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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尚书郎正用第二人
王中郎年少时,江虨为仆射,领选,欲拟之为尚书郎。有语王者,王曰:" 自
过江来,尚书郎正用第二人,何得拟我!" 江闻而止。
王中郎(王坦之)年轻时,江虨任仆射,主管选拔官吏,他想安排王坦之作尚
书郎。有人把此事告诉了王坦之,王说:" 自从到江东以后,尚书郎只安排第二流
的人才担任,怎么能让我干这种事!" 江虨听后就作罢了。
四十七何为复让
王述转尚书令,事行便拜。文度曰:" 故应让杜许。" 蓝田云:" 汝谓我堪此
不?" 文度曰:" 何为不堪,但克让是美事,恐不可阙。" 蓝田慨然曰:" 既云堪,
何为复让?人言汝胜我,定不如我。"
王述(王蓝田)迁升为尚书令,任命决定后就准备拜官。他儿子王文度说:"
你原本该谦让一下,把此位让给杜许。" 蓝田说:" 你认为我胜任这个职务吗?"
文度说:" 怎么不胜任,但克己谦让是美德,恐怕不能没有。" 蓝田感慨道:""既
然可以胜任,为什么又要谦让?人们认为你比我强,我看你绝对不如我。
四十八孙兴公作《庾公诔》
孙兴公作《庾公诔》,文多托寄之辞。既成,示庾道恩,庾见,慨然送还之,
曰:" 先君与君,自不至于此。"
孙兴公(绰)作《庾公诔》,文中有很多巴结之辞。写完以后,给庾道恩(庾
羲)看,庾看罢,气愤地送了回去,他对孙绰说:" 先父和你的关系还没到这种地
步!"
四十九会嵇王痴
王长史求东阳,抚军不用。后疾笃,临终,抚军哀叹曰:" 吾将负仲祖。" 于
此命用之。长史曰:" 人言会稽王痴,真痴。"
王长史(王濛)请求作东阳郡守,抚军(司马昱)不用他。后来王濛病重,临
终时,司马昱感叹地说:" 我会对不起仲祖(王濛)的。" 随即就任用了他。王濛
说:" 人们说会嵇王(司马昱)傻,真傻呀。"
五十刚直见疏
刘简作桓宣武别驾,后为东曹参军,颇以刚直见疏。尝听讯,简都无言。宣武
问:" 刘东曹何以不下意?" 答曰:" 会不能用。" 宣武亦无怪色。
刘简担任桓宣武(桓温)的别驾,后来又作东曹参军,因为非常耿直,被桓温
疏远。一次参加议事,刘简一言不发。桓温问他:" 刘东曹怎么不谈点意见?" 刘
简回答:" 我说了也一定不会采用!" 桓温听了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五十一小人不可与作缘
刘真长、王仲祖共行,日旰未食。有相识小人贻其餐,肴案甚盛,真长辞焉。
仲祖曰:" 聊以充虚,何苦辞?" 真长曰:" 小人都不可与作缘。"
刘真长(刘惔)、王仲祖(王濛)一起出行,天很晚了还没吃饭。有个认识他
俩的老百姓给他们送来了饭,菜肴很丰盛,刘真长却拒绝了。王濛说:" 暂且充饥,
何必拒绝呢?" 刘真长说:" 绝不能和小民打交道。"
五十二不须陶胡奴米
王修龄尝在东山,甚贫乏。陶胡奴为乌程令,送一船米遗之,却不肯取,直答
语:" 王修龄若饥,自当就谢仁祖索食,不须陶胡奴米。"
王修龄(王胡之)住在东山的时候,很穷困。陶胡奴(陶范)当时作乌程县令,
给他送了一船米,王修龄不肯要,他很直率地说:" 我如果挨饿,一定会到谢仁祖
那里要饭,不需要陶胡奴的米。"
五十三阮光禄赴山陵,至都,不往殷、刘许,过事便还。诸人相与追之,阮亦
知时流必当逐己,乃遄疾而去,至方山不相及。刘尹时为会稽,乃叹曰:" 我入,
当泊安石渚下耳,不敢复近思旷傍,伊便能捉杖打人,不易。"
阮光禄(裕)参加成帝的葬礼,来到京都,他不到殷浩、刘惔的住处,丧事结
束后就返回了。众人一起追撵他,阮裕也知道名流们一定会追赶他,就急速赶路,
直到方山他们也没有赶上。刘惔当时想担任会嵇郡守,就叹息道:" 我去会嵇,一
定到谢安那里,我不敢再接近阮裕了,他会拿着手杖打人,一定会的。"
五十四牵脚加桓公颈
王、刘与桓公共至覆舟山看。酒酣后,刘牵脚加桓公颈,桓公甚不堪,举手拨
去。既还,王长史语刘曰:" 伊讵可以形色加人不?"
王濛、刘惔和桓公(温)一起到覆舟山游玩。酒喝得酣畅的时候,刘惔把脚伸
到了桓公的脖子上,桓公实在不能忍受,就用手把他的脚拨开了。回来以后。王长
史对刘惔说:" 他怎么能对人流露不快的脸色呢?"
五十五谢万难犯
桓公问桓子野:" 谢安石料万石必败,何以不谏?" 子野答曰:" 故当出于难
犯耳。" 桓作色曰:" 万石挠弱凡才,有何严颜难犯!"
