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岳父

文/朱国喜

岳父是教师，退下来后很长一段时间奔波于丹东、广州、珠海之间，不是做生意，也不是旅游，而是带着岳母照顾他们的孙男弟女。

今年夏天，孙男弟女们终于“长大”了，有的上了小学，有的读了初中，岳父归心似箭，带着岳母兴冲冲地回到了河南的乡下老家，重整老屋，洒扫庭院，继续过起了田园牧歌式的晚年生活。

岳父不在老家的日子，我们回去得少。偶尔回去了，也是铁将军把门，看不到岳母出迎时的笑脸，听不到岳父拖拖的脚步声和断断续续的嗳气。透过门缝往里张望，只见满院蒿草，成熟的果实落了一地，廊檐下的那群鸽子也不见踪影，整个感觉是：人去廊空室寂寂，满院秋风黄叶飞。

如今，岳父母在家，那座小院该不再寂寞了吧，那群鸽子也该“认主归宗”了吧。怀着对老人的牵挂，对小院的思念，我和妻忙里偷闲去探望他们。

车至村头，远远的看见岳父、岳母和邻居们坐在柿树荫下的石磨上乘凉。见我们回来，他们起身相迎，问长问短，热情的气氛让人顿觉还是在乡下舒心。

白发苍苍却满面红光的岳父把女儿女婿领进院子，让进堂屋。院子的水泥地坪上晒着金黄的玉米，走廊的墙壁粉刷一新，堂屋内新吊的顶篷明晃晃耀眼。岳父给我们搬新买的凳子，切自己种的西瓜；岳母从里间抱来饮料和水果往我手里塞。

我与岳父聊了一会，便兴致勃勃地打量起这座曾经多么熟悉的小院。

院子不小，西边新建了男女厕所和敞篷式车库，车库北边是两间房大小的空地，围起来养着鸡鸭和兔子。公鸡一声声引颈长鸣，母鸡咯咯地叫着，鸭子蹒跚着呱呱欢叫，兔子在笼子里上窜下跳。梨树、樱桃树和葡萄架已经不在，一棵枝叶茂盛的桂花树被精心的围砌起来，一只花猫和一条灰色的小狗友好地在树根旁嬉闹，房顶上有鸽子咕咕的叫着。屋角处长着两棵笔直的香椿树，两把多粗，三丈多高。院墙外，几棵柿树挂满了鸡蛋大小的青果，压得树枝低垂；一棵大桐树伸展着蒲扇大的叶片，遮蔽了半个天空。刚刚下过一场雨，天空蓝得纯净，云朵白得纯洁。院墙上，蔓延着丝瓜藤，丝瓜花开得金灿灿的，一根根细长的丝瓜垂在墙壁上。院门外是宽阔的马路，路面被岳父用沙石垫得平平整整。路沟处种着蔬菜和花卉。倭瓜穰、冬瓜穰疯狂地蔓延着，几个蒙着一层白霜的冬瓜隐隐约约；美人蕉花和栀子花迎风摇曳，阵阵香气扑鼻而来。

这是典型的农家小院，院里院外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都生机勃勃，每一种叫声都浓郁了乡村的气息。

在岳父家逗留了一个下午，岳父脸上始终洋溢着健康而得意的笑，没有听到他嗳气。是重回老家的幸福愉悦了岳父的心情，是乡下的劳动强壮了岳父的身体，是农村的自然风光驱散了岳父心中的阴霾。岳父，一位少年时历经艰难岁月、中年饱经文革冲击、晚年遭遇家庭巨变的老人，现在越活越健康，越活越精彩。

                                                   2012.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