真的是泥足深陷了呢!
轻轻走进屋,一向听觉灵敏的乾隆却直到太后到了身后几步外才有所察觉,回过头来。“儿臣见过皇额娘,皇额娘吉祥!”慌忙请安,太后怎么会来?是听到什么了么?
“嗯,坐着吧,没有外人,咱们母子还客气什么?哀家听说你飞马回宫,为了一个汉家女子把皇宫弄得人仰马翻的,所以就过来看看。”太后走近床前,终于看到了那个让她好奇震惊的女子——“无心?!”一眼认出那样苍白憔悴却依旧美的惊人的面孔,是她!是让白青远痴恋、让儿子一见丢神的白氏无心!怎么她会是程淮秀?刚才听皇帝这样叫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弘历,哀家记得你答应过绝对不会染指白青远的妻子的,这是怎么回事?哀家要听你的解释!”难道无心和程淮秀是一个人?钦儿说程淮秀人尽可夫,她不相信无心会是这样的女子,可事实摆在眼前,身为白青远的妻子,为什么她又会跟皇帝拉扯不清?难道她真的会是个骨子里很风骚很有心计的女人?无心给她的印象太好,她实在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推论。
“额娘,这件事情儿子只能说,无心是因为失忆被白青远所救才跟他住在一起的,无心的真实姓名是程淮秀。”乾隆握紧她的手,神色坚定的看着太后,“她是儿子在下江南时早已经相识相许的女子,所以,不是儿子染指白青远的妻子,儿子只是带回自己的心爱之人而已。额娘明鉴,详细的事情请容弘历待淮秀转醒之后再慢慢向您解释。”
“不管怎样,既然她已经是白青远的妻子,就算你们定情于前,可是……”
“皇额娘,淮秀她……她和白青远只是挂名的假夫妻,是为了避免同村人的议论才出此下策。淮秀她……一直都是朕的人。”前几天他与淮秀夜谈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淮秀亲口所说。她的心中只有自己,怎会嫁给他人?即使忘却,可是感觉却不会变。淮秀没有理由骗他,否则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再让白青远之外的男人碰自己,即使她并不爱身为丈夫的白青远。对于淮秀来说,体面甚至比感情更重要。
“真的?”太后狐疑的看着儿子,突然发现自己原来被他给骗了!难怪他会一见无心就失态成那个样子!难怪他会毫不犹豫的发誓不碰白青远的妻子!原来他根本就是在瞒自己!怒火中烧,可恶!居然这样耍弄自己的亲娘!士可忍孰不可忍!老太太现出一个极其温和的笑容,但乾隆看在眼中却不由打个冷战——额娘的表情……很、可、怕!她想到什么了?啊!她一定是反应过来自己先前的知情不报了!惨了!这下麻烦了!
“听你这么说,哀家也就放心了。”她轻声慢语,满面“慈祥”的看着儿子,“但是,弘历啊~~~~~如此说来你是早就知情而故意骗为娘了?”她轻轻伸出手,温柔的抚上儿子宽阔的额头——狠狠打个爆栗,“弘历你这个不孝子!翅膀张硬了!居然连额娘也敢骗?!为了一个女子!哼!连额娘也背叛!不要以为你现在是皇帝就没人管的住你!你风流、你爱上谁哀家都可以体谅理解!可你要是欺骗哀家哀家绝对不原谅你!从小教你,欺骗别人哪怕是先帝你的皇阿玛只要有必要都可以,但绝对不可以骗你额娘!你很好啊!哀家的话都当耳边风!连教你骗人识人保护自己的额娘你也敢骗?你还真是出师了!为什么要骗?你说啊!你是不是以为哀家老迈糊涂,会偏听偏信,会墨守成规,会阻挠你、会伤害她,所以索性说谎骗人?!蒙着哀家相信你很好玩很得意吧?好!你很好!既然你想玩哀家就陪你玩!看看在这后宫之中到底是谁说了算!你敢为了她骗哀家!那就别指望哀家承认这个儿媳妇!”连珠炮的一番痛骂,有多久没有这样数落儿子了?太后说着说着,看儿子先是抱头呼痛,到后来脸色越来越难看,偏偏又理亏的接不上话,听自己说绝对不承认这个儿媳时更是面如死灰,挫败丧气后悔的不得了,就差跪地哀求了。胸中的闷气一吐而出,看一向占尽上风的儿子丢盔弃甲的惨样,她差点得意的狂笑出来,哪里还有什么气?不过吓他是一定要的,否则以后他真的会不把自己这个皇额娘放在心上。难得有机会畅快淋漓的教训儿子,对于这个被后宫宠坏的大孩子,她有必要适时显示一下身为母亲的权威,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瞒自己!呵呵,不承认这个儿媳妇,又没说不会收她做干女儿,反正她喜欢她,皇帝娶不到人家是他咎由自取,她才不会心痛,无心……哦不……是淮秀,这样慧质兰心的女子,还是留在自己的慈宁宫好了。嫁给皇帝,那她还想她有精力有时间陪自己么?反正皇帝的妃子那么多,她只要一个淮秀,不贪心的。
“皇额娘……”根本招架不住太后的凌厉气势,乾隆简直被轰得快要傻掉了。太久没惹额娘发脾气了,自己差点都忘了皇额娘慈祥迷糊背后的可怕!这回死定了!她气成这样,一旦峁上劲……天!连素来严肃阴沉的先皇都得让三分的自己的皇额娘,又是她占理的后宫家事,自己哪会是对手?再顾不得颜面,眼见太后冷冷的拂袖欲走,他一把拉住母亲,当即跪倒,“请您听儿子解释……儿子知错了!任凭皇额娘责罚,只是……请务必给弘历和淮秀一个机会!”
