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文一束(三题)
(2012-09-27 10:07:20)
标签:
发表作品杂谈杂文月刊随笔 |
短文一束
□小
1.河滩
我经常到河滩上去,看望鹅卵石,无视沙的存在。
别人到河滩上去的目的,跟我差不多。
无论是鹅卵石,还是沙子,它们其实都被激流考验过。
鹅卵石还是石头,仅只是它们的棱角,被摧毁了,被消磨了,它们看上去是那么圆滑、世故,它们就跟饱经沧桑的人一样,满头满脸的经验教训。
沙子更惨。
沙子几乎就要坚持不住作为石头的样子了。
沙子是曾经的鹅卵石,而鹅卵石,曾经是货真价实的石头。它们来到一条河里,在河流的“陶冶”中,完全丧失了自己旧时的模样。
我很少看河这个温柔的杀手,虽然河就在河滩的旁边。我一般都是奔着石头去的。
我要寻找的,是那些比较艺术的石头,我很少留意那些毫无特点的鹅卵石,它们跟普通人一样,更多的时候,是得不到别人的关注的。
沙一直都是被我忽视的对象。它们太小了。
在这个世界上,做鹅卵石是容易的;做一块一直保存着棱角的石头,难;做沙子更加难。
2.两只公鸡
我家喂了两只鸡,都是公鸡。一只是我在县城里,把它从小喂大的,一只是乡下的亲戚送给我妻子享用的。
妻子舍不得吃。要我把新来的这一只,跟原有的那只,一起关在楼顶上的鸡棚里。
我按妻子的要求,做了。
关在一起之后,两只公鸡不吃、不喝、干了一天架。
是城里长大的公鸡瞧不起乡下来的公鸡呢?还是,乡下来的公鸡看不惯城里的公鸡?我觉得,它们的争斗,不像是由漂亮的小母鸡引起的。因为鸡棚里连一只小母鸡也没有,更没有其它的鸡。
它们的争斗,更不是为了食物。
它们两个,全都浑身零乱,鸡毛纷纷扬扬。它们的鸡冠和鸡头上,无一不是血淋淋的样子。
我后悔了,想分开它们,但它们都警惕得如临大敌,根本逮不住。它们身上的伤各自有多少?我也无法弄清楚。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我终于敢于出手,把它们分开了。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它们分别关在两个相邻但不能相通的鸡棚里。
到了第二天,它们仍然隔着栅栏相互挑衅。一群麻雀公然偷吃它们的口粮,两只公鸡,全都不屑一顾。
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胖得有力无处使,这才不得不用伤害对方的办法,来消磨精力,消磨时光吗?
我只能这么解释给我自己听。
尽管,说心里话,我不愿接受我这样的解释。但我的确没有更好的解释。
3.弯脖子树
某树,见人低头,见风低头,落雨,落雪,即使一点点的灰尘落在了树上,树也低头。一句话,无论树遇见什么东西,一律低头称是,弯腰逢迎。日久天长,岁月无情。由于长期呈低头哈腰的姿态,它的腰再也直不起来了。
它成了一棵弯脖子树。
某日,某某要它站直了,别一副奴颜俾膝的样子。树突然之间,觉得某某说的,非常在理。树还觉得,自己这样做,的确太累了。于是,它轻轻地使了使劲,想要直起自己的腰来。可是,树没有想到的是,恰恰就在它使劲的时候,树听见自己的身体里,轻微地,咔嚓一声响。
它的腰,断了。
《杂文月刊》2012年10月上(原创版)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