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彦利

二、起死回生

用什么词语来表达如愿以偿后的感觉呢？现在恐怕只有拉尔自己知道了。他的心怦怦地跳着，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费尽心思弄开试验室的锁后，终于又坐到了女孩儿的身边。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女孩儿依然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看不出她有呼吸或者别的什么生命迹象。拉尔很想把手放到她的鼻子下面，看看她到底是死是活，然而不把玻璃柜打开是不行的。于是小心地把上面的密封条一一揭开，密封栓也挨个解下。可是盖子好重啊，以拉尔运动员的体力都有些费劲。他咬紧牙关，一点一点地挪动着，手上蹦起了青筋。终于将厚重的玻璃盖子挪到了一边，然而还没来得及把手伸向女孩儿，拉尔猛然发现女孩儿的衣服开始碎裂，发出轻微的声响。脸上的肌肉也起了莫名的变化，在慢慢地变少变干。有的地方还起了泡泡。天哪！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她一定要在密封的情况下才能完好无损，是不是空气腐蚀了她？拉尔懊悔万分，为自己刚才的冲动自责地要死。手忙脚乱地去拽那盖子，却又拖拽不动。急切间奔上前去，不料脚下一滑，栽了一跤，顺势将旁边一个堆满瓶瓶罐罐的桌子狠狠撞了一下，这下可不得了，那些瓶瓶罐罐摇晃着稀里哗拉掉下来。正好砸到了女孩儿的身上。瓶里的各色药水撒到桌子上、地板上，发出滋滋的响声，一股无法容忍的刺鼻气味荡漾开来，而且大量的烟雾随之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拉尔再也忍不住，夺路而逃。

好后悔啊！仰躺在床上，拉尔沮丧万分。该怎么向爸爸交待呢？那些药水，那些撒到东西上会滋滋作响的药水，一定有强烈的腐蚀作用，现在恐怕它早已把那女孩儿化为灰烬了。自己也太莽撞了，什么都不懂就胡乱行事，现在好了，一切都完了。爸爸的责罚还在其次，他的试验也可以不管。可那女孩儿呢？即便她是死的也不应该得到这种下场吧？自己真笨啊，真是罪无可恕。拉尔一刻不停地骂着自己。可是不管怎样，总要先把试验室弄干净吧。哎，总要打扫一下现场吧，先回去看看再说！拉尔扯过墙上的防毒面具，脚步沉重地走向试验室。

烟雾已渐渐散开，但还没有彻底干净，地上一片狼籍。碎玻璃到处都是。拉尔小心地找干净地方下脚，一步步走向柜子。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微弱的咳嗽。尽管很低很弱，但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活着！她居然活着！是那些药水使她复活的吗？咳嗽声越来越响，听得出对方的喉咙很难受。拉尔转身去找水。女孩儿已经坐了起来，依然瘦弱单薄，但气色却好了许多，她身上那件衣服却早已看不出模样，褴褛不堪，一条一条挂着，还沾满了各种颜色。看到戴着防毒面具的拉尔，大惊的样子，眼睛睁得象铃铛。拉尔摇着手，比比划划地表示自己毫无恶意，但女孩儿并不理解，依然精神紧张作防范状。“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是谁？你从哪儿来？你怎么会在我父亲的试验室里？”拉尔摘下面具源源不断地说出他心底的疑问。

女孩儿嘴里发出一种拉尔根本听不懂的声音，完全是另一种语言，原来她不说英语，这可有些麻烦了。拉尔指指端来的水，示意这是给她喝的，并自己先喝了一口，让她放心。女孩儿犹豫地接过来，先用手蘸了一下，说了句什么，然后小心地喝下去，并把手放在胸口上。拉尔看得入了神，好奇心也越来越大。她好象在遵循着一种什么礼仪，与祭祀之类的事有关。现在要紧的是带她离开试验室，这儿根本不是生活的环境，而且她需要食物、衣服和舒适的床来休息。但不管拉尔怎么想尽方法表示，女孩儿都弄不懂他的意思。没办法，拉尔只得找了笔和纸上，在上面画了床、食物和衣服，并画了一颗大大的心，指指自己的胸口。看到心，女孩儿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信赖地看看拉尔，将手递了过来。夜幕的笼罩下，拉尔拉着女孩儿的手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间。

看得出来女孩儿很兴奋。她似乎从来没见过床，没见过书，没见过电视，更没见过马桶。总之她对屋里的东西什么都感兴趣，到处摸摸动动，不时发出哇哇的叫声。看着拉尔用刀叉往嘴里送食物也要大笑，她是直接用手抓的，在换下那套破衣服时，也不知道回避。拉尔想，“简直单纯的可怕，她到底是干什么的呀？”拉过她的手，反反复复写着自己的名字，Dell，然后指指自己。女孩儿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在拉尔的手中画了一座山峰，又在山的顶端了两条线，指指下面那一条又指指自己。“这叫什么名字？”拉尔依然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算了，我就叫你依美吧。”拉尔在她手中写下imy，又指指了她。女孩儿笑着点点头。

这真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孩儿，她学语言的速度让拉尔感到惊异。不到一周的时间，她已经大体能听懂拉尔的话了。还会说“我要喝水”“我吃饭”“我困了”之类简单的话。只要拉尔说过的话，而她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时，都会牢牢记住拉尔的发音，并反复说上几遍。拉尔充分发挥了他的绘画才能，一张一张地画，并指着画上的东西教她发音。开始的时候是一些实物，太阳、月亮、人、树、鸟，后来就画一些情景，比如感谢、对不起、气愤、后悔等。当床前的画堆到拉尔的头部时，女孩儿已经可以自由地用英语与拉尔交流了。（未完待续）

（本文刊登于《少年发明与创造》中学版2005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