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和韦莲司：穿越整整半个世纪的爱与友情

　　执手真难放，一别又经年！归来三万里外，相见大江边……应念赫贞江上，有个同心朋友，相尚依然。夜半罢清话，圆月正中天。
　　——胡适填词《水调歌头》送韦莲司
　　
　　1914年，韦莲司和胡适在美国绮色佳（Ithaca）一个婚礼派对上邂逅。韦莲司比胡适大六岁，是康乃尔大学一位教授的女儿，他们一见如故。在胡适的心目中，韦莲司是个新女性的理想典范。认为她“人品高，学识富，极能思想，高洁几近狂狷，读书之多，见地之高，诚非寻常女子所可望其肩背。”而韦莲司对胡适简直就是崇拜：“我崇拜你超过所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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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适于1917年通过哥伦比亚大学博士论文答辩，在回国前专程到绮色佳辞行。“在绮五日，殊难别去。韦夫人与韦女士见待如家人骨肉，犹难为别。”（胡适《归国记》）
　　然而此去一别十年，且胡适一回国，就遵从了母亲的包办婚姻，同江冬秀结婚。但分别十年里，他们两人还是互通音讯。
　　胡适去信概述回国后倡导新文化运动的硕果：
　　说到中国的文学革命，我是一个催生者。我很高兴地告诉你这件事差不多完成了。白话散文和诗已经成了一件时髦的事，反对的意见已经差不多完全消失了。（1923年3月12日）
　　韦莲司是胡适精神世界的重要构成，她对于胡适的爱大度且隐忍。胡适母亲去世时，她写信安慰：
　　我首先想到的是人天永诀的悲痛，但继而一想，她看到你回到中国，结婚，并即将生子，延续她所赋予你的（生命），这些事再加上你能令她引以为荣的成就，她一定是很高兴的。（1920年5月2日）
　　1927年三四月间，胡适此次赴美与韦莲司两次聚首，他在西雅图登船回国前，写信给韦莲司“唯一的遗憾是我无法待的久些”。
　　胡适说韦莲司是有思想力有视野有魄力有阅历的女子，还说在两人的通信中才能看到“真我的真相”。他也曾在信中勇敢袒露自己的心迹：
　　星期天美好的回忆将长留我心！昨晚我们在森林居所见的景色是多么带有象征意味啊……月光被乌云所遮，最后为大风暴所吞吃。风暴过去，而新月终将成为满月。（1933年9月25日）
　　同一天韦莲司也写信给胡适：
　　我是个很卑微的人，你应该爱我——有时，你的爱就像阳光中的空气团围绕着我的思想……要是我们真能完全生活一起，我们会像两条溪流，奔赴同一山谷……
　　韦莲司，情书写得让人看了心惊肉跳：“没想到，我会如此爱你……胡适……我崇拜你超过所有的男人……”“我整好了我们那个小得可怜的床……我想念你的身体，更想念你在此的点点滴滴。我中有你，这个我，渴望你中有我……”
　　然而理智最终战胜情感胡适还是回国了。1937年有人向韦莲司求婚，当韦莲司征求胡适意见时，胡适表示“立即赞成”。对此，韦莲司在致胡适信中十分尖锐地责备了他：
　　“在一个小范围里，我不知道你是否言行不一；你并非受制于一种高压的道德，而只是自己胆小……”但年末胡适46岁生日那天，韦莲司还是邮寄的24朵玫瑰花作为生日礼物。胡适十分重视，去信说：“跟着玫瑰一起来的还有一朵紫罗兰，我把它别在大衣上……”
　　1962年胡适去世后，韦莲司在他的坟头献上十束小花，每束五朵，以此来纪念她跟胡适50年的情谊。1971年，86岁的韦莲司去世，她终身未嫁，人们在她的遗物中，发现了保存完好的与胡适的信件。
　　胡适是韦莲司最想嫁的人，韦莲司是胡适心里永远惦记着的人。如果有来生，他们的故事会不会重写？然而，此生这段穿越整整半个世纪的爱与友情，只能让世人唏嘘喟叹。

　　韦莲司送江冬秀精美礼物
　　1958年7月4日，当胡适要离开美国时，韦莲司寄了“典型的美国小礼物两人用餐具”一套，作为惜别留念。韦别出心裁地在这套精致的银餐具上分别用中文、英文刻了“冬秀”两字。“那个刻工从来没有见过汉字，更没有刻过汉字。第一个汤匙，一眼看去，真是太奇怪了，我几乎要放弃（刻中国字）的打算了。然而，我们还是坚持了下来，希望这个可笑的结果能使她（冬秀）一笑。”胡适收到后，大为赞赏：“这真是一套非常漂亮的银器，背后有多少巧思和关怀！”韦莲司就是以这样的磊落和大度，维系着同胡适之间的友谊，直至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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