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存折。”罗茵愠恼地瞪了他一眼，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两步，“啸虎，你别疯了好不好？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路桥公司的经营权吗？凭什么就让你沾了先机？你是谁？你不就是个从苏州走出来的普通生意人吗？往基金会扔钱的人不是你一个，有比你扔得更多的，你又凭什么认定他们就会把经营权交给你呢？”

“他们答应了我的。柏伟林、柳江南、杨慕雪，甚至柏向南，他们跟我之间都是有君子协议的，你说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随便答应别人什么呢？尤其是柏向南，在罗原，他就是金口语言，他们没必要耍我一个生意人的。”

“他们跟你有什么君子协议？你们签订协议了？”罗茵瞪着他，“写纸上了吗？有签字吗？”

“笑话，这种端不上台面的事能写到纸上吗？”周啸虎嗤之以鼻地说：“那都是口头协定，他们亲口说的。”

“管用吗？你居然把他们说的话当真的！”罗茵不无讽刺地嘲笑他说：“柏向南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没有好处的事他会交给你做？可你也不想想，你究竟能带给他什么好处？就算你能给他带来好处，难道别人就不能给他带来吗？啸虎，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还要幼稚，你总是过份信任本不该信任的人，柏向南也就是随便应付了你两句，你就把这事当真了？”

“什么随便应付我几句？我不管柏向南是什么人，只要能让我顺利接手路桥公司的经营权就行，柏伟林和杨慕雪都这事都是很认真的，你却老在这里泼我冷水是什么意思？好了，你不愿意拿钱出来帮我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就是了！”周啸虎说着，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罗茵连忙跟着他追到客厅里，一把拽住他说：“我说几句你还不爱听了，你说，这些年我说过你几回？这还不都是为你着想吗？啸虎，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一来罗原你就变了个人，以前在苏州时你不是这样的。知道吗？你变得更加市侩世俗、利欲熏心，为了达到你自己的目的甚至不择手段，这样的你不是我想见到的，也不是我喜欢看到的，你说人有了钱为什么就会变得跟他原来完全不一样了呢？”

“我变得不一样了？”周啸虎瞪大眼睛睃着罗茵，又低下头仔细打量着自己，“我不觉得我哪儿变了，做生意本来就是这样，无奸不成商，以前在苏州，我们生意做得小，所以考虑的问题也少，可到了罗原情况就不一样了，罗原是个大的商埠，你不想做的事别人也会挤破脑袋去做，与其等别人来挤破我们的脑袋还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先把他们的脑袋挤破，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经商思维，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可觉得大惊小怪的。再说商人要不利欲熏心还怎么做生意？我们当初刚开始创业时不就是想赚更多的钱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更加舒适吗？”

“可那时我们对生活还有梦还有追求，现在呢？”罗茵挑着眉头睨着他，“现在在你心里，除了生意还有什么？你一出门谈的就是公事，一进门说的还是生意，难道在我们之间就没有别的可谈的吗？从前，我们一起在苏州老家创业时，你每天不都是跟我有说有笑的吗？可现在呢？我甚至难得看到你对我露出笑容，就算你冲我笑那也是装出来的，其实你心里一点也不高兴，这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想要的太多了吗？啸虎，我上次在江边就跟你说过，赚的钱就够我们一家花费的就够了，可你就是听不进去，你已经中毒了你知道吗？”

“我这么做是为了这个家好！你觉得我们这个家现在生活得美好舒适吗？就是因为现在这个家变得没有以前美好了，所以我才要不断地努力拼搏，要让你和咱们的贝贝生活得更加幸福更加快乐，你明白吗？”

“可我现在一点也感觉不到快乐和幸福。”罗茵耷拉着眼皮说，“啸虎，都说旁观者清，你就听我这一次好不好？”边说边轻轻走近周啸虎，伸手抹平他衣襟上的皱褶，“我不想让你每天都绷着脸皱着眉过日子，你已经慢慢失去了过去的快乐和满足感你知道吗？我们回去吧，放弃这里的一切回老家去，贝贝还在老家等着我们呢。”

听妻子提起他们四岁的儿子贝贝，周啸虎也感到一阵心酸。为了在罗原打拼，他们把儿子留在苏州父母身边，等他们在罗原站稳脚跟后，儿子却跟他们生份了，几次要带他到罗原一起生活，儿子总是哭着闹着不肯来，即使来了也是嚷着要回去，没办法，只好又把儿子送回去。罗茵虽然什么也不说，但身为丈夫的周啸虎知道妻子对儿子的感情是怎样的，一个母亲却不能跟自己的儿子生活在一个城市，而且儿子对母亲变得越来越陌生，这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承受的打击，可罗茵愣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因为周啸虎需要她留在罗原替他撑门面，需要挽着她的胳膊里出现在各种上层社交场合引来一片钦羡的目光。罗茵想起儿子，眼圈已经红成了一片，周啸虎内疚地拍拍她的肩：“想贝贝了？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就陪你回去看他。”

“我要的不是回去看他，你知道，我一直都希望和儿子生活在一起。”罗茵含着热泪睃着他，“为了你，为了你的生意，我甚至牺牲了作为母亲的权利，要不是为了你，我能丢下贝贝不管吗？贝贝从出生起就一直跟着我妈身边，他现在都把姥姥当成他的亲妈了，这难道不是我这个做母亲最大的悲哀和失败吗？”

“那就把他接过来。”周啸虎叹口气说，“你就是太宠着他，每次一闹就急忙送他回去，你就不能不管他由他闹去？孩子还小，住一阵就习惯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