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三首

□小  米

叶子不落

只有一片叶子未落，只有一片。

其它的叶子都落了。

这一片叶子不肯落，是因它怕树会冷。

春寒来袭

寒流突然来袭。

行人加快脚步，缩着脖子，捂了捂衣襟。

匆忙中，我看见无家可归的楼房们，

不动声色，站在风中，

将它们的水泥腰带，暗暗地，也紧了紧。

母亲的菜

早晨起来，草草吃了一口饭，

母亲就提着篮子，背着背篼，到镇上去卖她的菜。

她的篮子很重，在她臂弯，勒了一道深深的血印，

她的背篼更重，将腰压得老都老了，还是不能直起身来。

种辣椒，母亲花了小半年，

母亲的辣椒不贵不行，至少也得一块钱一斤。

她的空筒菜更贵，是昨天花了整整一天，

从山里摘回来的，少了八毛，她就不卖。

母亲的菜多半都是亲手种的，亲手摘的。

母亲心疼她的菜，就像心疼她的小儿子，

她的小儿子老跟她顶嘴，只能在身边当一个农民。

天快黑的时候，镇上的集市几乎没人了，母亲才

不得不回家。她是饿着肚子回家的，三元钱一碗的米皮

太贵了，不晓得咽了几次口水，母亲还是忍住了，没吃。

往家走的母亲，身子不那么沉了，腰也稍稍直了些，

她口袋里多了四十多块钱，那是她的卖菜所得。

母亲的辣椒没卖完，剩下的，只能背回家来自己吃。

没卖完的空筒菜也给骄阳晒得蔫蔫的，

像她的身子，像她的心情。

《扬子江》2017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