桓公(桓温)问桓子野(桓伊):" 安石(谢安)知道万石(谢万)必败,为
什么还不劝阻呢?" 子野回答:" 一定是因为谢万不好冒犯的缘故。" 桓温怒气冲
冲地说:" 万石这个懦弱的平庸之辈,还有什么威严不能冒犯!"
五十六不烦复尔
罗君章曾在人家,主人令与坐上客共语,答曰:" 相识已多,不烦复尔。"
罗君章(罗含)曾在别人家作客,主人让他和客人们一起聊聊,罗答道:" 互
相都了解了,何必再罗嗦呢。"
五十七何异王莽时
韩康伯病,拄杖前庭消摇。见诸谢皆富贵,轰隐交路,叹曰:" 此复何异王莽
时!"
韩康伯(韩伯)生病的时候,拄着拐杖在屋前散步。看到谢家的人都富贵煊赫,
乘车招摇过市,车声隆隆,就喟叹道:" 这和王莽那时有什么不同!"
五十八那可嫁女与兵
王文度为桓公长史时,桓为儿求王女,王许咨蓝田。既还,蓝田爱念文度,虽
长大,犹抱着膝上。文度因言桓求己女婚,蓝田大怒,排文度下膝,曰:" 恶见文
度已复痴,畏桓温面?兵,那可嫁女与之!" 文度还报温云:" 下官家中先得婚处。
" 桓公曰:" 吾知矣,此尊府君不肯耳。" 后桓女遂嫁文度儿。
王文度(王坦之)担任桓公(桓温)长史时,桓温替自己的儿子向王家求婚,
王坦之答应回去和父亲蓝田侯王述商量一下。回到家里,蓝田侯很喜爱文度,虽然
都大了,还是把他抱在膝上。文度就讲了桓温向自己女儿求婚的事,蓝田侯听罢大
怒,把文度从膝盖上推开,说道:" 你怎么现在都傻了,竟害怕桓温了?一个大兵,
怎么能把女儿嫁给他!" 文度回去禀告桓温:" 下官家的女儿早就订了婚了。" 桓
温说:" 我知道了,这是你家令尊不答应啊。" 后来桓温的女儿还是嫁给了文度的
儿子。
五十九看诸门生樗蒲
王子敬数岁时,尝看诸门生樗蒲,见有胜负,因曰:" 南风不竞。" 门生辈轻
其小儿,乃曰:" 此郎亦管中窥豹,时见一斑。" 子敬曰:" 远惭荀奉倩,近愧刘
真长!" 遂拂衣而去。
王子敬(王献之)几岁的时候,观看仆人们赌博,看到有胜有负,就说:" 南
风不竞" 意思是南边的要输。仆人们见他是个小孩,瞧不起他,说道:" 这小孩也
就是管中窥豹,哪里看得准。" 子敬说:" 我是远惭荀奉倩(荀粲),近愧刘真长
(刘惔)。" 就拂袖而去。
六十谢公闻羊绥佳
谢公闻羊绥佳,致意令来,终不肯诣。后绥为太学博士,因事见谢公,公即取
以为主簿。
谢公(谢安)听说羊绥有才华,就希望羊绥能来见个面,可羊绥始终没有来。
后来羊绥担任太学博士,有事面见谢公,谢公就立即让他作了主薄。
六十一推人正自难
王右军与谢公诣阮公,至门,语谢:" 故当共推主人。" 谢曰:" 推人正自难。
"
王右军(王羲之)和谢公(谢安)到阮公(阮裕)那里,走到门口,王对谢说
:" 我们俩都要推崇主人。" 谢说:" 推崇别人的确很为难。"
六十二魏祚所以不长
太极殿始成,王子敬时为谢公长史,谢送版,使王题之,王有不平色,语信云
:" 可掷着门外。" 谢后见王,曰:" 题之上殿何若?昔魏朝韦诞诸人,亦自为也。
" 王曰:" 魏祚所以不长。" 谢以为名言。
太极殿建成时,王子敬(王献之)正担任谢公(谢安)的长史,谢安给他送去
牌匾,让他题字,王子敬很不情愿,他对使者说:" 你把它扔到门外去。" 谢安后
来见到王子敬,对他说:" 你到殿上去写怎么样?从前魏朝韦诞等人,也是这样做
的。" 王回答:" 这就是魏朝国运不能长久的原因。" 谢安认为他说的是名言。
六十三自量固难
王恭欲请江庐奴为长史,晨往诣江,江犹在帐中。王坐,不敢即言,良久乃得
及。江不应,直唤人取酒,自饮一碗,又不与王。王且笑且言:" 那得独饮?" 江
曰:" 卿亦复须邪?" 更使酌与王。王饮酒毕,因得自解去。未出户,江叹曰:"
人自量,固为难!"
王恭想请江庐奴作他的长史,早晨就到江庐奴那里,江还在床上。王恭落座,
没敢马上说,过了很久才提及此事。江庐奴没有反应,只是叫人拿了酒来,自己喝
了一碗,也不理王恭。王恭笑着说:" 怎么好自己单独喝?" 江庐奴说:" 你也想
喝吗?" 于是又倒了一碗给王恭。王恭喝完酒,就借故离开。还没走到门口,江庐
奴感叹道:" 人能做到自量,真是不容易啊。"
六十四卿何如卿兄
孝武问王爽:" 卿何如卿兄?" 王答曰:" 风流秀出,臣不如恭,忠孝亦何可
以假人!"
