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姬御兰记燕姞梦兰第六章母亲姚子
(2008-12-31 10:5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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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紫烟把子夫人姚子 |
分类: 夏姬御兰记(宫廷历史小说) |
才仅仅过了一天,我就活脱脱成了行尸走肉般的活死人。子蛮哥哥走了,他被父亲大人赶出了新郑后宫,可是为什么,父亲大人就为了他几句不知轻重的话便把他赶了出去吗?
无论如何,子蛮都是父亲大人的儿子,虽然他的母亲得罪了国君,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密室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可是父亲大人为什么非得把子蛮逐出宫了呢?他不是刚刚让祖母大人特为替子蛮哥哥做了新衣裳嘛,这就说明父亲大人心里还是疼爱着子蛮哥哥的,可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
子貉的话明明是话里藏着话,她是在暗示我父亲大人要下令处死子蛮吗?我半躺在床上,身子突然一阵颤栗,眼前忽地闪现出一副血淋淋的景象。我看到子蛮哥哥浑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还没等我跟他说上一句话,他就迅速抬起双手,把他沾血的头颅捧到我的眼前。不!我发了疯似地尖叫了出来,这不可能!子蛮哥哥不会死的!父亲大人没有理由处死他的!
“怎么了,子蕙?”母亲大人闻声从外宫迅速闯进我的寝室,她看上去有些衣衫不整,头发也没有梳理,显然是还没有起床,一听到我的尖叫声就胡弄披了衣服赶过来看我的。
“母亲大人!”我含着眼泪,飞快地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抱住母亲大人的柔软的身子,紧紧揽着她的腰,哽咽着问:“母亲大人,您告诉我,父亲大人是不是已经把子蛮哥哥给杀了?”我就是这样,从一生下来起就特别依赖母亲大人,一遇到事情,就会紧紧抱住母亲大人的身躯,希冀从她温暖的怀抱里得到镇定的力量去面对所有的不幸与不快。可是现在,我的思绪还是非常的凌乱,母亲大人的身体已经不能平复我紊乱的心绪,我真的太担心子蛮哥哥的处境了。
“你胡说什么?”母亲大人伸出轻轻抚摩着我的秀发,“父亲大人怎么会处死子蛮呢?”
“那你们为什么谁也不肯告诉我父亲大人到底把子蛮送到什么地方去了?”我瞪着眼睛睨着母亲大人,“你们都在撒谎!您不是一直都说,祖父大人因为几位伯父忤逆不孝的缘故就被祖父大人下令处死了吗,现在子蛮被父亲大人送出宫外,你们又都说不出他到底去了哪里,他不是被父亲大人下令处死了还能是什么?”
“住嘴!”母亲大人紧紧捂住我的嘴,语重心长地叹着气说:“母亲大人什么时候欺骗过你?你父亲大人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昏君吗?你也不想想,你父亲大人刚刚还特地嘱咐你祖母大人替子蛮做了新衣裳,他是那么疼爱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会因为这些小事就处死他呢?”
“真的没有?”我怔怔盯着母亲大人和蔼的面庞,犹不相信地噘着嘴问,“那为什么还要把他送出宫去?这里是他的家,为什么非要把他赶出去?他从小就在宫里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这一下子把他赶了出去,他要靠什么来打发日子?会不会露宿街头,饿死在新郑城的大街上?”
“不会的。”母亲大人安慰着我说:“虽然我并不知道你父亲大人什么时候才会接回子蛮,但我很清楚你父亲大人的为人,我想他一定是想此事给子蛮一个教训,让他以后再也不敢到处胡乱说话,也许过不了多久,你父亲就会把子蛮给接回来的。”
“那他现在到底在哪?”
“我不知道。”母亲大人轻轻摇着头,“除了你父亲大人之外,宫里没有任何人知道子蛮现在的下落。”
“您就会说不知道不知道!”我歪着脑袋盯着母亲,没好声气地嚷着,“从小到大,不管遇到什么事,您只会说不知道这三个字,现在子蛮哥哥被父亲大人逐出宫廷,您还是不知道他的去向,可我心里非常清楚,子蛮到底去了哪儿,父亲大人是决不会瞒着您的!”
“你父亲大人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母亲大人似乎是在自嘲地说,“我只不过是你父亲的一个侧妃而已,况且我并没能替你父亲大人生出半个公子来,你说,你父亲大人凭什么把这些事都告诉我呢?”