“哼!知道错了么?”太后冷哼着,心里差点乐翻:儿子主动投降认错任自己宰割耶!这天大的便宜可不能错过了!强自绷着脸,看儿子连连点头,可笑到简直可怜,她故作沉思,“那么等淮秀醒了,哀家要亲自问她再决定是否要原谅你。不必再求,这是哀家最大的让步了,皇帝好自为之吧!”撇下苦着脸、惴惴不安的儿子,她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东稍间,眼见四下无人,突然一个转身躲在门口,毫无形象的蹲地闷笑——淮秀,你可真是哀家的福星,要不是你,哀家怎能轻易让从不吃亏的皇帝吃瘪?呵呵,弘历啊弘历,跟你额娘斗,你还不够格呢!
十
“皇额娘!”正要追出门去,身后床上突然传来微弱的声响,乾隆转回身,只见一直昏迷的淮秀终于睁开眼睛醒了过来。顾不得去追皇额娘,乾隆连忙到床边扶住挣扎着要起身的淮秀,“淮秀,你别动!你身上的伤刚包扎好,好容易止住了血,别再挣裂了。躺着,你需要静养!”乾隆虽然欣喜于她的转醒,但却更担心因为她乱动而重新撕裂伤口,“淮秀,你要什么跟朕说,朕来替你做。”
怎么淮秀醒了么?蹲在门口的太后清楚的听到儿子的声音,本来要走的,现在不由得好奇的偷偷往门里看:淮秀,她亲爱的淮秀,醒了就好,趁这个时候,刚好可以看看这两个人真实的相处情况!弘历,你骗哀家一次,以后都别指望哀家完全信任你!你说淮秀喜欢你,谁知道是不是你一厢情愿?!探头望时,只见乾隆扶着挣扎着半起身的淮秀,可淮秀似乎并不听话,乾隆话没说完却被她一把推开,一抬头,太后惊讶的看到她的一脸怒意——哼!说什么他和淮秀两情相悦,弘历果然又在撒谎!
