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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猫(散文)

(2011-10-31 10:4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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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选作品

散文

大熊猫

放歌白水江

 

大熊猫(散文)

□小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考上了师范学校,在师范学校上学期间,我听到并学会了一首歌,这首歌的结尾部分,有这么几句歌词,让我至今难忘:

 

“请让我来帮助你,

就像帮助我自己;

请让我去关心你,

就像关心我们自己。

这世界会变得更美丽。”

 

因为对这几句歌词发自内心的喜爱,我连带着,也喜欢上了这首歌。歌曲的旋律如泣如诉,歌词也写得朴实无华。一贯羞于在公开场合表现自己的我,在班级的多次联欢会上,在不得不表演一个节目的情况之下,我唱的,一直都是这首歌。它是我的保留节目,二十多年过去了,仍然是这样。在这二十多年的岁月里,每当心情愉快时,我就会情不自禁旁若无人地,将它哼唱一遍。至今我还可以把这首歌一字不差地唱出来。

我现在想,文艺作品最高的境界,应该就是朴实无华。这是我从这首歌里得到的启发。现在,我把词曲的作者全都忘记了,不能忘记的,还是这首歌。我一直想,作为一个大家认为的所谓诗人,如果这一生能够写出一首这样的诗歌,我就心满意足不计其它了。至于读者能不能记得我的名字,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这首歌的名字,叫《熊猫咪咪》。

在歌曲的前半部分,词作者用叙事的手法,这样讲述着一个故事:“竹子开花啰喂,咪咪躺在妈妈的怀里数星星,星星呀星星多美丽,明天的早餐在哪里?咪咪呀咪咪请你相信,我们没有忘记你,高高的月儿天上挂,明天的早餐在我心里。”

刚刚接触这首歌的时候,我并不知道,竹子开花与大熊猫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后来了解到,竹子是大熊猫的食物,而且,大熊猫的食谱非常单一,它常吃也是最喜欢吃的,几乎只有竹子。

在我学会了这首歌的同时,突然想起上初中期间,有一次在家,听到父母在一次闲聊中,母亲曾这么感叹过,她说:“林里的竹子全都开花了哩。”我当时并未在意,心想,竹子是很少开花的,我就不曾看见过,这的确是少见的事情。我以为他们的感叹不过如此。我哪里知道,竹子开花之后就会枯死呢?我明白,父母这么感叹是因为,竹子死了,就没有用来做篾条的原材料了,我并不知道,竹子一旦死了,大熊猫也就没有食物了。我估计,这一点,我的父母也不知道。虽然山林里有“老熊”——“老熊”是乡亲们对熊一类动物的统称。更直接地说,山林里有乡亲们直观命名的狗熊、马熊、猫熊,或者黑熊、花熊等等,但我的父母并不了解大熊猫这个名词,他们也不知道,大熊猫是以吃竹子来维持生命的。

乡亲们见过的这些熊里,有没有大熊猫?我亦无从知晓。我的家乡,就是大熊猫的故乡。竹子,我也是见过无数。我在高山密林里见过的那些竹子就是大熊猫爱吃的箭竹。我的乡亲们在农闲时,常到深山去割竹子。竹子割回来后,一一破开,划成篾条,晾干,然后用篾条编成背篼、篮子、提篼,甚至簸箕、筲箕、筛子、锅盖等一系列生产与生活用具。我到山里去砍柴,去种洋芋、包白菜、大葱等蔬菜,去种党参、木香、当归等中药材,得了空,也会随手割些竹子,拿回家来做成一把扫帚。附近的乡亲家里,用来打扫院子的,都是这种竹子做的扫帚。

不仅仅是大熊猫,我的乡亲们,也离不开竹子,不能没有竹子。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年,竹子大面积开花,引起了全世界的广泛关注,我后来才明白,《熊猫咪咪》这首歌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创作出来的。为什么这首歌如此广为传唱,深入人心?我以为,词曲写得好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人们对大熊猫的关心,对它的生死存亡的普遍关注,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当时只知埋头读书孤陋寡闻的我,居然并未把竹子开花与故乡的大熊猫联系起来,真有点“当局者迷”的味道。

