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地震灾区的诗篇（二首）

□小  米

一块砖正在团结另一块砖

灾难能够推倒的  仅仅是房屋

不是同情  地震可以摧毁的

是电线  道路  通讯……不是爱  也不是人民

一所房子倒了  倒了就倒了

不倒的是家园

村庄倒了  县城倒了  不倒的

是更多的村庄  更多的县城

在废墟里

整理断了的砖  碎了的瓦  整理好我们的

从容与信心  在更深的

村庄底下  挖出稳固的

家的根基  挖出更为牢固的

中华民族的根基

——因为它是不垮的  不倒的

我看见一支幼苗

在废墟上破土  萌发

我知道它原来的枝条断了  花瓣碎了

我还知道  它的根

仍在泥土里吮吸着……

我看见一块砖  正在团结另一块砖

    雨后

雨后  大地安静  天空亲切

万里无云

人间的草木

近了近  想必是

断掉的手臂  破碎的叶子  都已得到滋润

哭过的山  在此刻

我已经看不到脸上的泪痕

那些裂开的口子  一场透雨

也让它们愈合了不少

连并不曾改变的天空

也似乎  变成了新的  似乎

刚刚被我认识到

连倒塌的墙壁上  砖缝里  也长出了嫩绿

连我  流完了泪水

又仿佛重生

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什么是

让我可以耿耿于怀揪住不放的

包括地震  包括地震带给我的伤与痛

过去的  逝去的

已经过去了  逝去了

生活还在继续  生活仍将继续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持续不变地

压倒谁  击垮谁

带着伤疤上路

在雨后的田野上  初长的枝条

比梦想还新

    原载《星星诗刊》2011年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