“你不要碰我!”用力过猛,推开乾隆的同时,淮秀也因为脱力而险些跌下床,肩头的伤口瞬间撕裂,殷红的血很快染红了雪白的内杉。用颤抖的手撑住床,她轻喘着,素来温婉淡定的面孔现出难以言喻的愤怒失望。
“淮秀!你这是干什么?你肩上的伤口又挣裂了,躺下别再动了,朕去叫御医来,有什么话等伤好了再说!”虽然不知道淮秀为什么会这样恼他,可是看到她肩头的血,他的心忍不住的抽痛,恨不得立刻将她按在床上,叫人重新处理伤口。
“哼!怎么您会希望我伤好么?是了,伤不好怎么服侍君王呢?”她冷冷的笑,“皇上,淮秀只是个平民女子,不值得皇上您这样费神的。在客栈,淮秀给您机会您不要,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难道您不要的也不能给别人带走么?皇上,淮秀以为您是君子、是明主,不会强人所难,淮秀真的看错您了!”她冷冷的瞪着他,丝毫不因为他是皇帝而畏惧,虽然那苍白的面孔看来憔悴而虚弱,但那周身的凌厉气势却咄咄逼人。
于是躲在门外偷窥的太后一下看呆了眼,原来想不通像淮秀这样温婉恬静的柔弱女子既然不靠美色身体又怎能稳作一帮之主,直至此刻才蓦然发现,原来外表温柔的淮秀竟会有着如此气魄逼人的一面,那秀眉微挑间明眸中的清清冷冷明察秋毫的寒光让人不敢小觑轻视,那是足以令昂扬壮汉低首垂目、不敢正视的威严,这领袖群雄的天生威仪虽来自草莽民间但却丝毫不逊色于尊贵的皇家之气呢!难怪她能当上一帮之主,这样的气势,即使美貌天成,也只会让人生出不敢亵渎的感觉,她的帮众,想必对这帮主是敬畏爱戴有加吧!看她与皇帝针锋相对竟然在气势上丝毫不弱,太后简直有种跳出来拍手称赞的冲动。当然,想想也就算了,这种好戏只有偷偷看,自己冲出去一定除了儿子的一张臭脸什么都看不到了。唉!果然钦儿又在乱吃醋瞎说话了!还好淮秀是与众不同的。哦!淮秀!哀家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终于能有个女人敢跟弘历分庭抗衡了!呵呵!虽然皇帝痴迷你,可哀家似乎也不用再担心会发生女色乱政的惨剧了。搞不好,以后纠正皇帝失误、阻止皇帝任性的人反而会是你呢!
“淮秀,你这是什么意思?”面对这样如雌豹般气势惊人的淮秀乾隆自然不会像门外的太后一样兴奋,事实上他正在头痛,他是喜欢她的英豪之气,但当对象是自己的时候,实在是有点难以招架呢!明明是在他的紫禁城,可为什么他竟会有种身在盐帮大堂自己是帮众而淮秀是帮主的被威压的错觉?他的淮秀到底是怎么了?似乎是误会他了呢!
“我是什么意思?皇上,您敢做为什么不敢承认呢?反正淮秀现在在你的掌控之下,还不是任您为所欲为?怎么?您到现在还想装好人么?是否等着淮秀叩谢陛下的救命之恩呢?”她蹙紧眉,脸上的悲愤更重,语气也越发的不客气:“亏青远还替你挽留我在京,你居然对他下杀手!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就是因为我要跟他走么?就因为淮秀不肯留下、不肯进宫,你就杀人灭口?你下得了狠心杀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假惺惺?告诉你淮秀恨透你了,如果你留着我这条*命,来日淮秀一定以命讨命为青远报仇。”
“淮秀!你在说什么?难道你以为追杀你和白青远的黑衣蒙面杀手是朕派去的?”乾隆终于听明白了淮秀的意思,“朕真心爱你,就算留不下你又怎么会舍得下杀手?淮秀,你怎么会误认为是朕下的杀手?”他对她的情难道她不明白么?怎么会认为他会派杀手去追杀她?她不相信他么?这个认知让他心痛:自己一片真心对她,竟只换回她的误解和不信任么?她不信他!她可以骂他、打他、恨他,但她怎么可以不信他?!
“不是你?哼!何其无辜呢!”她深吸一口气,“那些人口口声声说是奉他家主子之命,诛杀白青远,活捉程淮秀,黑衣蒙面,可打斗间却从他们身上掉下了大内侍卫的腰牌!身份一旦泄漏,他们就大开杀戒,说什么既然被发现了那也就无需再隐瞒,他们是奉皇帝密旨而来,带淮秀回宫。可怜青远他尚未复员,又见那些人刀剑故意往我身上招呼以引他来救,明知道这是陷阱、明知道我不会死,可就是为了让我少受伤有机会逃跑,他拼上性命的救我……”想到白青远重伤之余仍拼命将最后一个敌人扑下悬崖,她的心就痛的喘不过气来:青远,青远,从被他救起跟他认识的那天起,自己就一直在被他照顾保护,本来指望着陪他一生以报答他对自己的好,可是……可是……为什么上苍要急着带走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不给她一个回报他的机会?她和他,她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对他好,他们可以快乐相伴一辈子的!为什么上苍要如此残忍的抹煞她的希望?
“怎么?你还要说不关你的事么?那我问你,不是你派的人,他们怎么会从京城一路追着,直至荒野郊外才动手,他们怎么就那么了解我们的行踪?不是你派的人,你为什么会及时的赶到救了我?你平时都是晚上来,就算今天破例白天来,可是你到客栈的时候我们早走了,城门外三条路,为什么你别的路不选偏偏选这条往南的路?你不会是想说一切只是巧合、而你选对路是因为和我心有灵犀吧?”
