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理

---品读诗人恩慈的《梳理》

文\雪瑶

    在如此繁杂的日子里，我已不止一次读起恩慈先生的这首《梳理》了。诚然，这是一首再朴实不过的抒情哲理诗，正因为它的朴实，让我深有感悟。每一次，我总是怀着无比宁静与喜悦的心情读完这首诗，如今我都能吟诵了。如果你读懂了这首诗，你就读懂了人生，你就读懂了时间，你也就读懂了宇宙。下面和大家共同来分享：

梳  理

你在梳理我的头发                       

用一把梳子

你惊讶我的白发连成了片

哈，不要惊讶

那是我头上白花花的银子

我的头发你梳理过

梳子梳理过

奶奶、妈妈梳理过

手梳理过，风梳理过

爱意的眼神梳理过

虱虫跳跃的时光

银屑儿飘舞的时光

黑发成绺儿飘飞的时光

一根白发曾闪电一样闪过你的眼

你把它连根拔起

在一片白花花的银子面前

时光被一丝丝出售

下面我从五个方面来谈一下我个人对此诗的一些感受或看法。

一、隐喻：“梳理”之含义

    这首诗的题目“梳理” 明显是一个隐喻，具有多语义性，帮助扩张了诗的空间，也使诗的内涵从表层潜入深层。“梳理”既有表层（本来）含义：梳理头发、梳理观念、梳理思路，也有深层（隐喻）含义：梳理时光、梳理人生、梳理未来。它是此诗的诗眼，贯穿于全诗，又暗藏于整个人生之中。人这一生无不经历着三个状态或过程：“昨夜西风凋敝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的迷茫状态，过渡到“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付出状态，最终走向“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收获状态。在这三个状态中，无处不包含梳理之意。迷茫彷徨之中，人必经历挣扎与梳理，需要梳理自己的观念、思想和思路；拼搏付出之中，人必活着泪水和汗水前行，需要梳理自己的人生追求和心志；收获辉煌之中，人必思甘甜来之不易，需要梳理自己的价值取向。其实，人的一生就是一个不断梳理、不断选择、不断更新的过程。

二、意象：“白花花的银子”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首诗中诗人主要用了两个形象，即“头发”和“时光”。这两个形象本身没有什么直接联系，随着时光的流逝，头发由黑色变成了白色，这样关联就建立了。头发颜色的变化就意味着时光的流逝，即头发就象征着时光。此诗的第一章最后一句和最后一章的第一句都用了“白花花的银子”这个意象（或比喻），它饱含了诗人对于时间的思考，头发本身就是时光的镜子，把白发比作银子，精巧、别致，一来生动而贴切，二来揭示了时间的宝贵，三来反映了诗人心态之平和、乐观。用有形的物质来表达或刻画无形的东西（比如时间、空间等），这是一种独特的艺术手法，它让抽象的概念更加形象、直观。时光是无形的，却改变了头发的颜色；时光是无声的，却让人类发出了胜利的呐喊，时光是无生命的，却孕育出了一个个伟大的奇迹。此诗的最后一章是全诗的精髓和核心，可谓画龙点睛之笔，既总结，又点题。全诗最后一句用“出售”一词来修饰时光，这是商品经济对诗人的深刻影响，不仅犀利、形象、生动，而且体现了时光的永恒价值。这一章表面上是一种很平静的叙述，其实却反衬了作者不平静的内心世界---既感慨人生世事变化之快，亦有告诫惜时之意。