孝武帝(司马曜)问王爽:" 你和你哥哥王恭相比怎么样?" 王爽回答:" 才
华出众,我不及王恭,若说起忠孝,我可不输给别人!"
六十五何小子之有
王爽与司马太傅饮酒,太傅醉,呼王为" 小子" ,王曰:" 亡祖长史,与简文
皇帝为布衣之交,亡姑、亡姊,伉俪二宫,何小子之有?"
王爽和司马太傅(司马道子)一块儿喝酒,太傅喝醉了,就叫王爽" 小子" ,
王爽说:" 我的祖父(王濛)和简文帝是布衣之交,我的姑姑、姐姐都是皇后,你
怎么叫我小子?"
六十六张王相交
张玄与王建武先不相识,后遇于范豫章许,范令二人共语。张因正坐敛衽,王
孰视良久,不对。张大失望,便去,范苦譬留之,遂不肯住。范是王之舅,乃让王
曰:" 张玄,吴士之秀,亦见遇于时,而使至于此,深不可解。" 王笑曰:" 张祖
希若欲相识,自应见诣。" 范驰报张,张便束带造之。遂举觞对语,宾主无愧色。
张玄(张玄之)和王建武(王忱)原来并不认识,后来二人在范豫章(范宁)
家相遇,范宁让二人一起聊天。王忱仔细地观望了张玄之很久,也不和张说话。张
玄之非常失望,就走了,范宁苦苦劝解挽留他,他就是不肯留下。范宁是王忱的舅
舅,就责备王忱说:" 张玄,是吴地学子中的佼佼者,又有名望,受人赏识,你却
让他这样尴尬,真是不可思议。" 王忱笑着说:" 张祖希(张玄之)若想认识我,
就应该来看我。" 范宁急忙告诉了张玄之,张立刻穿戴整齐,来拜访王忱。见面后
二人举交谈,宾主没有丝毫难为的感觉。
雅量第六
一颜色自若
豫章太守顾劭,是雍之子。劭在郡卒,雍盛集僚属自围棋,外启信至,而无儿
书,虽神气不变,而心了其故,以爪掐掌,血流沾褥。宾客既散,方叹曰:" 已无
延陵之高,岂可有丧明之责!" 于是豁情散哀,颜色自若。
豫章太守顾劭,是顾雍的儿子。顾劭在豫章去世的时候,顾雍正兴味盎然地和
部属们一块儿下棋,仆人禀告豫章的信使到了,顾雍没有看到儿子的书信。虽然当
时神情未变,但心里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他的指甲掐进了手掌,血流出来,染到
了坐垫上。宾客们散去后,顾雍才叹息道:" 我虽然没有延陵季札失去儿子时那么
旷达,可我也不能像子夏那样,因为丧子而失明,那样就会招来人们的指责呵。"
于是胸怀开朗,愁容散去,神色自若。
二嵇中散临刑东市,神气不变,索琴弹之,奏广陵散。曲终,曰:" 袁孝尼尝
请学此散,吾靳固不与,广陵散于今绝矣!" 太学生三千人上书,请以为师,不许。
文王亦寻悔焉。
嵇康押到东市受刑时,神色不变,他要琴弹奏《广陵散》。弹罢说道:" 袁孝
尼(袁准)曾经要跟我学弹此曲,我因为舍不得就没有教给他,《广陵散》从今以
后就绝传了!" 当时有三千多太学生上书朝廷,请求拜嵇康为师,没有获准。,嵇
康死后不久,晋文王(司马昭)也后悔了。
三倚柱作书
夏侯太初尝倚柱作书,时大雨,霹雳破所倚柱,衣服焦然,神色无变,书亦如
故。宾客左右,皆跌荡不得住。
夏侯太初(夏侯玄)曾倚着柱子写信,当时正下大雨,雷电击裂他倚的柱子,
衣服着了火,夏侯太初依然神色镇定,书写如故。左右的客人,此时都东倒西歪,
站立不稳。
四此必苦李
王戎七岁,尝与诸小儿游。看道边李树,多子折枝,诸儿竞走取之,唯戎不动。
人问之,答曰:" 树在道边而多子,此必苦李。" 取之,信然。
王戎七岁的时候,曾和一群小孩一块儿玩,。发现路旁的李子树上结了很多李
子,把树枝都压弯了。小孩们都争先恐后,跑过去摘李子,只有王戎一人站在那里
没去。有人问他,他答道:" 树在道边,结了那么多果子却没人摘,这肯定是苦李
子。" 摘下一尝,果然如此。
五了无恐色
魏明帝于宣武场上断虎爪牙,纵百姓观之。王戎七岁,亦往看。虎承间攀栏而
吼,其声震地,观者无不辟易颠仆,戎湛然不动,了无恐色。
在宣武场,魏明帝让人和拔掉牙的老虎搏斗,百姓可以随便围观。王戎才七岁,
也来观看,期间老虎攀着栏杆吼叫,声音惊天动地,围观的人都惊恐地趴到地上,
只有王戎站立不动,毫无惧色。
六厚报其书
王戎为侍中,南郡太守刘肇遗筒中笺布五端,戎虽不受,厚报其书。
王戎担任侍中的时候,南郡太守刘肇给他送来十丈筒中笺布,王戎虽然没要,
但却很诚挚地给他回了一封信。
七裴叔则被收
裴叔则被收,神气无变,举止自若。求纸笔作书,书成,救者多,乃得免。后
位仪同三司。
裴叔则(裴楷)被抓后,神色不变,举止镇定。要来纸笔写信,信写完后,因
为救助他的人很多,就得以赦免。后来官至仪同三司
八乃出牛背上