“可您是父亲大人最最宠爱的妾妃啊!”我睁大眼睛瞪着母亲大人,“我知道父亲大人对您从来都是无话不说的,他要有什么决定是不可能不让您知道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恨起母亲大人来。我不明白为什么深受父亲大人宠爱的她遇事总是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问她什么她都回答你不知道这三个字,仿佛她一开口,所有的祸事便要降临到她头上一样,尽管是在面对她最最宠爱的女儿之时,她还是紧紧闭着嘴巴缄口不言,把她知道的新郑后宫所有的秘密都深深埋在了肚子里。
“最最宠爱的妾妃?”母亲大人盯着我冷笑着,“子蕙,你还记得母亲大人今年有多少年齿了吗?”
“当然记得。母亲大人刚刚三十二岁,怎么了?”
“三十二岁?!”母亲大人的神色有些凝滞,忽然带着意味深长的语气瞟着我说:“你知道三十二岁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怔怔盯着母亲大人看着。在我眼里,她和从前一样的美丽迷人,依旧那样青春,那样美貌,即使在宠冠后宫的圭妫夫人面前,她的美艳也是毫不逊色的。
“我老了,你不明白吗?”母亲大人叹着气,“一个女人到了我这把年纪,就已经是半截身子被埋到黄土里去了,还说什么是你父亲大人最最宠爱的妾妃?你看看,这新郑后宫里粉黛数千,除了君夫人之外,哪个不是青春美貌,浑身都洋溢着活泼的气息?可你再看看母亲大人,她已经是行将就木的人了,她还拿什么去跟别的妾妃媲美,还凭什么做你父亲大人最最宠爱的妾妃?”
“母亲大人!”我从没想到母亲大人处惊不变的外表下居然藏着一颗忧伤感怀的心。她怎么能这么想呢?就算她已经三十二岁了,可她还是依旧年轻美貌啊!而且,在父亲大人被祖父大人下令逐出郑国流落到晋国之时,她就一直陪伴在父亲大人左右,和君夫人、紫烟夫人一起陪着他度过了无数个惊惶凄楚的日日夜夜,在父亲大人的心底,母亲大的分量自是后进的妃妾无法与她比拟的,可她为什么会说出这些伤感忧愁的话来?
母亲大人紧紧拽着我的手,“子蕙,你还小,很多事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母亲大人只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要是你能是个男孩该有多好呢!”
我知道,母亲大人对我不是一个男孩一直耿耿于怀。当她在晋国生下姐姐子貉后的第三年,她便怀上了我。那时候,她和父亲大人都以为这回怀上的一定是个男孩,就连晋文公都私下恭贺父亲大人,预祝他的夫人诞下麒儿,可我的突然降生却彻底浇灭了他们的希望与喜悦。当母亲大人看到我第一眼时,她就从心底产生由衷的难过,为什么这次又不是男孩?老天爷为什么对她这么不公平呢?
我的出生虽然让父亲大人大失所望,但他还是极为疼爱我的。父亲大人总是拉着我的手说我第一次会笑便是咧着中嘴朝着他笑的,所以父亲大人从一开始就很喜欢我,他一直安慰母亲大人说,子蕙长得很漂亮,应该成为他们的心肝宝贝,所以母亲大人在独自抑郁了好几个月后最终还是欣喜地接受了我这个女儿。
然而,她盼了数年的得子的心愿最终还是落空了。当郑国宫廷的御医亲口告诉她,她再也不能怀孕生子的实情后,她还是悲痛欲绝地晕厥了过去。当时我才只有十岁,我和子貉都手足无措地围在母亲大人的床前,父亲大人一天至少派人来探听三次母亲的情况,这样又蹉跎了好几个月,母亲大人才在悲愤的情绪中逐渐恢复了宁静的心绪。但从这往后,我便很少再看到母亲脸上会露出欣慰的笑容,要是有,也都是强颜欢笑装出来的。
“您真的不知道子蛮的下落?”我紧紧偎在母亲大人怀里,“父亲大人是不是现在什么话都不跟您说了?”
