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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剑情话 第十章(1998年作品)

(2007-12-13 11:3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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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

分类: 夏姬御兰记(宫廷历史小说)
 本章导读:

“九妹!”干将忽然追了上来,大声问道:“你真想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一个老人吗?你想老死宫中吗?”

九妹心里很是希望干将跟她说话,但是恨意却使她不能平静地对待他,她愤愤地冲干将道:“是的!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的,你应该多去关心莫邪才是!”

干将拉着九妹的衣襟,诚恳地道:“跟我们走吧,我们回越国去。”

“放开你的手!”九妹狠狠地白了干将一眼道。

干将松开她的衣襟,道:“我知道你在心里恨我,我也没有办法让你原谅我。但是你自己总得替自己着想才是。” 

话说薛矞云护送着欧冶子师徒出了姑苏城后,日夜兼程地往楚国赶去。数日后到了楚国都城郢都。郢都是当时天下最为繁华的都市之一,市中车水马龙,店铺林立,人山人海,一派欣欣向荣、红火的景象。众人被郢都的豪华惊呆了,下马驻足在市上欣赏着这座王城的气派景象,忽然大家都注意到家家户户门前都张灯结彩、披红戴绿,好像在共庆什么节日似的。

矞云不禁好奇地询问一位过路人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过路人眉飞色舞地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大王昨天老来得女,大王高兴之下下令全国张灯结彩共庆小公主的降临。说起来这还是楚国有史来的第一回呢。”说着,欢喜地径自去了。

矞云听了,冲大家笑道:“看来楚王还真童心未泯,老来得女用得着这么高兴嘛!真是贵贱无法比拟,要是平常百姓家生了儿女哪有这等的气派?”

“寻常百姓不也是人嘛!”薰草不服气地道:“以后莫姐姐替替干将大哥生了儿女,我就会给他们家张灯结彩、披戏挂绿,不见得比楚王这样逊色。”

一句话说得莫邪羞得满面通红。干将见了,笑着道:“这是早晚的事,莫妹有什么羞怯的!说起来我还真想早点让你给我生儿育女呢。”

“对。”欧冶子附和着道:“我这把老骨头快不中用了,不知哪天就去了,还真想早点抱上徒孙,坐享几年天伦之乐呢。”

“莫邪,看来你真得早些争气了。” 矞云也打趣道:“欧师父与干将一个要当爷爷,一个要当父亲,可都等不急了的。”

莫邪娇嗔了矞云几句,满面含羞地望着干将低声道:“你何必这么心急,其实我已怀上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真的?”干将喜出望外地凝视着莫邪,将信将疑地问道。

莫邪点了点头。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干将抑制不住内心地喜悦。喜出望外地道:“我真的快要做父亲了,我太高兴了!”

“好了,好了!”薰草忙插话道:“这样一来,莫姐姐现在就是贵人了。干将大哥,听说怀了孕的女人是最忌讳旅途劳累的,什么活也不能干的,你还不赶快打个客栈让莫姐姐住下,好好照顾她。”

“对,龙姑娘言之有理,我们得赶快找个落脚的地方,不能再让莫妹有丝毫劳累了。”干将说着,小心翼翼地扶着莫邪上了马,自己上前拉马僵牵着马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向过路的人打听哪儿有客栈。

不一会,他们就找到了一家整洁的客栈,并在其中安置了下来。干将刚扶莫邪入了客房,准备安置莫邪休息,忽然从客栈外传来了阵阵喧哗声,吵得人不能安息。

“这鬼地方,死人了?这么吵!”干将边关上窗户边埋怨道。

“大哥何必口出逊言?”莫邪莞尔一笑道:“不喧闹就不是郢都了。”

“我是担心你的身子,这么吵怎么让你休息吗?”干将关切地道:“你正怀着孕,听老人家说女人这个时候是最怕吵闹的。”

“难得大哥对莫邪有这份心。其实只要心静,外边再吵也影响不了我的。”莫邪和颜悦色地道:“大哥就不要替我担心了,我会休息得很好的。”

正说着,薰草从外边推门而入,见了干将、莫邪,忙道:“外边道路两边都挤满了人,可热闹了。说是楚王与他的宠妃现在已经出宫在城中巡看,要看百姓是如何红火地庆祝他们喜得小公主的。他们的马车就要从这家客栈门前经过,大家都等着瞻仰楚王与王妃,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出去看看?”