王夷甫尝属族人事,经时未行。遇于一处饮燕,因语之曰:" 近属尊事,那得
不行?" 族人大怒,便举樏掷其面。夷甫都无言,盥洗毕,牵王丞相臂,与共载去。
在车中照镜,语丞相曰:" 汝看我眼光,乃出牛背上。"
王夷甫(王衍)曾托一个族人办事,过了一段时间还没办。一次两人在宴会上
相遇,王夷甫借机对他说:" 最近我让你办的事,怎么还没办?" 族人听罢大怒,
随即举起食盒朝他脸上扔去。王夷甫一句话也没说,洗了洗后,就拉着王丞相一起
乘车走了。在车里,王夷甫照着镜子对王丞相说:" 你看我的眼光,竟看到了牛背
上。"
九直是暗当故耳
裴遐在周馥所,馥设主人。遐与人围棋,馥司马行酒。遐正戏,不时为饮,司
马恚,因曳遐坠地。遐还坐,举止如常,颜色不变,复戏如故。王夷甫问遐:" 当
时何得颜色不异?" 答曰:" 直是暗当故耳。"
裴遐到周馥那里,周馥作东道请客。裴遐和人下围棋,周馥的司马过来给他敬
酒,裴遐只顾下棋,没有及时喝酒,司马生气了,撕扯裴遐,裴遐从座位上摔到地
上。裴遐站起来后又回到座位上,举止和平时一样,脸色也没变,还像刚才那样,
继续接着下棋。过后王夷甫问裴遐:" 当时你怎么能不生气呢?" 裴遐回答:" 只
得默默承受啦。"
十以小人之虑,度君子之心
刘庆孙在太傅府,于时人士多为所构,唯庾子嵩纵心事外,无迹可间。后以其
性俭家富,说太傅令换千万,冀其有吝,于此可乘。太傅于众坐中问庾,庾时颓然
已醉,帻堕几上,以头就穿取。徐答云:" 下官家故可有两娑千万,随公所取。"
于是乃服。后有人向庾道此,庾曰:" 可谓以小人之虑,度君子之心。"
刘庆孙(刘舆)在太傅府任长史,当时很多有名望的人被他陷害,只有庾子嵩
超然物外,没有什么事情让刘庆孙离间。后来刘就以庾生性节俭,家中富有为名,
劝太傅(司马越)向庾借千万,企望庾子嵩会吝惜不借,这样就有了可乘之机。太
傅在聚会的时候向庾子嵩提到这件事情,庾此时已喝得酩酊大醉,头巾落到几案上,
他把头伸向头巾,缓缓答道:" 下官家确实有两三千万,您随便拿去用吧。" 刘庆
孙这才老实了。后来有人把这件事告诉庾子嵩,庾说:" 这可以说是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
十一白眼儿遂作
王夷甫与裴景声志好不同,景声恶欲取之,卒不能回。乃故诣王肆言极骂,要
王答己,欲以分谤。王不为动色,徐曰:" 白眼儿遂作。"
王夷甫(王衍)和裴景声(裴邈)的志趣不同,景声很不满意王夷甫对自己的
任用,但始终没能改变。于是裴景声故意到王夷甫那里破口大骂,要求王夷甫答应
自己的要求,想以此也让王夷甫受到指责。王夷甫不动声色,慢腾腾地说:" 白眼
儿终于发火了。"
十二全君雅志
王夷甫长裴成公(裴頠)四岁,不与相知。时共集一处,皆当时名士,谓王曰
:" 裴令令望何足计!" 王便卿裴,裴曰:" 自可全君雅志。"
王夷甫(王衍)比裴成公大四岁,两个人并不来往。一次大家聚会,都是当时
的名士,有人对王夷甫说:" 裴令的名望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吧?" 王夷甫就称呼裴
为" 卿" ,裴頠说:" 这就可以成全你的高雅志趣了。"
十三角巾径还乌衣
有往来者云:" 庾公有东下意。" 或谓王公:" 可潜稍严,以备不虞。" 王公
曰:" 我与元规虽俱王臣,本怀布衣之好。若其欲来,吾角巾径还乌衣,何所稍严。
"
有往来京都的人议论说:" 庾公(庾亮)有顺江东下,威胁京都的意思。有人
对王公(王导)说:" 您应该暗中戒备,以防不测。" 王公说:" 我和元规(庾亮)
尽管都是朝廷的大臣,但我们有布衣之交。如果他要来,我就脱下官服回乌衣巷了,
有什么可戒备的。"
十四无为知人几案闲事
王丞相主簿欲检校帐下,公语主簿:" 欲与主簿周旋,无为知人几案闲事。"
王丞相(王导)的主薄希望王导检查一下丞相府的情况,王导对主薄说:" 我
只想和主薄交往,不想知道别人案牍间的闲事。"
15未知一生当着几量屐
祖士少好财,阮遥集好屐,并恒自经营。同是一累,而未判其得失。人有诣祖,
见料视财物。客至,屏当未尽,余两小簏,著背后,倾身障之,意未能平。或有诣
阮,见自吹火蜡屐,因叹曰:" 未知一生当着几量屐!" 神色闲畅。于是胜负始分。
祖士少(祖约)喜欢财物,阮遥集(阮孚)喜欢木屐,二人都是自己亲自料理
这些东西。同样是为外物所累,但没分出二人的优劣得失。有人去祖士少那里,见
他正在料理财物,客人到了他还没有收拾干净,剩下两个小竹箱,放在他背后,侧
