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日的那天就是父亲大人替我举行隆重加笄典礼的时候。

天刚一发亮，荷华就把我叫醒扶到梳妆台边忙着给我梳洗打扮着。而我却像一个木头人般呆呆盘腿跪在台前任由荷华侍弄着，紧紧咬着嘴唇无精打采地掰弄着手指，一句话也懒得跟她说。

荷华一边非常仔细地替我梳理着双鬟髻，一边瞟着铜镜里一脸愁容的我淡淡地说：“采衣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还有布鞋，都放在您的床下边了。”

“我不穿！”我面无表情地冷冷应着，“我才不会穿那么难看的衣裳呢！”

“可这是加笄礼必须的穿着啊。”荷华轻轻劝着我：“所有女孩子的加笄之礼都是这样的，得先穿着用缁布做成的镶着朱红色锦边的采衣和普通的布鞋，以象征加笄礼示行之前您还是一个无知的童女，然后才会举行三加礼……”

“好了，从昨晚到现在你都喋喋不休地说几十遍了，烦不烦那！”我回过头愤然地盯了荷华一眼，伸过手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桃木梳子往梳妆台上重重一拍，“好了，不梳了，宫里这么多公主，干吗非得忙着给我举行加笄礼？”我边说边挣脱开荷华从地上跳了起来，就要往屋外走去。

“公主，您不能走的！”荷华慌忙拽住我的胳膊，“主公已经请了很多大臣和贵族前来参加观摩您的加笄礼，您要是不参加，主公和姚子夫人一定会大发雷霆，连奴婢也不会轻恕过去的！”

“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呢？”我气不打一处来地瞪着荷华，“你就知道主公和母亲大人，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公主吗？他们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究竟什么时候真心实意地替我这个公主考虑过一次呢？如果父亲大人现在命令你把我像芍儿那样作为祭品献到宗庙里，你是不是也会拿起利器扎进我的喉咙，直到眼睁睁看着我淌尽身上最后一滴血为止呢？”

“公主，奴婢不敢！”荷华忽地蹲下身来，匍匐着跪在我的脚前哽咽着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公主就是奴婢的君，奴婢就是公主的臣，只要公主一句吩咐，为了公主的事，奴婢就算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那你为什么还要拽着我？你明明知道我压根就不想举行加笄礼，更不想嫁给什么夏御叔！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他们不体恤我，为什么连你也不体恤呢？难道你非要看着我嫁到陈国去才高兴吗？我今天明白地告诉你，要是我真有一天离开新郑嫁到陈国去，群子夫人也是容不下你继续留在新郑宫的！不管子良哥哥有多么喜欢你，群子夫人也不会让子良哥哥纳你为妃的！”

“奴婢从来不敢生出那样的非份之想。奴婢知道公子去疾一直对奴婢很好，可奴婢心里也还是知道分寸进退的，奴婢只是一个微贱的宫婢，又怎么可能奢望嫁为公子妇呢？自打奴婢踏进新郑宫的第一步起，奴婢就默默起誓，今生今世，无论前程是繁花似锦还是风雨交加，奴婢都会一直相随在公主身后，决不会中途抛弃公主不闻不问了的。要是公主还不相信奴婢的话，奴婢情愿立刻就死在公主面前以明心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