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重回阿迦

拉尔和依美对坐着，两人谁也不说话。依美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中，拉尔则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依美忽然说，“拉尔，你可以送我回阿迦吗？我真的非常非常想念家乡和亲人。”她抬起美丽洁白的脸庞，大颗的泪珠正从脸颊上滚滚而落。“可是它在地球的哪儿呢？比如说哪个洲？具体的经度和纬度？”依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我们是生活在地球上，地球又是这么广大。”拉尔闭着眼想了想，忽然说，“你能不能记起家乡的特产？也就是只有你们那里才有，而别的地方没有的东西。我们可以到网上查一查，或许能什么意外的发现呢！”“特产？我说不好。我们那里有海龟、独角羚，有魔树、太阳果，还有特别好吃的甜菜。这些算吗？”“算，算，你慢慢说，等我把它们的样子画下来。”拉尔冲到书桌前迅速拿起纸和画笔。

两个人坐在地上，依美仔细回想并描述着，拉尔则尽力快捷准确地捕捉依美形容的样子，随即在地纸上灵巧地勾勒着，然后又让依美看，不像的话就反复修改反复擦拭，直到她觉得和自己见过的一模一样才罢。两人画了一张又一张，那些翠绿的蔬菜、机敏美丽的独角羚霎时跃然纸上、呼之欲出，拉尔的绘画天赋在这个关键时刻帮了很大的忙。几张之后，拉尔打开电脑，将图画依次输入，然后搜索相似的图片记载，并查看图片的来源。一次又一次地对比之后，两人大致锁定大洋洲一个叫查斯加斯的小岛。只是关于这里的记录都是来自一个探险队的科考成果，而并没有关于当地住民的任何情况，也就是说这个小岛上目前来看根本无人居住，也没有任何关于阿迦部落的信息。去还是不去？去的话要怎样去？现实的问题摆到了面前。依美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里的图片，仿佛感到了家乡空气中的咸湿，泥土里童年的味道，这种感觉遥远而切近。真想插上翅膀，瞬间飞到那梦绕魂牵的地方。“放心，我一定带你回去。”拉尔使劲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经下定决心，不会食言。

这是一段漫长之旅。所有能坐的交通工具都坐了，飞机、轮船、火车、汽车、人力车、甚至还有马车，加上数不清的艰难跋涉。郁郁苍苍的树林、铺满鹅卵石的海滩，到处都留下两个年青人的足迹。真的是太远了，远得令人难以置信。衣服挂破了，脚走肿了，脸上布满尘土和汗水，然而谁也没有喊累，用坚强的意志支撑着双腿向前摆动。越向前路越难走，然而依美也越来越兴奋，眼前的风物渐渐熟悉起来，高大的芭蕉树与鲜红的米子花唤起了沉睡心底的乡情。到了到了，这就是梦寐以求的家乡啊！那些族人是否依然呢？前面出现了一个被绿树覆盖的青翠小丘，依美突然站住了，她左右打量着，然后突然大声喊起来。“拉尔，拉尔，这就是太阳神山，山上的树就是太阳神树！”拉尔止住脚步看看面前的小丘，确切地说它根本算不上山，实在是太低了。山上的树也很平常，没有依美所说的巨大果子，只有几个拳头大的果实稀稀疏疏挂着，看上去很青涩。这就是依美形容的天堂一样的阿迦吗？

拉尔回过头来，看到依美突然盘腿坐在地上，将两手的中指和拇指捏在一起，嘴轻微得动着，似乎念念有词。正想问她这是做什么，忽然觉得身后的背包猛然一沉，再一看，包里的衣物、日用品没了，代之以满满一包沉甸甸的石头。“拉尔，拉尔，我的魔法回来了！欧——。”依美尖着嗓子大叫，似乎这还不能表达她的喜悦，她索性脱下鞋在地上跳起舞来。依美灵活的舞动，充满了旺盛蓬勃的生命力，真的是太美太美了。拉尔都有些看呆了。“原来我只有回到这片土地才能找回魔法，离开这儿就不灵了，现在你信了吧？”跳累了的依美倒在地上，大声喘息着。拉尔已是目瞪口呆，“真是神奇，让人不可思议。老师一直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灵异现象，没有魔幻和占卜，所有的神秘都是人不理解自然造成的，是自欺欺人的结果。”“我不懂你接受的教育，我只知道，我们阿迦人有神赋的力量。”

顺着小丘的西侧再向前行，依美试图寻找当年失事的地方。也就是她被锁在花瓣状飞行器的旧址。然而已经无法准确找到老地方了，那一带满是杂树和茂密的草丛，四周除了令人烦躁的炎热之外一点儿声息也没有。“看来你们的家族凶多吉少，我们还是回去吧。”“我能去哪儿？这儿就是我的家。”“可是这儿已经没有人生存了，你一个人会有危险的，听我的话，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们可以找爸爸帮忙，让他告诉我们从哪儿发现的你，你的族人又在哪里，不是更好吗？他一定会帮你的，你要相信我。”依美绝望而留恋地凝视着低矮的太阳神山，默默不语。也许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这样了。心有不甘的依美顺手拨了一段细细的草茎，向它吹了一口气，默念几个词，草茎化作一个小小的绿色海龟在掌心蠕动着，她将它轻轻放下，然后看它消失在草丛深处。

两人正准备沿着来路返回。依美又大叫一声“等一下”。转身跑进太阳神树林。出来的时候，她所有的衣袋与背包都已装满了青绿的太阳神果。“我有好长时间没吃过了，好想吃啊。”拿起一颗张开嘴就咬，但是没嚼几口便大声啐到地上，“怎么这么苦？不应该是这样的啊。”话虽如此但还是心有不甘，再拿出一个，再咬，然后又不得不吐到地上。已经不再是原先那种甜美可口的味道了，依美摇摇头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走吧。”几步之后，依美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声说：“拉尔，别向左拐，那里有毒蛇。”拉尔一惊，“你怎么知道？”依美淡淡地说“你忘了，我会占卜的，而且百试不爽。”拉尔下意识地向左边一瞟，一条粗大的黑红相间的长带子正迅捷向前游去。“好险啊！”拉尔倒吸一口凉气，后背已渗出汗迹。（未完待续）

（本文刊登于《少年发明与创造》中学版2005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