着身子遮掩,神情很不平静。有人去阮孚那里,见他正吹着火给木屐上蜡,并且感
叹道:" 不知道一生能穿几双木屐啊!" 神定气闲,心里挺高兴。由二人的高下就
分明了……
十六此中亦难得眠处
许侍中、顾司空俱作丞相从事,尔时已被遇,游宴集聚,略无不同。尝夜至丞
相许戏,二人欢极,丞相便命使入己帐眠。顾至晓回转,不得快孰。许上床便咍台
大鼾。丞相顾诸客曰:" 此中亦难得眠处。"
许侍中(许璪)、顾司空(顾和)二人曾一起担任丞相(王导)的从事,当时
两人都受赏识,游乐宴饮,宾朋聚会,待遇完全相同。一次夜里到丞相那里玩儿,
两人玩德都很尽兴,丞相就让他们到自己的帐中休息。顾和睡不着,到早晨了还辗
转反侧。许璪上床就鼾声大作。丞相对众宾客们说:" 这里也是很难入睡的地方呀。
"
十七雅重之质
庾太尉风仪伟长,不轻举止,时人皆以为假。亮有大儿数岁,雅重之质,便自
如此,人知是天性。温太真尝隐幔怛之,此儿神色恬然,乃徐跪曰:" 君侯何以为
此?" 论者谓不减亮。苏峻时遇害。或云:" 见阿恭,知元规非假。"
庾太尉(庾亮)风度翩翩,仪容出众,举止端庄持重,当时人们都以为做作。
庾亮的大儿子庾会才几岁,就有儒雅庄重的气质,人们这才知道是天性如此。温太
真(温峤)曾藏在帐子里吓唬他,小孩却神色恬静,慢慢跪下问道:" 您为什么要
这样呢?" 大家议论说这孩子不比庾亮差。苏峻叛乱的时候庾会遇害。有人说:"
见到阿恭(庾会),就知道元规(庾亮)不是做作了。"
十八褚公于章安令迁太尉记室参军,名字已显而位微,人未多识。公东出,乘
估客船,送故吏数人投钱唐亭住。尔时,吴兴沈充为县令,当送客过浙江,客出,
亭吏驱公移牛屋下。潮水至,沈令起彷徨,问:" 牛屋下是何物?" 吏云:" 昨有
一伧父来寄亭中,有尊贵客,权移之。" 令有酒色,有遥问:" 伧父欲食饼不?姓
何等?可共语?" 褚因举手答曰:" 河南褚季野。" 远近久承公名,令于是大遽,
不敢移公,便于牛屋下修刺诣公,更宰杀为馔,具于公前。鞭挞亭吏,欲以谢惭。
公与之酌宴,言色无异,状如不觉。令送公至界。
褚公(褚季野)由章安令升任太尉记室参军,当时褚公名气很大,但地位卑微,
认识他的人不多。褚公乘商人的船东行,和几个送行的下属在钱塘亭投宿。当时,
吴兴人沈充任县令,正要送客人过浙江,客人到后,亭吏就把褚公等赶到了牛棚里。
潮水来了,沈充起来散步,看到褚公就问道:" 牛棚下是什么人?" 亭吏说:" 昨
天有个北方佬到亭子投宿,因为有贵客,就暂且把他们挪到牛棚里了。" 沈充有些
醉意,就远远地问道:" 北方佬要不要吃饼?姓什么啊?一块儿聊聊好吗?" 褚公
就扬了扬手,答道:" 我是河南褚季野。" 早就听说褚公的大名了,县令非常惊慌,
不敢让褚公过来,就来到牛棚下,递上名片,拜见褚公,又重新宰杀禽畜,准备菜
肴,放在褚公面前。还把那个亭吏抽打了一顿,借此向褚公道歉。褚公和他一起喝
酒,言谈神色没有任何异常,象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过后县令把褚公一直送到县
界。
十九东床上坦腹卧
郗太傅在京口,遣门生与王丞相书,求女婿。丞相语郗信:" 君往东厢,任意
选之。" 门生归,白郗曰:" 王家诸郎亦皆可嘉,闻来觅婿,咸自矜持,唯有一郎
在东床上坦腹卧,如不闻。" 郗公云:" 正此好!" 访之,乃是逸少,因嫁女与焉。
郗太傅(郗鉴)在京口时,派门生给王丞相送信,想在他们家找一个女婿。丞
相对送信门生说:" 你去东厢房随便选吧。" 门生回来后,禀告郗鉴:" 王家的年
轻人都很不错,听说来选女婿,都显得很拘谨,只有一个小伙子在东床上袒腹而卧,
好象不知道一样。" 郗公说:" 就这个好。" 打听此人,原来是逸少(王羲之),
随后就把女儿嫁给了他。
二十曼之真率
过江初,拜官舆饰供馔。羊曼拜丹阳尹,客来早者,并得佳设,日晏渐罄,不
复及精,随客早晚,不问贵贱。羊固拜临海,竟日皆美供,虽晚至,亦获盛馔。时
论以固之丰华,不如曼之真率。
刚过江的时候,拜官的人要大摆宴席。羊曼任丹阳尹,客人早来的,都可以吃
到精美的食品,天晚了,菜也渐渐吃完了,好的就少了,依客人来的早晚而别,不
分贵贱。羊固任临海郡守,整天供应美食,即使来得晚,也有丰盛的菜肴。当时人
们认为羊固的丰盛精美,不如羊曼的真诚坦率。
二十一君才不如弟
周仲智饮酒醉,瞋目还面谓伯仁曰:" 君才不如弟,而横得重名!" 须臾,举
蜡烛火掷伯仁,伯仁笑曰:" 阿奴火攻,固出下策耳!"
