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螺钉（外二首）

□小  米

 

 

时间的锈迹使生命扑簌簌

掉落尘埃  好好睡一觉吧

螺钉  落日归去的黄昏

多么宜于回味昔日的梦想

 

看着你磨损的纹齿

我沉默  谁把你镶在这个城市里

最关键的位置

谁又将你拆下  搁置不顾

 

一身的疾病与苍颜

谁还记得你也曾钢筋铁骨  纹丝不动

那时你年轻  锋芒初露

你不敢放松你自己

 

你用你的身体保卫着一些规则

你又在这些规则的框架里

磨损成今天的样子

 

你从山中跑出来

被熔炼  铸造  然后被安装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我乐于为它奉献  或耗尽

 

 

    星座

它一直缀满天空  它只属于

悬挂和仰望  星座

它一开始就在那儿

我迷惘的时候总可以看见它

 

因了几颗鲜亮的恒星

它才那么出众  醒目

住进清寒的楼阁

却不向任何人叫一声冷

 

它拥有生命但可以活到永远

它没有夜晚也没有白天

它亮着  凭自己的力

仿佛一盏不熄不止的灯

 

星座  那么多兄弟

抱成一团  晶光闪闪

有着相同的根基

一个不覆蔽另一个

 

那是来自天上的光

把我一生中的黑暗都照亮

它要我不停地走

它情愿长久地停在那儿

 

它一动不动  在我的仰望中

它一天和一天都不一样

我多了一分智慧

对它的理解就深了一层

 

那是一种无言的召唤

我是一枚细微的尘埃

我努力着  坐时间的马车

把我的热爱留在沿途

 

 

    赞歌

我爱妻子  我爱儿子  我爱我

我爱不做饭的父亲  我爱年老的母亲

我爱家  我以爱家的方式

爱我心中的祖国

我以爱祖国的方式

将众多的家庭贮存在心中

我甚至爱我的弱点和创痛

它们已经成为我的特征

我以爱我表达着对祖国的赞美

我是我  我就是家

祖国无处不在

 

原载《飞天》1999年10期

选自《〈飞天〉60年典藏》甘肃文化出版社2010年9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