大约二十年前,县城附近的村民曾在白水江边,救过一只大熊猫。人们都说,大熊猫是来喝水的。我对这样的说法并不以为然。大熊猫的栖息环境是不可能缺水的,它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来到县城附近的不毛之地?何况,大熊猫的习性之一,就是避免与人类的正面接触。这也是我新近学到的知识。我还知道,几乎所有的野生动物,都是如此。大熊猫居然破例来到山林之外,令人费解。我曾多次看到那张救助大熊猫的照片,也就这个问题,向人请教过。他们的揣测同样难以令人信服。这个问题至今不能释惑,我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调进县城工作以后才知道,在我生活的这个县城里,有一个叫“白水江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独特单位,简称保护局,本地的很多老百姓,则直接称之为“熊猫保护局”。保护局由国家林业部直属,省林业局主管,它的局长,居然跟县委书记平级。此前只安心于做一个教书匠的我知道,在全县范围内,县委书记是最大的官,我不知道在这个县城里,还有跟县委书记一样大的官,我更不知道国家在我家乡专门设立这样一个机构,所要保护的对象,主要就是国宝大熊猫。

保护区的范围,占了大半个县,而且延伸到周边县域。家乡那片我童年时经常光顾的山林,虽不在保护区范围内,却也在保护区的边沿地带,那里,也有大熊猫爱吃的箭竹,谁说大熊猫就不会到那儿去呢?谁又能保证,小时候,我的乡亲们偶然撞见的所谓“老熊”里,就没有大熊猫呢?可惜,我那时虽经常出入山林,却没有看见过大熊猫。

我在县城工作的这十多年,保护局的领导不记得换了多少位,虽与这些领导偶尔有所接触,却是没什么往来,因为我个性怯懦,对官员一贯敬而远之;我工作的单位与保护局也几乎没有工作上的联系。但是,在保护局工作的,有我的朋友,亲戚,我对保护局并不陌生,尤其是现已退休的保护局原纪检书记李世仁同志,是一名近年才热衷于文学创作且成绩斐然的散文作家,我与他的接触要追溯到十多年前,我刚调到县城工作,就在现任陇南市政协副主席张金生的引见下,认识了他。李世仁是一位性格随和、平易近人、勤奋热诚的老同志,在他成为一个散文作家之后,我与他的交往,更为紧密。在李世仁的介绍下,我又认识了保护局现任局长黄华梨同志。从接触中发现,黄华梨局长对李世仁是很尊重的。我想,一个年轻领导,对已退休的老同志依旧这么尊重,那么,他这个人,同样值得我的尊重。

黄华梨局长是甘肃省的“领军人物”,我不知这样的头衔对黄局长来说,意味着怎样的成功、怎样的自豪,但我知道,他的成功,并非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是他应该得到的。我甚至想,甘肃省的“领军人物”,大约相当于甘肃省的“大熊猫”吧。

这位甘肃省的领军人物,也给我们领了一次军。

我们到大熊猫栖息地去采风,黄局长亲自陪同不说,还在深山密林里,亲自给我们带路。在山谷中穿梭的几个小时里,黄局长一直走在这一支队伍的最前面。他领我们走着的,不是路,地上本无路。黄局长领着我们走的,只有路的痕迹,有时候,连痕迹也没有。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路的痕迹,也是黄局长和保护局的职工们一次又一次地,用他们的脚,踩出来的。即使这样一次轻松简单的采风活动,黄局长也有他的路线、方向、打算,在我们即将回到住地的时候,黄局长才告诉我们,他带我们走的这一段路,他是计划好了的,我们的出发和返回,是绕了一个圈子,一路上所能看到的,因为不是原路返回,就是不一样的风景了。这真是一个细心体贴的人。

