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朝鲜泡菜的日子

    因公公是朝鲜人，嫁过来以后，每年入冬都要和公公一起做泡菜。天气凉爽了，又快到做泡菜的日子了，倒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记得刚刚结婚的时候，住在西单附近的一所简陋的平房，天气冷时，到处漏风，屋子里生个小炉子还是冷的不行。洗菜也要到外边水管去洗，干点活可实在很艰苦。家里的日子过得简单，公公吃饭从不挑剔，但是泡菜是不能不做的。那时冬天要买贮存白菜，挑大棵的，心包得瓷实的那种白菜，用来作泡菜最好。老爷子是个细致人，白菜拿到手里一层一层的扒掉老帮，到了青绿色的那层就可以留作包皮用了。每片叶子都要让它尽量完整，然后放到一个盆子里放上盐杀杀水，直到叶子变得软且有韧性，就可以备用了。我的任务是把白菜里边白色嫩帮子（白菜心最好）切成2公分见方的小块，要切满满一大盆，然后撒盐，盐不要太多，像我们一般拌菜的量就成了。下边就是把葱、姜、蒜都切成细末，记得量要很大，仅姜就要切两大块。最麻烦的是切葱，一切就是5、6根，大葱辣眼睛，每切一会眼泪就哗哗的流，这时公公就会说他来切，也许有锻炼了，公公到真不太怕葱辣眼睛。都切好了，就把它们拌到切好的白菜块中，同时和上辣椒面。公公还不忘切上一些梨片和苹果片。如果有好的鱼片也可以放上些。

    下边的工作就是包白菜包，盐杀好的白菜叶当皮，托在手上，放上拌好佐料的白菜块，然后包成一个个方包，裹得越紧越好。其实我后来发现，作泡菜其实要的是这个过程，就像现在韩剧中那些女人做泡菜，要的是那种情趣，边聊边包，一种其乐融融的家庭气氛。包好的菜包就放在小缸或大搪瓷盆中，压实以后放在冷的地方。那时家里有个做饭的小棚子，就把盖好的小缸放在几近露天的地方。听公公说这个发酵过程是低温发酵，温度低作出的泡菜又脆又甜又香，再加上爽口的酸味，真是白吃不厌。

    下边的事就是等待，一般要一个月，我有时等不及，就申请拿一包尝尝，如果不是太熟，味道也不错，只是酸味少些，可我更喜欢，因为我怕酸，用来就白粥简直是太美了。等到了深冬，天气冷得厉害，泡菜也真的做好了，那时我们天天都可以吃到地道的朝鲜泡菜了，有时拿进来的白菜包还带着冰碴，酸、甜、凉，美味呀。

    搬到楼上以后，我们还是年年做，但是省掉了包包的工序，只是把白菜块放在小泡菜罐中，放上各种佐料，放在阳台不见光的地方，味道也不错。后来更省事了就把一棵白菜从中间切开，然后或从上到下劈开几半，但根的地方要连在一起，用盐杀一下，把切好的佐料放到白菜中间，摆放在盆子里，吃的时候再切成小块，也是一种做法。

    那时，凡是来家的客人，只要吃过公公作的泡菜总是赞不绝口，我的一个朋友，居然为了吃泡菜，从几十公里外赶来吃我家的饭，请教泡菜的做法。公公已经去世多年了，我也有很多年不再做泡菜。因今日做了简单的西式泡菜，使我又想起公公在的日子，那个好老头，生活态度是那么好，无论做什么的那么认真，所以他作的泡菜从不走味。我是个怕麻烦的人，心也不细，所以并不喜欢做什么吃食，可我很留恋和公公一起做泡菜的日子，我在想，我是否今年也做些呢？可惜已经没有那样的气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