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了，我就是出来散步，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这里开小店……”

“不知道，你骗鬼吧？”周桂兰盯着丈夫冷冷笑着，“我已经打电话给蒋英了解过她全部的情况了，没想到这个婆娘居然就是十多年前被你们那些人渣轮奸的女主角！怎么，你还想瞒着我是不是？她老公之所以不要她了就是因为她生的儿子不是他老公的种，你是不是觉得那个野种有可能是你下的种？啊？怪不得三天两头的就跟我提离婚，你这是打算跟我离了婚好把那个臭婊子娶回家，连那个野种一块带回来是不是？”

听到妻子说到“轮奸”两个字，黄志祥顿时觉得有如五雷轰顶。虽然结婚之前周桂兰就知道他曾经有过前科，因为强奸罪被判了十年刑，最后因为表现好，被提前两年放了出来，但在他们夫妻之间，这两个字眼却一直是他们交流的禁忌，现在冷不妨听妻子说出这两个字，他一下子便觉得被妻子击打得体无完肤，仿佛肮脏的五脏六腑都被她掏出来了丢在马路牙子上供人参观，他在她面前一直房间保持的高大形象也在瞬间崩溃于无形，只觉得自己变得越加渺小，再也没有了反抗的本能与回击的能力。他痛苦地放开拽住妻子的手，双手紧紧抱住头，痛苦不堪地倚在街口的墙角里，忽地又拿开手，把头对准青色的墙砖便使劲地撞了过去。

“你疯了吗？”周桂兰连忙拽开往墙上撞头的黄志祥，不无心疼地伸手抚着他额头上隆起的大包，“我说你几句你就受不了了吗？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和小龙的感受？小龙一直对你都非常尊敬，甚至对他死去的爸爸也没对你这么好过，可你心里却装着别的女人，别人家的孩子，你让我们母子俩的心情怎么能够好受得了？”

“桂兰……”黄志祥苍白着一张脸，有气无力地朝远处的“香香面食店”盯了一眼，迅速低着头，重复着不断哽咽着一句话：“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

“还看什么？那个扫把星给你带来的厄运还不够多吗？”周桂兰轻轻扶着丈夫从墙角边走开，“一个婊子有什么值得你这么上心的？你欠她的，那也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你也因为当初的过错蹲过大狱了，杀人不过枪毙的罪，何况你又没杀人，有必要天天为了她的事哭丧着一张脸吗？”

黄志祥重重叹口气。“我是有罪的。我欠她们娘俩的，一辈子也还不完。”

“你！”周桂兰瞪着丈夫，可看到他那一脸的苍白，心又软了下来，紧紧握着他的手往回家的路上走去，边走边问他说：“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想补偿她，还是对她旧情未了？”

黄志祥默不作声，只是哀声叹气。周桂兰在他胳膊上重重拧了一下，“你对她还贼心不死，对不对？”

黄志祥摇着头，无精打采地说：“你别再无理取闹了好不好？她恨我还来不及，我就是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啊！”

“好，你倒是有贼心没贼胆的。”周桂兰睃着丈夫，虽然她并不满意丈夫这么回答她，但她明白这倒是句大实话，李敏慈恨他还来不及，就算他对她还有那份心，李敏慈也是不可能给他机会的，这样想着，一直横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去，浑身上下也变得轻松起来。“只要你对我和小龙好，我是不会在意你的过去的。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我不许你再在心里想着别的女人，更不许你再在我面前提起离婚这两个字，你要是再跟我提，我一定找那个婆娘去拼命！”

“敏慈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黄志祥答非所问。他思绪纷乱，现在，桂兰已然洞悉他和敏慈的关系，他也不想再掩瞒下去，“是我对不起她，我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我良心上过不去，所以……”

“所以你还想跟她继续纠缠不清是不是？”周桂兰的脸色一下子又变了下来，“她不是我想的那种女人，还能是什么女人？她在阳逻镇的时候卖假洗发水，好女人能干得出这样的缺德事？”

“她是生活所逼。孙世昌不管她们娘俩，她没办法，她要活下去，她还得养活儿子，还得让儿子上重点中学……”

“嗬，你倒是对她挺了解的嘛！”周桂兰紧紧睃着他，“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一句也没听到心里去？你心里要是还有我们这个家，就必须跟她们母子切断一切关系，我不管你是对她旧情未了还是想补偿她，总之，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和他们有什么瓜葛。我周桂兰说到做到，我能够让你一个从局子里出来的人摇身变成名动武汉三镇的大亨，也就能让他一夜间变成穷光蛋，你要是喜欢下半辈子过乞丐的生活，我也决不拦着你。”

“你能不能……”黄志祥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好了，我现在头很疼，你让我清静会好不好？有什么话咱们回到家再说。”

“好，回家说就回家说！”周桂兰瞟着他，忽地又想起了什么，“你从我手里抢走的那条宝贝围巾是买了要送给那个婆娘的吧？”

“回——家——说！”黄志祥冷冷瞥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要不想逼我现在就离家出走，从现在起就把你那张嘀嘀不休的嘴巴给我闭上！”

“什么？”周桂兰置若罔闻地瞪着丈夫，然而她还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黄志祥被她握住的手被她攥得更紧了，仿佛只要她一个不小心，眼前这个男人便会从她的手指缝里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