黄局长年龄比我大了好几岁,可是,在海拔二千多米的山林里行走,在树木、断崖、涧溪、积雪与泥泞之间,他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而且,他还不时地回过头来,等待气喘吁吁的我们;有时,他等在一处断崖或山石上面,伸出手来,一一接应我们,将我们拉上去之后,他又赶到队伍的前面,继续给我们带路。黄局长说,我们走的这条路,他一年至少要跑七八趟,他说他已烂熟于心。他还说,走这样的路,他已经习惯了。他说得很轻松,我却感受到了藏在话语背后的沉重。我们采风的地点,不过是整个白水江自然保护区的冰山一角,那么,在一年中,在当局长的这么多年来,有多少时间,黄局长是穿行在深山密林之中的?我无从知晓。

一路上,黄局长都在解答我们的提问,在他面前,我们这些自以为还有点儿学问的作家,仿佛个个都是无知的孩童,黄局长则是肚子里盛满了“十万个为什么”的智者。比如什么是岩白菜,什么是云杉、冷杉、红豆杉,什么是松萝,对我们的提问,黄局长一一答疑解惑,从容应对,对保护区里的植物,他竟然也能如数家珍,不能不使我敬重。我从小就在林子里行走,对这些草木并不陌生,但是,我也没有见过松萝。因此,我专门在旗帜般飘舞的松萝前,拍了照,留作纪念。

有了空闲,黄局长就逮准时机,滔滔不绝地向我们讲述着他的长远计划和正在实施的项目。一个吃苦在前而又成竹在胸的干部,不能不让我敬佩。当然,黄局长说得最多的,还是大熊猫。从交谈中知道,我们走的这一片山林,并不是大熊猫经常出没的地点,附近有可能邂逅大熊猫的地方,据黄局长说,就有一处,甚至更近一些,但他并没有带我们去。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我后来想,黄局长大约是怕这支由几十个人组成的采风队伍,会惊扰大熊猫正常的生活,所以不去。

在一个简易的了望哨里休息时,有人好奇地问过黄局长:“我们能不能见到大熊猫?”黄局长说:“如果幸运的话,我们有可能发现大熊猫的粪便。”他还说,一旦有人靠近,大熊猫就会远远地避开。黄局长接着说,工作人员观测大熊猫,也是先选好了观测点,再花几天甚至十多天的时间,用望远镜才能观测得到。他的言下之意是,能够邂逅大熊猫的机会,几乎是不存在的。

人见人爱的大熊猫,真是养在深山人未识。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回到住地不远处的驯养场,看了看圈养的黑熊等野生动物。之后,返回住地,吃晚饭。

时间拿捏得,也是恰到好处。

在我骨子里,有一个至今不想去掉的“趋冷”心理,现在想,大约也是我的自知之明吧,说得更明白一些,就是:凡是别人热捧的事物,我就故意回避它,哪怕非常喜欢,我也不会在大家都喜欢的时候去喜欢它,在别人都关注的时候,去关注它,反之,我要冷淡它。有两个事实可以说明我的这种心理。一是,在刚刚成为一个文学少年时,我对海子的诗歌爱不释手,在阅览室见到海子的诗歌作品,如果不能把期刊的那一页撕下来悄悄拿走,就一定要抄在笔记本上,再带回宿舍或教室,静下心来,反复地研读。海子卧轨自杀之后,那时候的文学青年们,人人争相阅读海子,人人热捧海子,鼓吹海子,模仿海子,我虽依然喜欢,却不再阅读海子,而是刻意地,回避海子了。又比如,文学在今天已经是个冷炕头,我却不离不弃,做官挣钱是当今社会的主流取向,我却不想热衷于这些。我这么做,不是认为海子的诗歌不好,也不是做官或经商有什么不好,而是不想跟在众人的后面。我想另辟蹊径,寻找适于我的人生。我知道我天资愚钝,加上生性懒惰,缺乏努力,一个这样的人,如果还想在社会上立足,如果还想取得一点点的成绩,不如此是万万不行的。我想,大家一拥而上的时候,我难以与强者抢夺什么,那么,我就退而求其次,到别人不留意的角落里,去捡拾一点儿我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所以,我抓住了文学,至今不愿松手。

