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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车辙

(2009-12-22 15:5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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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原创

父亲

分类: 一路守望

 

 

父亲买了新车。开了大半生车的父亲,有了自己的新车,这回还冠上了个贵气的名字,私家车。电话祝贺,问他老人家车子还好?回答:骑着还行。哈,电话两边,我和老父一同开怀笑。父亲的幽默,总能驱散所有的阴云。

 

这一“骑着”,想起老父淘汰下来的摩托车,那是父亲上下班的交通工具。寒冬,车水马龙的街,父亲裹着厚厚的棉衣,缠上护膝,戴上头盔,人群里,全然不辨的父亲的背影。

有次回家,看到父亲这样的装着,姐姐跟他开玩笑:爸,看到你这行头,人家都有代号,叫民工。父亲一笑,就是民工嘛。

远在长沙做公务员的姐姐告诉我,她的同事大都反感那些骑摩托车的,并会不屑的说,一看就是民工。形色莽撞,不遵守交通规则,挤在人群里,他们与大都市的人潮,那么不和谐的共行着。

远离父亲的我们,哪里知道,近年来,上下班的父亲就在这装扮笨拙的摩托车队列里。且年近花甲的人了。

近年来,父亲辞去运输公司的工作,到了一家混凝土搅拌站。高大的罐车,轰隆隆的现场,父亲与工地上的建筑工一道,描画着城市天空的轮廓线。随着工程的转移,他们也驿动着省内不同的城市。

父亲还带了几个徒弟,年龄都如我这般大。一次给他打电话,父亲扯着嗓门,在生气。真想揍他,父亲说。父亲拿他们当自己孩子。只是看不惯孩子的浮躁。我咧咧嘴,师傅,您就消消气吧。父亲一笑,“孩子,在外好好干活。有本事使本事,没有本事学本事”。然后,又会心疼的说,你看看这几个孩子,他们干的什么活儿?和你爹一样呢。

有本事使本事,没本事学本事。这是父亲常常教导我们的话。不知他从哪里看的,反正是他认为的名言。凭本事吃饭,父亲出了大半辈子的力气,日子是累了些。可从不点头哈腰,他活得硬气。货车、客车等等,父亲在单位连年都是技术能手、节油标兵什么的。别人当什么官儿的,他不稀罕。要说这车开到有水平,他打心眼里喜欢。

外出施工,父亲就跟他的徒弟们住一个宿舍。想想五十多岁的父亲,跟一帮孩子一起背井离乡,心里真不是滋味。打电话给他,让他别累着。没想,人家一句话:我热爱这个工作。这么口号的话,会让人觉得好笑。这话那么认真,从父亲嘴里说出来,我知道他是真热爱。他那高高的车上,父亲如此简单而倔强着他的打拼,以及飞扬。父亲是个好司机,爱车,爱他的职业,民工一样的挥汗如雨。

有次,坐上父亲高高的罐车,他顺路送我去车站。我怎么都爬不上那高大的副驾室。父亲一把把我拉上去。一路上,神气的介绍着他的日本50铃。我哪里感兴趣,笑他,没见过好车呢。他笑,你爹啥车都开过,就是没开好车。

当年,家庭成分不好,没能参加高考的父亲,退学赶开了马车,生产队里唯一的交通工具。学校里总拿第一的父亲,生产队里照样是把好手。父亲有个赶了一辈子车的叔父,谁的本事都不在他眼里。一次,生产队里新来一匹烈马,这位老手却怎么都难以驯服。胆儿大的父亲,没一会儿功夫,烈马服服帖帖。他的叔父,就此认准,父亲是个赶车好手。

后来,有了拖拉机,父亲的生产工具进了一大步。周边那些拖拉机司机们中,没有父亲不认识的。谁的车坏了,修不了的,一定要找父亲,他总能全部解决,且义不容辞。父亲开拖拉机的年月,我开始记事。依稀记得,那身油污汗渍的中山装,还有那用来擦车的破衣裳。

