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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小妹妹绝育泪花流
(2007-11-30 15: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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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纪实身边故事计划生育商业局小妹妹 |
分类： 小诗小说 |
[小小说]小妹妹绝育泪花流
文/远山狼声
那年，我刚刚提了干，当上了商业局副局长，分管计划生育工作。上任不到一个月，就碰上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有人举报，说商业局下属企业冷冻厂女职工杜笑，婚后生有大女儿，已五岁，最近又偷生了个小女儿，寄养在乡下亲戚家，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要求严肃查处。
经调查，群众反应的情况完全属实。由于杜笑请了长假，单位多次通知其家属，叫她马上去医院做绝育手术，但杜笑毫无响动。局领导和计生办商量，决定成立一个执行小组，采取突然行动，上门现场做手术。执行小组由我当组长，成员有局办公室鲁主任，冷冻厂办公室李主任，计生办、派出所各一人，人民医院王医生、莫护士等。
到了约定的晚上，我们直扑杜笑的家。李主任前面带路，我们紧随其后来到一幢宿舍楼，他告诉我们：“二单元202室就是杜笑家，你们自己进去吧！我不方便，就在外面等你们。”我们敲门而入，只见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屋内除了开门的女子外，没有男主人，也没见到小孩。女子容貌姣好，皮肤白晰，身材不高，但线条分明。我们简单告诉来意后，就准备行动。女子却大喊自己不是杜笑，而是她的妹妹杜苦。我们那里肯信，认为她不老实，在撒谎骗人，想逃避绝育。于是，我们不容她分说和反抗，强行把她按倒在床上，她胡蹬乱抓，拚命地挣扎和喊叫。我们摁手的摁手，按脚的按脚，使她难以动弹。医生干净利落地给她打上了麻醉药，不一会儿，她就安静下来。这时，我分明看到，她的眼角有两行晶莹的眼泪慢慢地往下流。鲁主任赶忙从身上取出一百瓦的电灯泡换上，王医生和莫护士则摆好各种器具和药品。一切准备停当，男同志都退到客堂。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我的心忐忑不安，我仿佛看到：明晃晃的刀子对着嫩皮白肉扎了下去，有殷红的鲜血涌了出来！我感觉胸口有些隐约作痛。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告诉我们：结扎手术已顺利做好。这时，我绷紧的神经才松弛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
到了第三天，我的办公室来了一对中年男女，看上去都在五十开外的样子。男人好象很生气，眼睛睁得大大的，脸涨得通红，并且有点扭曲，说话有些结巴。他告诉我：“你们搞错了，把我的小女儿做了手术，她男朋友也没找，以后怎么嫁人？你们造孽啊！”我暗暗叫苦！连忙招呼他们坐下，不断地给他们赔理道歉，告诉他们：既然造成事实，也就无法挽回，如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单位尽可能帮你们解决。老夫妻没有太多难听的话，也没有威胁等过激举动。他们说，等女儿拆线后，再来讨个解决办法。看来这是个老实本份的人家，我暗自庆幸。
不久，杜苦在父亲的陪同下来到单位，向我们提出了三点要求：一是到上海接回输卵管，费用全部由单位负担；二是赔偿精神损失费三万元；三是由商业局为其安排工作。后经局班子讨论决定，答应了对方所提的全部要求。实在是理亏，不答应人家说不过去啊！然后逐一兑现，杜苦被安排到国营大酒店工作。
过了将近一年，杜苦又找到我，说自己做了绝育手术后，身心受到巨大伤害，非金钱所能弥补，要求增加补偿款二万元。局里答应再给她一万元，但条件是此事就此打住，以后不许再提补偿一事。杜苦爽快地答应了。
杜苦第三次找到我时，大约又过了半年。这次，她要求调动工作单位，说自己结婚已一年，在大酒店工作，经常值夜班，和老公离多聚少，如何能怀上孕？局里考虑到她的实际，决定把她调到百货公司工作。当她拿到调令时，我第一次看到她笑了，她笑时竟那么美丽。后来有人告诉我，说杜苦生了个白胖健康可爱的儿子。
后记：本故事发生在八十年代未，朋友口述，本人记录，文中姓名均为化名。朋友告诉我，这是他有生以来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深深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少女，他心里一直非常内疚和难过！我编发此文，旨在教育后人：做事一定要认真、踏实和细致。我们可以理解从事计划生育工作的难处，因为弄不好单位领导和有关同志都要敲饭碗，但我们无法容忍工作失误而伤害无辜的群众。我们祈祷：这种野蛮和不人道的悲剧，永远不要在人间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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