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柔和的微风浮动万物，吹散了一片落日泼洒的金黄的光辉。夕阳披着青纱般的余辉映照着蹲在门前发呆的小荷花冰冷的脸，从她明亮的眸子望过去，宛若坠落人间的天使，向往着纯洁无暇的翅膀。陈娟抱着虎虎窝在原先马老太太坐过的那张太师椅上，满脸落暮的表情，马平和保娘则紧紧挨着在一旁站着，不时手足无措地打量着她们，心情显得相当低落。

“他到底想干什么？他还有完没完了？”保娘不安地盯着马平，“都说破嘴皮子了，马家从来就不欠他什么，他怎么就是不肯罢手呢？要是再让他这么闹下去，马家迟早要散了架的！”

“你胡说什么！”马平愠怒了盯了保娘一眼，又盯着陈娟说：“太太，看来这个瘟神我们是躲不过去了，得早点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还能想什么？白纸黑字，又是老太太盖的印章，这五千块大洋该想什么办法才能给他凑齐了呢？”陈娟皱着眉，“我看他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钱要不给他备齐了，他是不会罢休的。”

“可马家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从哪才能凑足五千块大洋给他呢？”马平沮丧地说，“上回要不是春儿委曲求全，五伢子的性命早就丢在他手里了，可我们到哪去弄这么多的钱给他？乡下的地产都已经卖得差不多了，难道真要把这祖宅子也典了出去？”

“不能典！”小荷花忽地从地上站起身来，回过头盯着大家斩钉截铁地说：“一分钱也不能给他！要是他再来闹，我们就跟他打官事好了！”

“可那张借据分明是老太太生前盖的啊！”马平无可奈何地瞥着小荷花叹息着说。“这官事我们是打不赢的！”

“我不信奶奶会跟他借那么多钱的！这张借据一定是他们伪造出来的，我们就死撑着来个死不认帐，让他打官事去好了！”

“要是万一真是老太太盖的章呢？”

“奶奶生前并没有犯迷糊，她怎么可能签字盖章跟他借这么多钱呢？”小荷花冷静地分析着，“就算他们伪造的手段再高明，上了法庭也是能辨识得出来的。县里打不赢，我们还有机会到省里到南京去打，他要喜欢打这个官事，就由着他去好了！”

“眼下或许也只能这么办了。”陈娟叹着气，“老太太和老爷这一走，马家算是彻底垮下来了，这往后可要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

“妈，你怎么也说丧气话了？不是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嘛，俗话说水来土湮、兵来将挡，我就不信我们躲不开这个瘟神！”

“可他根本就不是真冲着钱来的。”陈娟紧紧锁着眉头，“他是算准了要来报复马家的，我们躲哪儿他也不会放手的！”

“所以我们才不能给他钱。要是给了第一次，他肯定还会来第二次，还会想出别的办法来整治我们马家，到时候我们就真的束手无策，得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大小姐说的是，可眼下这个难关该怎么过？”马平为难地盯着陈娟，又瞟了瞟小荷花，心不在蔫地掸着衣袖，“再过几天就是元宵节了，要让他再闹上门来，我们可怎么对付得了？”

“让他闹好了。”小荷花淡淡地瞅着马平说：“他要闹就让他闹吧。到那一天，你们谁也别理他，我自有办法对付他的。”

“大小姐想出好办法了？”

小荷花摇着头，“他不就是想报复我们马家嘛！归根到底，他心里的那个结还是纠葛在娘和我身上，总之他要是再来，你们就让他直接见我好了。”

“天芙。”陈娟心疼地盯着小荷花，“家里出了这种事，还要让你一个出了嫁的女儿回来处理这种麻烦事，我……我对不起你死去的爹和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