再后来,父亲的车子变幻了春秋。大头车,解放,东风,大客车,出租车,罐车。这些车里,有父亲曾买来运货经营的,有承包运营过的。少年时,坐在父亲高高的解放牌货车上,马路上,父亲总有那么多的老相识,那些依然开着拖拉机的他的朋友们,那是他亲如兄弟的一群人。那时,觉得父亲好神气。谁的车子坏了,父亲过去,仰面躺在车子下。阳光里,那样的表情,那样的汗水油污,有时手上还会留下道道血口。那是我记忆里关于劳动者最深挚的画面。面对兄弟的感激,父亲总会开玩笑:这么个“蚂蚱”,还修不好?父亲称自己曾开过的、那些没带顶棚的拖拉机为“蚂蚱”。马路上,近似蹦跳的前行,想想好形象的自嘲呢。父亲在他的简单辛劳里,以他的厚道和热情,赢得人家的尊重。

好些年后,马路上,再看不到父亲说过的“蚂蚱”。我却会莫名的怀念,曾经跟着父亲一起看那些车辙流淌,以及那样的兄弟情谊。

开客车的时候,父亲和母亲运营开了他们的夫妻店。父亲开车,母亲售票。穿梭往复于一个个旅游景点,却不是他们的观光。一次整理照片,翻出父亲和母亲在蓬莱阁的一张合影。拍了好多年照片的我,这次一眼就看出,是摄影师电脑合成的风景。父亲和母亲只远远站在景点外,十块钱速成的照片,借用复制的背景。带回来给我们看,爸妈天天去的美丽城阁。别人的风景,他们的场景。以及岁月。

父亲脾气急,路见不平,常有的事。听母亲说,一次路上,两个小混混欺负一老人,父亲把车一停,又要管教一番。没想,几句下来,小混们扑向父亲,一顿拳脚。眼看着父亲要被人打,母亲上前央求,竟然称那两个混子“叔”。这样,人家才放过父亲,拂袖而去。老人给父亲下跪,父亲扶起长者,忍了过去,那些屈辱。

听母亲讲这事的时候,我开始懂事。笑称母亲,能屈能伸。暗自里,却有了心酸。

父亲的车,碾着岁月的车辙。一道道车辙里,父亲也渐渐的老了。花白的发,连同走路的样子,也不再是那个硬朗倔强的爸了。

后来,我们都工作了。父亲开的罐车,却怎么都不肯放手。弟弟工作后,看父亲上下班路上骑摩托车,决心要给他买一辆自己的车。父亲笑笑:就你挣那两个钱?没想,父亲却有了心事。

不声不响的,父亲买了车。与其说是上下班不冷,倒不如说是为了我们。父亲不想给人添麻烦,哪怕自己的孩子呢。他和妈妈用自己近年的积蓄,买来这车,慰藉子女的牵挂。说,安心工作,不要挂挂。

不言爱的父亲,处处都是满的爱。他的那些老车们,是他支撑一个家的谋生的凭籍。他用他的车辙,家里有了远近第一台彩电、冰箱、洗衣机等。他用他的车辙,把我们送出千里,书包里装满了斑斓的世界。

姐姐和我相继恋爱、结婚。实在的父亲,待人宽松,从不挑剔,更无严苛。父亲在心里,却有他的观人指标。父亲只是笑着,坐在副驾室,看到车开得好时,父亲的欣喜,找到知音一般。他从开车里看待人,会说:这孩子“稳当”。这算是父亲相女婿的标准了。哈,这“职业病”到了这份上,父亲这辈子若不干司机师傅,还真可惜。

父亲,车辙,家,就是他世界的全部。一个男人的全部。没现大风大浪,更无呼风唤雨。担当打拼,善良热情,一样顶天立地。那些个辛劳与心酸,都被父亲的笑隐忍。永远笑着,一脸坦荡。

父亲的笑,对我,很重要。凭本事吃饭。走到哪里,都记着父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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