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澡工的酸甜苦辣

中国人对舶来的洋玩意儿越来越习惯了。

这不，我的朋友们又要筹备圣诞聚会，圣诞一过，还要过什么“情人节”，也不知怎么搞的，老祖宗留下的“七七”鹊桥会让80后给淡漠了，跟洋节交上了运。

也别说，舶来的东东确实有些新颖，就像我上周五去吃肯德基，比座山雕的“百鸡宴”洋气。还有理发不叫理发叫美发了，洗澡不叫洗澡叫桑拿了。

说到桑拿，我又想起一个进城打工的农民兄弟，是有点缘分。

记得我在开博的时候，写过给我装修的湖北老袁，还有给我刷油的河南朋友小杜，他们闯荡城里的经历叫我感动，尤其他们吃苦耐劳的朴素精神，省吃俭用的优良品质，还有衣锦还乡的神气派头，都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农民工兄弟很苦啊，农民兄弟也很自足，人生给他们的苦辣太多了，但只要有一点甜蜜，他们满脸都是笑。

我曾经写过《我的农民兄弟，你们在城里好吗？》的文章，里面提到一个河北的老韩，他就是一个收废品的，在大连闯荡十多年，日子过的很滋润，把大连早就当作第二故乡了，要说大连海纳百川，不应该忘记外来兄弟姐妹的功勋啊。

大连现在有人口接近600万，可整天为大连这座百年小城辛劳的外地农民兄弟还少吗。

我还得说说我认识的几个安徽的搓澡工。

在我的印象里，360行总有贵贱之分，别假惺惺说什么爱岗敬业。

30多年前，谁愿意做“臭老九”呢？谁不知道戏子是下九流呢？谁不知道看澡堂子是伺候人的破差事呢？可今天你看戏子叫明星，有数不清的粉丝，朝觐都来不及呢。教师还有节了，也受人尊敬了，可桑拿房的搓澡工，起码在大连人眼里，拿鞭子捆他也没有人愿意干，这就是我安徽的朋友说的。

我就是“臭老九”出身，这几年挺展扬，都会洗桑拿了。

当桑拿浴侵入寻常百姓家的时候，泡塘子已经绝迹了，伴随着什么温泉浴，芬兰浴、土耳其浴应运而生，还有诸多叫不上名字的历史上曾传说过的“鲜花浴”“牛奶浴”，外加什么松骨、按摩系列比比皆是，叫人目不暇接。

刚开始时兴桑拿的时候，票价老贵了。

我曾洗过120元一张门票的桑拿，还不包括违规项目，当然是借朋友的光“腐败”过一次。后来，满大街都是桑拿房，高中低档栉比鳞次，价格也降下来了，但老百姓享用还是慎重，大多是公款消费。

我曾去过凯伦温泉、金元、银帆、大河以及级别低一点的侨光、田苑等洗浴中心，有一个阶段我只在银海芬兰浴桑拿，因为有一个姓邱的搓澡工搓的很认真，我一个月能去洗两次，还单线联系。

小邱有三十五六岁吧，来大连有年头了，面相老点不善言语，拘谨的问他一句说一句。不过，我经常找他搓澡，久而久之也混熟了，话中还有话呢。

我知道他有三个孩子，前两个是丫头，就是为了有接户口本的，非得要生一个带把的。别说，小邱也争气，三十出头，媳妇就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连摆了三天大席，看来他撇妻离子在大连钱没少挣，也值。当我问他一天能搓几个的时候，他喘了口粗气打了个哏说也就十个八个吧，十个八个是几个呢？谁也不知谜底，但我知道，为了这个饭碗小邱还得托人送礼，不怕别的，一怕浴客投诉二怕同行觊夺，还怕狠心老板不择手段的克扣，这都是始料不及的。好在小邱口碑人缘不错，没有经常改奔山头。不过也有难处，每年春节小邱都不能回老家陪伴父母妻儿也很遗憾。小邱说，春节是挣大钱的时候，但不能为了挣钱放弃天伦啊！说到这，小邱还玩拽了。

小邱告诉我，回家的感觉真好。不光是兜里揣着大把大把的钞票炫耀，荣归故里太亲切啊！我说，你要是穷的摇铃铛，看你怎么风光，小邱不好意思的笑了。有次我直截了当问小邱，搞导弹的赶不上卖茶蛋的，你一天能挣100多块吧，你猜小邱怎么说，100多块是什么意思，是110还是190啊，嗯，要是有按摩捶背的，还能多赚两个。

在大连七八年，小邱吃尽了苦受尽了罪也遭受过常人受不起的白眼，每天都是汗流浃背，吃饭很少有固定时间，有时忙碌的整天看不到太阳，这些小邱都坚持下来了，用自己的付出在老家盖了栋200多平方的白色小楼，小邱不愿说别墅，还自豪的告诉我，这栋楼在大连可值老鼻子钱了，大连方言还说上了。

上周五，我到大连渤海明珠洗了次桑拿，这是大连比较星级的洗浴中心。我每年来的次数不多，尽管如此，一进门就被一个搓澡的服务生认出，他说，你有几个月没来了吧？很奇怪，在常识里只有记住老师的学生，哪有搓澡的认识浴客的道理呢？其实我一年也就来四五次，我女儿曾经在渤海明珠集团当过财务主管。

我顺着台阶和他唠了几句。

有趣的是他也是安徽人，来大连也有三年多了，正好是我2006年夏天第一次去渤海明珠的时候，他踏上大连的“淘金”路。

我又多言地问他一天能搓多少个人，他含蓄地说，七八个吧。但我在洗浴的一个多小时里，我就看到他搓了三个浴客，临走的时候，我问大门的服务生工资多少，鞍山的小伙子告诉我说一千多块，我说搓澡的呢？还不得五六千吗？小伙子说。

坊间规矩说不能问女士的年龄，告诉你也不会是真的；要是问人家工资，也犯忌讳，谁告诉你真数。但有一条是肯定的，搓澡工收入一定不菲，否则能回家盖楼吗？能震惊乡里娶媳妇吗？大连有不少国有企业转型，有很多下岗工人，但我就很少看到大连人有搓澡的，就好像大连擦皮鞋的大多是江浙的，收废品的大多是河南的，摆摊卖水果卖蔬菜的大多是黑龙江吉林的，装修及建筑工大多是湖北山东的，大连人宁愿享守着1000元左右的最低生活保障，也没有干所谓“下三滥”伺候人的活。

据不完全统计，大连洗浴中心大约有接近一千家，就算有一万人从事搓澡的工作，能解决多少“贫困家庭”走出困境，能给政府解决多少“下岗再就业”的负担，又能使多少个亿大洋“外流”，可大连人好面子，就像北京遍地是官一样，心气太高。

                我的微博：http://t.sina.com.cn/laoqkq

                老Q侃球： http://blog.sina.com.cn/laoqk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