周仲智(周嵩)喝醉了,瞪着眼睛扭头对哥哥伯仁(周顗)说:" 你的本事不
如我,却暴得盛名!" 一会儿,举起点着的蜡烛投向伯仁,伯仁笑着说:" 阿奴你
用火攻,这实在是下策啊。"
二十二此中最是难测地
顾和始为扬州从事,月旦当朝,未入顷,停车州门外。周侯诣丞相,历和车边,
和觅虱,夷然不动。周既过,反还,指顾心曰:" 此中何所有?" 顾搏虱如故,徐
应曰:" 此中最是难测地。" 周侯既入,语丞相曰:" 卿州吏中有一令仆才。"
顾和担任扬州从事时,每月初一要朝会,没进去之前,他把车停在州府门外。
周侯(周顗)来拜见丞相(王导),经过顾和身旁,顾和这时候正在抓虱子,泰然
自若,神色专注。周侯本来都过去了,又返了回来,指着顾和的胸口说:" 这里面
有什么呢?" 顾和仍旧继续捉着虱子,慢悠悠地回答:" 这里是最难揣测的地方。
" 周侯到了丞相那里,对丞相说:" 你的州官里面有一个作宰相的人才。"
二十三此手那可使着贼
庾太尉与苏峻战,败,率左右十余人乘小船西奔。乱兵相剥掠,射,误中舵工,
应弦而倒,举船上咸失色分散。亮不动容,徐曰:" 此手那可使着贼!" 众乃安。
庾太尉和苏峻作战,失败,他率领十几个手下人乘着小船西逃。乱兵在后面追
赶,向他们射箭,误中舵手,舵手应声倒下,整个船上的人都惊慌失色。庾亮从容
不迫,缓缓说道:" 这样的舵手,怎么能中了贼兵的箭!" 大家这才安定下来。
二十四意色自若
庾小征西尝出未还,妇母阮是刘万安妻,与女上安陵城楼上。俄顷,翼归,策
良马,盛舆卫。阮语女:" 闻庾郎能骑,我何由得见?" 妇告翼,翼便为于道开卤
簿盘马,始两转,坠马堕地,意色自若。
庾小征西(庾翼)一次外出未归,他的岳母阮氏,是刘万安(绥)的妻子,此
时和女儿一起来到安陵城楼上。一会儿,庾翼回来了,骑着好马,护卫前呼后拥。
阮氏对闺女说:" 我听说庾郎马骑得好,能不能让我看看?" 妻子把此事告诉了庾
翼,庾翼就在大道两侧排开仪仗,自己跨马盘旋,可只骑了两圈,庾翼就从马上掉
了下来,他自己却神态自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二十五朝廷间故复有此贤
宣武与简文、太宰共载,密令人在舆前后鸣鼓大叫,卤簿中惊扰,太宰惶怖,
求下舆,顾看简文,穆然清恬。宣武语人曰:" 朝廷间故复有此贤。"
宣武(桓温)和简文帝(司马昱)、太宰(司马晞)同乘一辆车。宣武暗地里
让人在车子前后击鼓喊叫,仪仗受到惊吓,骚乱起来。太宰惊慌失措,要求下车;
回头再看看简文帝,神色安详,恬淡闲适。宣武对人说:" 朝廷中还是有这样的高
人。"
二十六劭坚坐不动
王劭、王荟共诣宣武,正值收庾希家。荟不自安,逡巡欲去;劭坚坐不动,待
收信还,得不定,乃出。论者以劭为优。
王劭、王荟一起到宣武(桓温)那里,正赶上抓庾希的家人。王荟坐立不安,
徘徊不定,想离去。王劭却一直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等抓捕的差役回来,知道自
己没什么事了,才出来。清谈的人以此判定二人的优劣。
二十七郗生可谓入幕宾也
桓宣武与郗超议芟夷朝臣,条牒既定,其夜同宿。明晨起,呼谢安、王坦之入,
掷疏示之。郗犹在帐内。谢都无言,王直掷还,云:" 多!" 宣武取笔欲除,郗不
觉窃从帐中与宣武言。谢含笑曰:" 郗生可谓入幕宾也。"
桓宣武(桓温)和郗超商议剪除朝中的大臣,方案都定好了,当晚二人住在一
起。第二天早晨起来,就招呼谢安、王坦之进来,把给皇帝的上疏扔给他们看,郗
超这时还在帐里。谢安一言不发,王坦之把上疏又扔了过来,说:" 太多了。" 桓
温拿起笔来准备要删,郗超偷偷地在帐中和桓温说话,于是谢安笑着说道:" 郗超
真可称得上入幕之宾了。"
二十八谢太傅盘桓东山
谢太傅盘桓东山时,与孙兴公诸人泛海戏。风起浪涌,孙、王诸人色并遽,便
