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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今天歇班,回老家收油葵。
油葵种在大运河底,大运河干涸了半年河床上杂草葱茏,苘麻苍耳辣蓼盖满河底,上面是一层厚厚的交错纵横葎草,隐隐可见干枯的不知明植物和它红色的种子。
父亲开垦的二亩多油葵地处在各种杂草的包围之中,今天油葵长得相当好,盘大整齐还没虫,它们良好秩序和周围的狂野杂乱形成鲜明的对比。它们又一次印证了那句话,世间事非此即彼,要想地里不长草,就得种庄稼;要想头脑不长草,就得学文化。
今天有了收割机,直接出葵花籽儿了,省去了扫花割盘脱粒的麻烦。下河底的路不好走,土路不平,弯而陡,俺河北这边尤甚,车不不敢下。河南边山东地上还好些,父亲联合山东两个在河底种油葵的地邻,他们在山东叫来了一辆联合收割机。说好的八点到,可一直到了快十点才来。章起伯和章明叔每人一辆拖拉机,早早就小心翼翼开下河滩候着。
开始还行,云厚,气温不高,后来太阳来了个反杀,赶跑了云彩,气温一下子就上来了。河滩上连棵树也没有,干晒呀!汗冒出来,水补上,十瓶矿泉水很快喝完了。父亲和章起伯去了对面山东树底下,俺和章明叔每人顶了条手巾,估计特像1942里的难民,但管用,这日头,有点阴凉就管事儿。
先割了山东那两份,轮到俺的时候,十一点多了,一干人等都晒蔫了,要冒烟了。儿子有先见之明,早晨跟俺来,削完坡上那点油葵杆子,正好太阳出来,他坚决要回家,那时车还没到,俺就把他送回去了,做为对他劳动的奖励,路上还给他的十个雪糕。当俺们背灼炎天光,汗滴禾下土的时候,这小子正在空调屋里,吃着雪糕看电视呢!真嫉妒得牙疼!
弄到一点,终干收完,但油葵的长势好得超出预料,两个车盛不了。父亲又叫来姚二叔的拖拉机,但草太密,路不明,来的坡上不去,改走它路时出事儿了:姚二叔的拖拉机掉进了河底的一条沟里,后轮在沟底,前轮在沟沿,车头呈仰望状,动不了了,好在人没事。连把铁铣也没带,姚二叔试了两次,不行,遂放弃。
已经一点半了,河底没有风,天上没有一丝云,纯蓝,太阳直辣辣地晒着。一干人等又渴又饿又累,关键是太热了,俺都有点晕,被烤干了的感觉,而且,没穿长裤和长袖衫,小臂和小腿被满地的葎草拉得生疼,尤其小腿,一道红线一道川,跟江南水乡似的,再一出汗,那个疼呀,钝刀子割肉一样!
于是先开那两辆车回家,这辆下午凉快些再做打算。
吃饭时,几个人都劝父亲:别再折腾这点地了,多大岁数了还开荒,还开到河底去!不够费劲的!就今天这天儿,要是我的早扔了不要了!又不是吃不上喝不上,道这么难走,上堤下堤,万一有啥,你这两车油葵够干啥?!不服老不行,还想再犯回脑梗?!把自己养好得了,别给年轻的找麻烦了,真病了咋办,就是不怕花钱,这遭罪也没人能替啊!再说,他们是顾上班还是顾你?行了,消停点吧!
和俺劝父亲时一样,父亲不说话,只是微笑,吃菜,最后一句:俺也不是傻卖力气。没办法,种地早已成为父亲的心理依赖和精神寄托。
下午,太阳仍在逞威风。本来想五点再去弄那辆车,三点多来了两个打双升的老头,夯伯和营叔,几个人执意马上去,于是拿上两把铁铣,俺开车拉他们来到出事地点。从大堤上往下看,一片红红绿绿中,拖拉机还在安祥地仰卧着。
俺在前面探好路,这几个平均近70岁的老头,楞是在烈日下一人高的草丛里,把拖拉机从半人深的沟里拯救出了!
二十年后,俺能有这精神头儿吗?俺能这么豪横吗?难!
手机显示:下午四点半,最高气温39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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