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苏浅的诗《尼亚加拉瀑布》

□小  米

    这是一首很“打眼”的诗，虽然很短，但印象很深，让人过目难忘。我好像是在《诗刊》杂志还没有把它发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读过；具体在什么地方，反而忘得一干二净。好诗其实都这样，除了记得那些美妙的诗句，谁会在乎它的“出身”呢？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苏浅的诗，或者说，是我第一次注意到苏浅。从这时候开始，我的直觉告诉我，要阅读诗歌，就不能忽视苏浅。这样的想法，我在后来的阅读经验中也得到了验证。至少到了现在，我还是这么认为的。

    还是来说“这一首”吧。

    “当然它是身体外的/也是边境外的”。瀑布不在作者的身体里面，甚至它是“边境外的”。诗人一出场就先把自己要写的瀑布，一下子“推”到了非常遥远的地方，仿佛要置身事外，无关自己。正当我还在纳闷的时刻，她又把我从遥远的地方“生硬”地“拉”了回来：“当我试图赞美，我赞美的是五十米落差的水晶”。文字直接、干净、简洁、漂亮，“五十米落差的水晶”，有声又有色，诗的感觉也“回来”了，好像如梦初醒一般。

    苏浅没有当导游，把读者故意向瀑布跟前带，她耍了个小把戏，把瀑布先“推”出去，清理掉藏在读者心里的阅读期待，再“搬”到了你面前，她让你一抬头就看见这么高这么漂亮的瀑布，似乎不经意，实则刻意地抓住了阅读者的感觉和神经，仿佛“撞了一下腰”，惊喜的滋味，也在心头漫漶开来。诗人对题材的举重若轻，对文字的娴熟把握，在此时此刻，已经暴露无遗。

    最后一节开头“它既不是美国，也不是加拿大的”，是写实。它是谁的其实都无关紧要，关键在于，作者漫不经心而又从容不迫地，从写瀑布，导入写诗人自己：“如果我热爱，它就是祖国/如果我忧伤/它就是全部的泪水”。

    “如果我热爱，它就是祖国”，可以见到诗人博大的精神与胸怀，“如果我忧伤/它就是全部的泪水”，又能够看出诗人内心情感的细腻与丰富。并列放在一起，由大及小，由物及我，看似蛮不讲理，实为点睛之笔。

    一首不足十行的短诗，容量却一点也不小，甚至比无病呻吟的千万行所谓的“诗”，更令人感动。苏浅用自己的创作实践，为我们提供了一条成功的捷径。

2007年8月7日

附原诗：

尼亚加拉瀑布

□苏浅

当然它是身体外的
也是边境外的

当我试图赞美，我赞美的是五十米落差的水晶

它既不是美国，也不是加拿大的
如果我热爱，它就是祖国
如果我忧伤
它就是全部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