唱使还。太傅神情方王,吟啸不言。舟人以公貌闲意说,犹去不止。既风转急,浪
猛,诸人皆喧动不坐。公徐云:" 如此,将无归。" 众人即承响而回。于是审其量,
足以镇安朝野。
谢太傅(谢安)隐居东山时,和孙兴公(孙绰)等人乘船出海游玩。突然风起
浪涌,孙绰、王羲之等人神色惊慌,提议叫回去。太傅这时兴致正旺,吟啸不语。
船夫觉得太傅散淡高兴,就继续向前划去。不久,风越发大了,浪也猛起来,众人
都大声叫嚷,坐立不安。太傅徐徐说道:" 这样,我们还是回去吧。" 大家立即响
应,掉头返回。于此可以知道谢安的器量,足以镇服朝廷内外。
二十九惮其旷远
桓公伏甲设馔,广延朝士,因此欲诛谢安、王坦之。王甚遽,问谢曰:" 当作
何计?" 谢神意不变,谓文度曰:" 晋阼存亡,在此一行。" 相与俱前。王之恐状,
转见于色。谢之宽容,愈表于貌。望阶趋席,方作洛生咏,讽" 浩浩洪流".桓惮其
旷远,乃趣解兵。王、谢旧齐名,于此始判优劣。
桓公(桓温)埋伏好甲兵,摆下宴席,请朝中的大臣都来赴宴,准备趁此杀掉
谢安、王坦之。王很害怕,问谢安:" 有什么办法吗?" 谢安神色不变,对王坦之
说:" 晋室的存亡,在此一行。" 于是和他一起赴宴。王坦之内心的恐惧,越发在
脸上显现出来。谢安的沉着从容,也更是表露在外表。他望着台阶,走到座位上,
还像洛阳书生那样,拖着浓重的鼻音,吟诵嵇康的" 浩浩洪流" 诗句。桓温被谢安
的旷达高远的气度所慑服,就急忙撤掉了伏兵。王坦之、谢安以前齐名,自此以后,
二人的优劣就分辨出来了。
三十不能为性命忍俄顷
谢太傅与王文度共诣郗超,日旰未得前,王便欲去,谢曰:" 不能为性命忍俄
顷?"
谢太傅(谢安)和王文度(王坦之)一起去见郗超,天色很晚了,还没有见到,
王坦之就要走,谢安说:" 就不能为了性命再忍耐一会儿?"
三十一我本不为卿面作计
支道林还东,时贤并送于征虏亭。蔡子叔前至,坐近林公;谢万石后来,坐小
远。蔡暂起,谢移就其处。蔡还,见谢在焉,因合褥举谢掷地,自复坐。谢冠帻倾
脱,乃徐起,振衣就席,神意甚平,不觉瞋沮。坐定,谓蔡曰:" 卿奇人,殆坏我
面。" 蔡答曰:" 我本不为卿面作计。" 其后二人俱不介意。
支道林要回会嵇,当时的名流们在征虏亭为他送行。蔡子叔(蔡系)先到,坐
的靠近林公;谢万石(谢万)后到,坐的离林公稍微远一点。中间蔡临时离开,谢
万就挪到他的位置坐下。蔡回来后,见谢万坐了他的位置,就连同坐垫一起把谢万
举了起来,扔到地上,自己又坐到那里,谢万把头巾都摔掉了,他慢慢站了起来,
整理一下衣裳,回到座位坐下,神色很平和,没看到他多么恼火。坐下以后,他对
蔡子叔说:" 你真是个怪人,差点把我的脸都摔坏了。" 蔡回答:" 我本来就没替
你的脸考虑。" 然后二人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三十二愈觉有待之为烦
郗嘉宾钦崇释道安德问,饷米千斛,修书累纸,意寄殷勤。道安答直云:" 损
米。愈觉有待之为烦。"
郗嘉宾(郗超)钦佩道安和尚的道德学问,就给他送去一千斛米,还写了好几
页纸的长信,表达了诚恳的情意。道安回复只说:" 让你送米,更觉得做人的烦恼。
"
三十三谢奉故是奇士
谢安南免吏部尚书,还东。谢太傅赴桓公司马,出西,相遇破冈。既当远别,
遂停三日共语。太傅欲慰其失官,安南辄引以它端。遂信宿中涂,竟不言及此事。
太傅深恨在心未尽,谓同舟曰:" 谢奉故是奇士。"
谢安南(谢奉)被免去吏部尚书一职,要回会嵇。谢太傅(谢安)出任桓公
(桓温)的司马,要到建康来,两人在破冈渎相遇。因为要远别,两人就在此逗留
了三天,一起畅谈。太傅想为丢官的事安慰谢安南,可安南总把话题引到别的事上
了。虽然途中住了两宿,却一直没有谈这件事情。事后太傅心里非常愧疚,一直不
能释怀,他对同船的人说:" 谢奉确是奇人!"