我对大熊猫的态度,也是这样的心理在作怪。大家都说大熊猫是国宝的时候,我却告诉自己,大熊猫不就是我的乡亲们称之为花熊或猫熊的一种熊嘛,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我故意不关注它。到了现在,此刻,我想要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居然并不了解大熊猫。

在黄局长安排并亲自参加的与保护局职工代表的座谈会上,我终于明白,某个区域内生活着多少只大熊猫,是根据“咬节”来作出判断的。所谓“咬节”,就是大熊猫留在竹子上的齿痕的长度。不同的大熊猫,“咬节”也不同。这当然是非常精细非常专业的判断,非专业人士是给不出答案来的。我以前不相信有关大熊猫数量的说法,现在信了。

二零零八年,汶川地震给我的家乡也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伤害。震后,一则“102只大熊猫生死不明”的新闻报道,曾引起国人的广泛关注,这“102只大熊猫”,说的就是白水江自然保护区范围内的大熊猫。黄局长还因此接受了中央电视台记者的直播专访,并辟了谣。黄局长接受采访时,我就在距他不足十米的地方站着,他在接受采访时说:“102只大熊猫安然无恙。”黄局长还说:“地震发生后,监测人员因危险而暂时撤出了监测点,并不是大熊猫生死不明。大熊猫喜食的箭竹被地震破坏得并不严重,而且在本地的分布范围较广,山体虽时有滑坡、塌方等险情,也不会对大熊猫的食物和安全构成什么威胁。”

跟大多数野生动物一样,大熊猫也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它的领地,是以它的粪便来划定的,每只大熊猫的粪便,都有它自己独特的气味。别的大熊猫不允许进入这一只大熊猫的领地,这一只大熊猫,也很少走出它自己的领地。也就是说,每一只大熊猫的生活范围几乎是固定的。那么,某一个区域内有多少只大熊猫,也就是相对稳定的一个数据,除非新生和死亡,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大熊猫的粪便,我从电视上看见过。还是翠绿的颜色,还是竹节与竹叶的形状,大熊猫所做的,似乎只是把竹节与竹叶吞咽下去,再团成椭圆的形状,排出体外。从它的粪便可以看出,大熊猫的消化能力并不好,竹节与竹叶里面的养分,它的身体并未吸收多少。听说,大熊猫一天能吃大约四十斤竹子,由此可见,大熊猫是依靠很大的食量、而不是凭借吸收得很多,得以生存的。大熊猫肠胃功能衰退,对食物的吸收能力差,而且易患胃肠疾病,喜食且多食竹子这种粗纤维食物,对它的身体,恰恰是有好处的。

大熊猫虽然也吃工作人员给它们投放的水果和窝头等食物,但是,长期不给大熊猫吃竹子是不行的。这么做的后果是,大熊猫肠胃里的分泌物会越积越多,从而引发各种疾病,影响健康,严重的,有可能造成大熊猫的死亡。

大熊猫一直在离我不远地方生活着,但我至今没有看见过,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我想,我不去打扰它的生活,也许更好一些。

大熊猫是远古遗留下来的珍稀动物,也是我国独有的物种,它的存在,有着无可比拟科研价值。我为我的家乡拥有这样的动物而自豪。在提倡和谐的今天,家乡的人,全世界的人,都已提前实现了与大熊猫的和谐相处。

我所希望的,却不仅仅是这么一点点。

但愿人与人之间、人与所有的动植物之间,都能够永远像与大熊猫那样地,和平共处。因为这个地球,不仅是我们人类的,也是所有动物和植物共有的。在今天,在人以强者的姿态,以自以为的“主宰”的身份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更应该设法帮助那些需要我们去帮助的弱者,多为它们的生存想想。

我的耳边,又响起了那首歌:

 

“请让我来帮助你,

就像帮助我自己;

请让我去关心你,

就像关心我们自己……”

 

2010年12月5日—11日

选自白水江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文学作品集《放歌白水江》,甘肃人民出版社20117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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