望着淮秀哀伤愤怒苍白的面孔,乾隆唯有苦笑还能说什么?一切矛头都指向他,且不说那些杀手是否真的来自宫中,但一切就是该死的巧合,他凭着灵感选对路,及时地赶到,可是正如淮秀所说,他没办法解释这样的巧合。心有灵犀,也许是有,但淮秀会信么?恐怕连自己也不敢全信吧!要不又怎么会派宝柱贾六分头去追?白青远下落不明,活下来的机会微乎其微,除非能证明不是自己所为,否则这个仇淮秀是一定会算在自己头上了。可是要怎么证明呢?宝柱春喜还没有回来,自己当时也没有仔细搜查那些尸体。真的很难在一时间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淮秀……”他苦涩的张口,却无从解释,他的淮秀没有过去,也许以前的淮秀会相信他,但现在……“不是朕……给朕时间……朕会向你证明……”
“给你时间?用来造更多更周密的伪证来骗淮秀么?”她无视他的无奈,眼中尽是嘲讽,“皇上就不必再骗淮秀了!我不会信你!”
“淮秀……”他对这这样绝情得竟似陌生的淮秀,再不解释,唯有长叹一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朕都会留你下来疗伤,等你伤好了,如果朕还是不能为自己洗脱清白,那么……”他突然有种万念俱灰的黯然神伤,“你就杀了朕替白青远偿命吧!”
“为了有力气报仇,淮秀……”他转过身,不想再看到她那陌生的猜疑愤恨,“你就好好养伤吧!如果你不想见到朕,那么朕会叫春喜过来伺候你。躺下吧,别再挣裂伤口了。”
“慢着!”她叫住他,轻轻淡淡地问“如果,我现在就要杀你报仇呢?”
回头看她,依旧是那样的冷淡,猜不透的心思,但看到那张让自己痴恋迷醉的面孔,乾隆突然心头一片明悟,仿佛一切突然都不重要了,从腰间拔出软剑,他将剑递到淮秀手中,指着自己的咽喉,“刺这里,淮秀。”他突然轻松下来,笑得一脸洒然,“朕身上有金丝甲,淮秀,刺这里一剑致命吧!朕会去九泉之下帮你看看白青远在不在,更要去问问那些杀手,跟朕有什么仇要这样陷害朕!”
锋利的软剑在淮秀手中轻颤,剑尖准准的抵上自己的喉咙,感受着剑尖的冰冷森寒,他看看淮秀有些颤抖的手,微笑着闭上眼睛,“动手吧,反正被你不信任,朕也觉得此生无趣。别犹豫了,既然四爷的心给了淮秀,就不在乎多给一条命。”闭目等待利刃刺入的刹那解脱,是,是解脱,反正淮秀……淮秀已无心,那自己活着又如何?死了又何妨!
“你死了,黎民百姓该如何?大清的江山呢?太后、你的后宫家眷,怎么皇上都不要管了么?”她冷冷得问,问的尖锐,既然要动手,何必再来刺激自己?
“家国天下……”他一声冷哼,说不出的悲凉,“天下事天下人管,朕连心爱的女子都无法取信……”他的声音蓦的颤抖,“又有何颜面再去主宰天下?!百年之后,朕,乾隆皇帝,只是一抔黄土,既然万事都是空,还有什么舍不下丢不开?!”
“呛啷!”宝剑坠地,他愕然张开眼睛,却见淮秀勉强起身,一头扎进自己怀中,“皇上……”她在他怀中仰起脸,温柔淡定的轻言浅笑,“淮秀相信你……”
难以置信的看着怀中人半晌,乾隆恍如隔世般小心的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淮秀……”原来仙界和地府只一线之隔,幸福来的太迟又似太快,他如置身梦境,一切都美好的让人觉得虚幻而不真实,于是他唯有紧拥怀中的人,体味她那真实的存在感。恍如隔世,他从未觉得活着竟是件如此美好的事。他的淮秀,终于还是相信他的!感谢上苍!感谢神明!
“不论皇上能不能找到证据,淮秀都相信皇上。”回抱着他,她在他耳边轻语,温柔而淡淡的忧伤,“请皇上一定不要骗淮秀,因为现在……淮秀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相信依赖了……”有什么濡湿了他的肩头,那沁湿的地方烧灼一般的痛,他知道那是淮秀用泪水写给他的信任和爱——润湿在肩,烙印在心,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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