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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吳歌 第8章 胭脂染雪 片段
(2013-07-25 22: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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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罢了子夜栖霞寻常人家 |
分类： 文心（读书观影雕文） |
缘聚，缘散；尘起，尘落。
鹦鹉在丘，望春山，谁是那年卷帘人，箫声里，陪我一起静听流水、默数落花？葬心，那一片亘古的荒漠里，纵是泪有千行，亦开不出尘世的花，却为谁痴？风，吹落了千年的心沙，吹不落花下旧韵；月，霜白了轮回的爱恨，掩不去帷间旧笑。回首，世事沧桑琴筝绝，融化的，只是我眼中那一支永远哭不醒的红烛。
崔善贞，崔善贞。我伸出右手食指，在泰娘送来的那盏青梅酒里轻轻蘸一下，又一次无聊透顶地在梳妆台上写下他的名字。每一笔、每一划，每一撇、每一捺，都写得认真而又细心，生怕一不小心，我的情、我的爱便会消逝在他水做的名字里，再也遇不见他玉树临风的影，再也看不到水般清澈的目光。
梳妆台上凌乱地摆放着大小不一的胭脂、螺黛、铜黛、素粉、铅粉、香粉、面脂、香泽，还有龙脑、麝香、沉水香、苜蓿香、沈麝诸多香料，以及花钿、耳环等佩饰，真正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我爱的人却不知身在何处，我妆扮得再好看，修饰得再风情，又有谁来欣赏？
我一边继续蘸着青梅酒写着他的名字，一边胡乱抓起龙脑香凑到鼻边轻轻嗅着，这可是上等的香料，听说是交趾国进贡来的，特别名贵，皇宫中称其为瑞龙脑，纳于身上，香气在十步之外就可闻到，就连那个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杨贵妃也对其青睐有加，时常佩戴在身。还有麝香，也是十分名贵的香料，贵族们常用它来熏衣裳，平常百姓家是难以见到的。
我借着酒劲，伸手挨个抚弄着眼前这些形态各异的小东西，心绪乱如一团麻。这是香泽，又叫郁金油，即润发油，经常使用它可以让头发变得更加乌黑靓丽，是用鸡舌香、藿香、苜蓿香、泽兰香四种香料浸于清酒中，再添加一定比例的麻油和猪油，用火慢煎，最后加点青蒿发色而成；这是螺黛，又名螺子黛，是女子用来画眉的一种青墨色矿物颜料，出自波斯国，每颗值十金，且产量极低，流行于宫中，民间只有大富大贵之家才用得起，寻常人家的女子就只能使用廉价的铜黛了。
这是胭脂，又名臙支、燕脂，是采摘菊科红蓝花的花冠，再经数道工艺提炼而成的红色颜料，主要用来是涂嘴唇和双腮的，据说也是杨贵妃极其钟爱的化妆品；这是素粉，又叫米粉，一种白色粉状物，是增白肌肤用的化妆品，用梁米或粟米加工而成；这是铅粉，一种铅色粉状物，也是增白肌肤用的化妆品，用铅白、香料等多种原料经多道工序制成；这是香粉，在素粉上添加香料，就成了香粉，听说用它涂抹在身体的关键部位，就可以挑逗男人的情欲。
这是面脂，润肤用的化妆品，用温酒浸丁香、藿香，再添加牛髓或牛脂煎制而成，可用来防止皮肤干燥开裂，令肌肤看上去更加嫩滑细腻；这是手药，猪胰去其脂后，用蒿叶在酒中搓揉，再添加白桃仁、丁香、藿香、甘松香、橘核等物经数道工序炼成，使用它可以防止手皮起皱和开裂，也可以令玉手更加软滑，防皴裂极为有效；这是沈麝，是用麝香制成的一种香料，用于含在口中，极为昂贵稀少，咀嚼一片，香气喷于席上；这是口脂，又叫唇脂，呈朱赤色，涂在嘴唇上，可以增加口唇的鲜艳，使人看上去更加年轻健康、充满活力；这是沉水香，听说它也产自交趾一带，是香料中的最上品级，权贵们常将其装于香囊中，寻常人家也是望尘莫及的。
这么些好东西，都是摇樱行首送我的。她说这些面脂香料都是京城来的官老爷送给她的，只有宫里的后妃宫人和权贵家的夫人才用得起，之所以把它们送给我，就是希望我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只有这样才能与我将来天下第一乐伎的身份相匹配。可我真的希望成为天下第一乐伎吗？我从来都不曾有过那样的非份之想，所以这些名贵的面脂香料于我而言只不过是些多余的废物罢了。什么龙脑香、麝香、沉水香，什么胭脂、螺黛、沈麝，什么铅粉、香粉、素粉，什么额黄、口脂、手药，失去了他切切的注目，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再多的美丽、再多的冶艳，如果没了他懂得的欣赏的目光，终不过只是浅薄的妆容罢了！他早已远去了我的世界，我又要打扮给谁看？摇樱行首？泰娘？教坊里的姐妹？还是孤寂落寞的我？抑或是梦中伤魂的他？我的美丽是为他生的，唯有在他面前，我才能绽放出无限风情，而今，这寂寂的深院高楼内，我又该为谁把那胭脂抹、把那香泽搽、把那口脂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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