三十四悠然知其量
戴公从东出,谢太傅往看之。谢本轻戴,见,但与论琴书,戴既无吝色,而谈
琴书愈妙。谢悠然知其量。
戴公(戴逵)从会嵇来,谢太傅去看望他。谢安原本瞧不起戴逵,所以见面后,
只和他谈论弹琴书法,戴逵丝毫没有不快的意思,并且谈得越来越精妙,谢安也就
于恬淡中了解了他的器量。
三十五小儿辈大破贼
谢公与人围棋,俄而谢玄淮上信至,看书竟,默然无言,徐向局。客问淮上利
害,答曰:" 小儿辈大破贼。" 意色举止,不异于常。
谢公(谢安)和人下棋,一会儿,谢玄从淮水派来的信使到了,谢公看完信,
默默无言,缓慢地转向棋局。客人问淮水战斗的胜负情况,谢公答道:" 孩子们大
破贼寇。" 神色举止,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三十六上忽发火
王子猷、子敬曾俱坐一室,上忽发火,子猷遽走避,不惶取屐;子敬神色恬然,
徐唤左右,扶凭而出,不异平常。世以此定二王神宇。
王子猷(王徽之)、子敬(王献之)曾在房间里闲坐,突然屋顶着火了,子猷
慌忙逃跑躲避,连鞋都来不及穿。子敬却神色恬淡,不慌不忙地叫来侍从,扶着走
了出来。世人以此事来判定二王的气度。
三十七游魂近境
苻坚游魂近境,谢太傅谓子敬曰:" 可将当轴,了其此处。"
苻坚的军队已经靠近东晋的边境,谢太傅(谢安)对子敬(王献之)说:" 我
要率领国家的栋梁,在这里消灭他们。"
三十八王僧弥、谢车骑共王小奴许集。僧弥举酒劝谢云:" 奉使君一觞。" 谢
曰:" 可尔。" 僧弥勃然起,作色曰:" 汝故是吴兴溪中钓碣耳!何敢诪张!" 谢
徐抚掌而笑曰:" 卫军,僧弥殊不肃省,乃侵陵上国也。"
王僧弥(王珉)、谢车骑(谢玄)都在王小奴(王荟)家聚会。僧弥端起酒来
敬谢玄:" 敬使君一杯酒。" 谢玄说:" 应该这样。" 僧弥勃然大怒,厉声说:"
你本不过是吴兴溪流中的钓鱼石而已!竟敢如此嚣张!" 谢玄慢慢拍着手掌,笑着
说:" 卫军(王荟),僧弥太不自量力了,竟然要侵犯中原大国。"
三十九东亭不动
王东亭为桓宣武主簿,既承藉有美誉,公甚敬其人地,为一府之望。初,见谢
失仪,而神色自若。坐上宾客即相贬笑,公曰:" 不然。观其情貌,必自不凡,吾
当试之。" 后因月朝阁下伏,公于内走马直出突之,左右皆宕仆,而王不动。名价
于是大重,咸云:" 是公辅器也。"
王东亭(王珣)担任桓宣武(桓温)的主薄,东亭出身名门有声望,桓公很敬
重他的才能和门第,因此成为府里受人敬仰的人物。起初,东亭在往来的时候有失
礼仪,却神情自若,座上的宾客就讥笑他,桓公说:" 不是这样。我看他的样子,
一定很不一般,我要试试他。" 后来借每月初一下属在衙门朝拜的机会,桓公从里
面纵马奔出,直接冲向东亭,左右的人都惊得东倒西歪,只有东亭站在那里不动。
于是名气和身价大增,大家都说:" 此人是作三公宰相的人才啊。"
四十自古何时有万岁天子
太元末,长星见,孝武心甚恶之。夜,华林园中饮酒,举杯属星云:" 长星,
劝尔一杯酒,自古何时有万岁天子!"
太元末年,彗星出现,孝武帝(司马曜)心力很反感。晚上,在华林园中喝酒,
孝武帝举杯面向彗星劝道:" 彗星,敬你一杯酒,自古以来,什么时候有万岁的天
子!"
四十一以如意帖之
殷荆州有所识,作赋,是束皙慢戏之流。殷甚以为有才,语王恭:" 适见新文,
甚可观。" 便于手巾函中出之。王读,殷笑之不自胜。王看竟,亦不言好恶,但以
如意帖之而已。殷怅然自失。
殷荆州(殷仲堪)有所感,就写了一篇赋,是束皙轻慢诙谐那一类的。殷仲堪
觉得写得很有才华,就对王恭说:" 刚才看见一篇新作,很值得一看。" 随即从手
巾袋里取出给王恭。王恭读的时候,殷在一旁笑得不能自禁。王恭看罢,也不说好
坏,只是用如意压着它而已。殷怅然若失。
四十二中国尚虚
羊绥第二子孚,少有俊才,与谢益寿相好。尝早往谢许,未食,俄而王齐、王
睹来。既先不相识,王向席有不说色,欲使羊去。羊了不眄,唯脚委几上,咏瞩自
若。谢与王叙寒温数语毕,还与羊谈赏,王方悟其奇,乃合共语。须臾食下,二王
都不得餐,唯属羊不暇。羊不大应对之,而盛进食。食毕便退。遂苦相留,羊义不
住,直云:" 向者不得从命,中国尚虚"." 二王是孝伯两弟。
羊绥的第二个儿子羊孚,年轻的时候就才华出众,他和谢益寿(谢混)关系很
好。一次早晨去谢益寿家,还没吃饭,一会儿王齐| (王熙)、王睹(王爽)兄弟
来了。,他们先前不认识,王家兄弟就座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他们希望羊孚能离开。
羊孚根本就不理睬他们,他把脚搁在几案上,依旧无拘无束地吟咏顾盼。谢混和王
家兄弟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后,继续和羊孚清谈,王氏兄弟才明白羊孚的神奇,于是
就和他一起清谈。一会儿摆下饭菜,二王都顾不上吃饭,只是和羊孚清谈,羊孚却
不怎么应对他们,大口地吃饭。饭后羊孚要离开,二王苦苦挽留,羊孚却坚持要走,
只说:" 刚才没有遵命离去,是因为我肚子还很饿……" 二王是王恭的两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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