三、音韵和节奏

    这是一首穿着古典衣服的现代诗歌。古典诗歌之所以是中华文化艺术的璀璨明珠，不是因为它运用了文言，而是它凝练而富有韵味和节奏感。《梳理》是在这颗明珠的照耀下诞生的。整首诗由四章构成，分别为五、五、五、二式。行文整齐、流畅、明快，这些都是诗人情感外露的自然体现。第一章的韵脚为:a/i/a(n)/a/i,用单韵母做韵脚，清新、明快，映衬了时光流逝之飞速；第二章运用了同字，即“过”，在情感上更加递进；第三章运用了同词“时光”，不但在情感上达到了统一和高潮，而且表达了作者对于时光易逝的无限感叹之情。显然，最后一章诗人冷静了下来，沉思起来，揭示了深刻的哲理：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复返；往者不可追，来者犹可惜。此诗的结构安排合理、匀称、流畅，音韵使用自然、贴切、和谐。其中第三章前三句运用了排比的修辞手法，在形式上构成了渐进，不仅增强了气势，而且强调了时光易逝、时光永恒的本质。

                                      四、口语与独白的运用  

    诗人艾青说：“诗是艺术的语言---最高的语言，最纯粹的语言”。最纯粹的语言就是最富有自然性的语言，即口语。他主张尽可能地用口语写作。恩慈的这首《梳理》就是口语诗的实践，这种语言明白、自然，处处散发着纯洁、清新、充满生命活力的气息，这是一种由小到大、虚与实交织出的和谐、宁静氛围。

    值得注意的是，整首诗成功引入了戏剧独特的创作方式---独白。这种叙述方式，让读者感觉倍感亲切，仿佛聆听一位圣贤的内心世界，使读者很容易从灵魂深处的层面去理解诗人的思想情感和精神面貌。这些独白给我们展现了一位热爱生活、感恩生活、积极投身生活的乐天派诗人形象，能有谁不会认真聆听这样一位和蔼可亲的诗人的娓娓诉说呢，能有谁不会轻易接收这样一位平静安详的诗人的谆谆教导呢？

五、揭示真理与现实意义

    《梳理》让我很容易梳理生活的头绪，享受一份宁静。对于许多人来说，生活是一杯难以下咽的苦酒，而诗人的白发都已连成了片儿，他却说“不要惊讶”，还很乐观地说道“那是我头上白花花的银子”，时光把自己流逝的身影雕刻在了一缕缕白发上。岁月蹉跎，光阴荏苒，我辈只有珍惜时间，珍惜生活，珍惜爱，珍惜家庭。这就是恩慈的诗《梳理》所给予我的，诗人用我们日常生活中一个普普通通的梳头发的动作为题，却揭示了一个人类所共同面对和探讨的话题---人生如流水，一去不复返；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我们要用积极的态度来看待它，在关键时刻只有几步，我们唯有抓住时代的脉搏，握住自己命运的喉咙，自强不息，奋斗不止，这样才能让我们的生命有价值、有意义。

    在一片白花花的银子面前时光被一丝丝出售”，我们不要“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岳飞）！此时我仿佛听到孔老夫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孔圣人的感慨不知震醒了多少英雄豪杰的灵魂，加速了他们奋斗的脚步，成就了他们的功名。现代人读起恩慈的这首口语诗来，感觉倍感亲切，很容易理解，很容易引起共鸣，很容易让人懂得并学会珍惜，学会乐观，学会勇敢面对。同时，这首诗也揭示了另外一个深刻的哲理：时光虽短暂，但永恒；诗歌虽变化，但永恒。

   《梳理》是一首很成功的抒情哲理诗，但是严格按照传统来看，能够再简约点，就别有一番风味了。下面来看看我的建议修改：《断章.时光》：在一片白花花的银子面前时光被一丝丝出售。这样一来，简约而凝炼，既揭示了真理，又让全诗富有张力。

    总之，这首诗在平静的内心独白之中蕴含了深刻的人生哲理---“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反映了作者坦然面对人生的乐观态度，折射了人性的光辉，它把人们引向了感恩、光明、积极之路，促使人们勇于投入命运这场伟大的战斗中去。让那些柔弱的人变得坚强，做一回真正的战士---积极向上，直面人生，拥抱时光，珍惜生命，开创未来。

                                    2011年6月6日星期一于成都雪瑶斋

恩慈http://blog.sina.com.cn/encibo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