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向南刚从省政府会议室走出来，放在公文包里的手机就响了。电话是新走马上任城建局局长谷丰打来的，他声音略带急促地问：“柏书记您都听说了吧？牛总在玉龙山三岔路口出车祸了。”

柏向南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伸手整了整衬衫衣襟，平静地对着话筒问：“牛总？哪个牛总？”

“牛允陶啊！”谷丰连忙解释说。

“牛允陶？”柏向南故意试探着谷丰，看他到底知不知道是他叫牛允陶到许江的，故意装作震惊的语气问：“老牛？你没搞错吧？他去玉龙山干吗？”

“不知道啊。”谷丰纳闷地说：“刚才公安局的人给我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牛总去玉龙山干吗？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哪能知道？我刚刚给路惠明打电话，手机一直响着却没人接，也不知跑哪去了，牛总家的人我又联系不上，您说这事怎么就让他给摊上了啊？”

“人伤着没有啊？”柏向南尽量装出关切地语气问。

“牛允陶和司机，还有两个保镖当场都摔死了，听说是超速开车，在三岔路口翻了车，车一下子就掉到深沟里去了。好家伙，听说玉龙山三岔路口的山涧有二百多米深，人掉下去哪还能有生还的希望！”

柏向南如释重负地说：“知道了。”忽地话锋一转，淡淡地问：“牛允陶在咱们市包揽的建筑工程进行到什么程度了？资金都到位了吗？”

“他的资金有一部分到位了，明星住宅小区刚刚破土开工。”

柏向南听他说完，断然命令说：“你马上通知工地，凡是涉及到牛允陶名下的工程从现在开始全部停工，修同公司的任何有关建筑的项目都不许再审批通过！”

“啊？”谷丰愣愣地举着话筒嗫嚅着嘴唇，“柏书记，这……”

“他人不是已经死了吗？这可是你的职责范畴，说实话，修同公司是做保健品起家的，他们之前在北京等地的业务也都不涉及到建筑这块，当初之所以同意批复他们公司的城建项目都是看在老牛是我老同事的份上，说实话，我对修同公司的建筑资质从来就没放过心，现在他人都死了，工程质量就更加无法保证，所以还是赶紧另找一家新的工程公司来承办修同公司的所有业务吧。”柏向南愤愤地说着，现在是他发泄仇恨的时候了，他要让牛允陶的公司彻底垮掉，永远从罗原商场乃至整个中国市场上消失。

谷丰觉得他的安排太不尽人情，忍不住争辩说：“柏书记，这样做不妥当吧？合同都已经签了，而且项目都已经上马了，现在让修同公司退出所有的业务，肯定会引起各种经济纠纷的。”

柏向南听了他的话，当即摆下脸来，厉声斥责着他说：“这用得着你来操心吗？牛允陶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麻烦？他是修同公司的法人代表，现在公司的法人代表没有了，工程上的事谁来负责？万一在今后的工程上发生事故，这个责任是要由你来担吗？你担待得起吗？”

“柏书记……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最好！”柏向南在鼻子里冷哼一声，“牛允陶死了，你难过了是吧？你真的是他的走狗吗？你就算真是条走狗现在也得听我使唤！好了，我这里还有很多事等着要处理，你就按照我的吩咐马上去办，明天一早就给我汇报！” 说到这里，他的心里感到豁然开朗，积压在心底的那块千斤巨石终于落了地，迅速挂断谷丰的电话，抬起头呼吸着省府大院里的新鲜空气，和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政府办公人员亲切地打着招呼，脸上始终挂着阳光般灿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