“不,你父亲大人从来都是他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才会跟我说。子蛮的事情,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所以他也不会跟母亲提起来的。”
“父亲大人变了!”我喃喃自语地说着,为了子蛮,为了母亲大人,也为了我自己,我突然觉得非常非常的痛心。父亲大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了?他还是子蕙的好父亲吗?他为什么不像从前那样疼爱子蕙和她的母亲大人了?难道真像子蛮嘴里说的那样,是圭妫夫人的出现便让新郑后宫所有的女人都在一夜之间失尽君主的欢爱?紫烟夫人不能免于受到圭妫夫人的谗谮,难道母亲大人也受到她的谗谮不成?我猛地抬起头,紧紧盯着母亲大人的眼睛,“是因为圭妫夫人吗?”
母亲有些吃惊,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不过,她很快就又恢复了镇定,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盯着我说:“你也跟着子蛮后边胡思乱想?圭妫夫人是你父亲大人的宠妾,还是公子孔的母亲,你不应该这样胡乱疑忌她的。”
“可我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原因。从前,父亲大人总是对母亲大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可现在,他什么都不跟母亲大人说了,就连足迹都鲜少再出现母亲大人的宫殿里,难道这一切都不是因为圭妫夫人吗?”
“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母亲大人显然很不高兴,“你一个小孩子,你懂得什么?大人的事情不许你胡乱议论。”
“可是……可是圭妫夫人明明在父亲大人谗谮紫烟夫人,所以紫烟夫人才会被父亲大人关进密室里!您想想,紫烟夫人和母亲大人都是父亲身边最早的妃妾,父亲大人都可以狠得下心肠来把紫烟夫人关了起来……”
“所以母亲大人才不让你胡言乱语!”母亲大人看上去有些怒了,她紧紧瞪着我说:“我只生了你和子貉两个女儿,可紫烟夫人却替你父亲生下了公子蛮,你想想,你再这样跟着子蛮胡言乱语下去,母亲大人会遭受到什么样的下场?现在你明白了吗?”
啊?我怔怔地盯着母亲大人略显苍白的面孔。难道子蛮哥哥说的都是真的?可母亲大人为什么要害怕圭妫夫人呢?那位看上去是那样的和蔼可亲,她真的会是心如蛇蝎的恶毒女人吗?
“您是说紫烟夫人被关起来真的是因为圭妫夫人?”
“她是因为私自采摘了宫里的兰花,我跟你说过的,你怎么非要把这些事情扯到圭妫夫人身上?圭妫夫人每次得到你父亲大人给她和子孔的赏赐,不是都分赏给你们了吗?这么好的一位夫人,她怎么可能会在你父亲大人面前谗谮紫烟夫人呢?”
“那她谗谮了母亲大人!”我盯着母亲大人的脸,“一定是她,是她在父亲大人面前说了您的坏话,父亲大人才会冷落您的!”
“我说了不是了!”母亲瞥着我的眼睛,又突地低下头去,有些伤心地说:“你父亲大人从来没有冷落过我,只不过他现在身为一国之君,就肩负着为郑国传宗接代的责任,母亲大人已然不能生育,你父亲大人宠爱别的妃妾也是无可厚非的啊!”
“可他已经有很久没来看过我们了!”我依然噘着嘴,非常不满地埋怨着,“他一定是把我们都给忘了,现在他有了子孔,怎么还会想起我们来?”
“你又胡乱瞎想了。就算你父亲大人把别的公子公主都给忘了,也不会把咱们子蕙给忘了的。前天他不还是派牵风给你送了好多从晋国买来的你最爱吃的东西吗?”
“那他怎么这么久都没来看我?”我很不高兴地睃着母亲大人,“我要的又不是那些从晋国买来的好吃的好玩的,我要的是父亲大人,要他永远都守在我和您的身边!”
“可是你的父亲大人并不只是属于我们娘俩的啊!”母亲盯着我微微笑着,轻轻捋着我的头发说:“你还是个孩子,说起话来还跟以前一样幼稚,不过再过上一年半载的,你的想法就会有变化了的,到时候你就不会再埋怨你父亲大人了。”
“我才不会变呢!父亲大人不来看我们,我可以找他去啊!”我满不在乎地说:“新郑后宫说大也不大,他不来找我们,我就去找他好了,我一定得问他个明白,为什么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就把子蛮给送出宫去了?他要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以后我就再也不理他了!”
“又使小性子了。”母亲大人叹着气,用她的双手在我双颊上来回摩梭着,“不过你也任性不了几年了,女儿长大了就该嫁出去了,等你有了自己的男人,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任意妄为了!”
“谁说我要嫁人了?”我迅速抬起手,紧紧握住母亲贴住我脸颊的双手,尽量用力让她的手更紧地贴在我的脸上。我喜欢母亲的手贴在面颊的感觉,很温暖,也很惬意。母亲的手很漂亮,细长细长的,父亲大人说她的手漂亮得让后宫所有女子都自愧不如,所以他每次来母亲寝宫的时候总是毫不避讳地当着我和子貉的面紧紧攥着母亲大人的双手,把它们贴在他的胸口、脸上,久久不能释怀,然后就会像小孩子一样望着我们母女三人欣慰地笑着。
父亲大人的笑很是迷人,因为他的笑容里总是蕴藏着一种无法言述的优雅与精致。我喜欢看着父亲大人对着我们笑,所以父亲大人来的时候,我总是让荷华帮我精心打扮一番,直到荷华把我收拾得花枝招展的,我才会舞动着长裙袅袅婷婷地飘到父亲大人面前,然后在他面前轻歌曼舞一曲,直到他和母亲大人都对着我点着头发出放肆的大笑声。
我一直不知道母亲大人的内心世界到底是快乐的还是忧伤的。她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女人,从我记事起开始她就是那样,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不管遇到高兴的事还是悲哀的事,她一直都保持着她一贯的优雅与沉着,所以我也一直捉摸不透她过得有多么开心或是有多么的不开心。她很少对我和子貉讲起她的内心世界,我在她面前所能听到最多的话就是教导我该如何做好一个郑国的公主,该如何孝敬父母和几位祖母大人,该如何和所有的兄弟姐妹和睦相处,除此之外就是听她讲起她小时侯的一些故事,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听得耳朵都生了茧子,可是她还是周而复始地给我们讲着,开始子貉也会在一旁默默听她慢慢地讲,可后来子貉一听到母亲大人提起那些往事就装作头疼风一般的跑了,母亲大人就只好拽着我,非要我听完她讲的故事才放我离开。我没有办法,也想学着子貉找出各种理由跑掉,可每一次我都又会被母亲大人拽了回来,直到她讲乏了为止才放我出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其实我从没认真听母亲大人讲起的那些故事,我只是坐立不安地守在她身畔,脑袋却不停地瞟着宫门外的甬道盼着子蛮哥哥的出现。要是这个时候子蛮恰好出现了,那么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找出理由撇开母亲大人,撒开腿地就跑出去跟着子蛮一块玩去了。然而这种时刻却少而又少,所以更多的时候我都不得不耐下心来紧紧坐在母亲大人的身旁,一边听着她讲着那些重复了无数次的故事,一边极不耐烦地掰着手指头玩着,她说了什么我根本就没听进去。
母亲大人是知道我一直都没有认真听她说话的。有时,她讲到兴处,会抬起头来激动地盯着我急切地问,“子蕙,你说这事好不好笑?你舅舅小时候怎么就会淘成这个样子呢!”
而我每次都只能愕然地抬起头,目光游离地瞟来瞟去,嗫嚅着嘴唇,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母亲大人只是略显失望地盯我一眼,又继续低着头接着讲她那些故事。她似乎并不是太关心我有没有在她讲那些故事,或许她更注重的是讲故事的过程,而她之所以要讲这些故事又都是希望跟她最心爱的小女儿一起分享的,所以不管我有没有听她在讲,她总希望我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守着她,也许只有那样,只有感觉到有我在她身边,她才会觉得她童年的那些事在现在看来都变得非常非常的有意思了吧?
“子蕙,你在想什么?”母亲大人突地睁大眼睛,紧紧盯着我出神的面孔,“你都十四岁了,母亲这个岁数就已经来到新郑后宫嫁给你父亲大人了,要不是你父亲大人格外宠你,早就要把你打发出去嫁人了的。”
“母亲大人!”我轻轻松开紧紧贴在她双手上的手,抬起来,缓缓摸着母亲大人长及膝盖的秀发。要是我什么时候能养成母亲大人这么一头长长的秀发该有多好啊!“您说女儿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长成母亲大人这么一头长长的头发呢?”
“那得等你嫁了人以后。”母亲大人笑着,“你还小啊,等你嫁了人生了孩子后,才会长一头和母亲这样长的头发。”
“那我是一辈子都不嫁人呢?”我盯着母亲略显疲惫的眼睛,双手仍然轻轻抚摸着那一头柔滑光泽的秀发,“母亲大人,您的头发长得真好,又黑又密的,我要是到了您这个年纪也能拥有一头像您这样的好头发就得感谢上帝了!”
母亲不解地望着我,“你一定会有的。肯定会有的。”
“可是我前些天在前殿的甬道边却看到宋子夫人的头上居然已经长了好些白头发,她年纪和您差不多大,我担心自己以后到了你们这个年纪也会像宋子夫人一样生出好些白头发出来。要真是那样,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这孩子,怎么尽说些没来由的话。”母亲大人瞥着我说:“你才多大点,就说什么白头发的,这还不是你该想的事情,嫁人生子才是你眼下最应该考虑的事情。”
“母亲大人,您怎么又说上这个了?”我撒娇地直往母亲大人怀里钻,“我才不要嫁人呢!我一辈子都要留在新郑后宫陪着父亲大人和您,还有祖母大人。我哪儿也不去,谁也不嫁,我就守着你们过一辈子。除非你们都不要我了,嫌我累赘了,要真那样,我就提前找一根绳子,然后再把脖子慢慢套进去,就那样……然后再……”
“越说越离谱了!”母亲大人轻轻斥责着我,“都是被宠坏了的,越来越没个公主样儿了。对了,昨天你是不是把子夷送来的兰花给……”母亲大人的眼睛突然放出光来,目光炯炯地直盯着我的双眸,仿佛要射穿我的五脏六腑一样。
我心里着实有些害怕。昨天不是已经让荷华把那株花给收拾妥当了吗,怎么?我恐惧地偏过头去,不敢再看母亲那灼热的目光,我把父亲大人明令禁止采摘的兰花踩了个稀巴烂,这事要让父亲大人知道了还能有我的好日子过吗?
“你敢做怎么就不敢当了呢?”母亲大人也跟着偏过头来,仍然紧紧盯着我的眼睛,轻轻咬着嘴唇问,“为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兰花是不能随便采摘的嘛,你怎么还敢把它给踩了?紫烟夫人的下场你没有看到吗?”
“我……”我自知理亏地盯着母亲大人,“母亲大人,我也不想的,可是……女儿下次再也不敢了,一次也不敢了……”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母亲大人哧之以鼻地叹着气,“这次我给你把事情压下去了,要再有下次,母亲也没法子替你藏着掖着了。明白了吗?”
“嗯。”我又想起了被父亲大人逐出宫去的子蛮,忽地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随即从床上拿了衣服就往身上胡乱套着,脸也没洗头也没梳就往外边飞快地跑了出去。
“子蕙!”母亲大人紧紧尾随着我追了出去,“你要干什么?你去哪儿?”
“我去找父亲大人!”我满脑子里想的只是子蛮哥哥,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心里就不会再有好受的时候了。我一定要去见父亲大人,无论如何,就算也被他关进密室,我也要让他把我的子蛮哥哥还给我的!
“你不能去!”母亲在我身后声嘶立竭地叫着,紧接着就又听到她大声吩咐着荷华,“快!荷华!快把水盆拿出去侍候着子蕙把脸洗干净了,不能让她就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过去见主公的!还有,把梳子也拿上,得替她把头发梳好了,她这样披着头发去见主公,主公会责罚下来的。”
我没想到母亲大人并没真想阻拦我去见父亲大人。听着她吩咐荷华的话,我心生感激地回过头睃着一脸漠然的母亲大人。从她的脸上,我无法读懂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我现在并不急于理会这些,我只想尽快见到父亲大人,我要问他个明白,要他把子蛮哥哥还给我!对,就是这样,他要是不肯接子蛮哥哥回宫,我就拿绳子吊在他大殿的门前。
想着,我也对着慌慌张张端着水盆朝我跑过来的荷华大声嚷嚷着,“快,你先回去给我找根绳子出来!要长的,还要很结实的那种!”
荷华端着水盆愕然地盯着我,忽地停下步伐,慌慌张张地问我说:“公主,您要绳子做什么?”
“上吊啊!”我毫不在乎地瞪着荷华,“要是父亲大人不答应把子蛮哥哥接回来,我就拿绳子吊死在他的大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