“我说外边怎么这么吵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干将抬头冲薰草道:“莫邪旅途太劳累了,受不了吵闹的,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那你去不去?”

“我也不去了,我要照应我那未出世的孩子他娘。”干将诙谐地笑道。

“那我就不妨碍你们二人世界。”薰草笑着道:“我去叫欧师父和矞云陪我出去看,听说楚王的这位王妃可漂亮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何美貌。” 说着,带上门出去。

薰草又去叫欧冶子和矞云,欧冶子生性好静,不喜热闹,薰草只好把矞云死拖硬拽了出去,拉着他挤到了路边的人群中,只等着楚王的温车经过。不一会,人们远远地就望见楚王的温车向客栈的方向缓缓而来,都毕恭毕敬地排成两条长队,夹道欢迎楚王,口呼“万岁”不已。少倾,楚王的温车便到了客栈门前,只见那温车由四匹马拖着,后边坐着一人赶着马,四匹马马背上全部披着彩色的锦匹,项上俱有珠宝金铃装饰,后边的温车更是气派,四边都有珠帘挂下,顶上是黄金华盖,华盖顶上又饰以各种珍宝珠玉、翡翠玛瑙,豪华至极。楚王见百姓俱在路边热情地恭候他,又见路边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共庆小公主的诞生,一时兴起,撩开温车的珠帘向路边的百姓微笑致意。这一撩可不打紧,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探出脑袋瞻仰楚王尊仪和王妃的美貌。只见那楚王已是耆耆之年,满脸布满了皱纹,头发已经花白他见人们都竞相瞻仰自己的威仪,却乐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欢快,频频向大家点头致意。再看他身边的王妃却正是青春妙年、美艳无双,可却满面愁容,看不到她有丝毫欢乐的神情。

薰草的眼睛落在了王妃的脸上,当她的目光刚一触及王妃的面容时,她惊得目瞪口呆,连忙用手捣了捣矞云的胳膊道:“那不是邹姑娘吗?”

“什么?”矞云连忙凝神望去,果真发现那王妃的面容与九妹长得一模一样,脱口叫道:“是她,是九妹!”

“她怎么竟成了楚王的妃子!”薰草奇怪地道:“难道当年劫走邹姑娘的是楚王的人?他们故意口操齐腔迷惑我们,让我们猜不到他们原本是楚人!”

“嗯,”矞云点了点道:“看来应该是这样。”

“邹姑娘现在落入楚王之手,那我们该怎么办?”薰草望着矞云道:“我们现在冲上去,将邹姑娘救走!”

“不可以鲁莽行事。” 矞云低声道:“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九妹的下落,那事情就好办了。现在我们要跟欧师父、干将从长计议才是。”说着,拉着薰草返回客栈,把干将叫到欧冶子房中,立即商议营救九妹的方法。

……

黄昏时分,楚平王后宫中。年轻美貌的王妃正躺在榻上休息。旁边的宫女正抱着小公主逗着她玩,可王妃脸上却丝毫没有一点做母亲的欢快之情,躺在榻上呆呆地望着纹账,一点表情也没有。

“君夫人驾到!”随着宫奴的话音刚落,气质高贵的楚王夫人已到了王妃的宫中,平日里,君夫人待王妃格外地好,王妃也很尊重她,是以连忙准备下床拜见君夫人。君夫人连忙上前扶王妃躺好,微笑着道:“你刚刚临盆,又刚随大王出去累了大半天了,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大王也真是的,你刚刚产子,走动早了日后就会落下病根的。”

“多谢君夫人关怀。”王妃忙谢道。

君夫人看着王妃,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女人就是苦命。如今你女儿也生了,就认了命吧。再说大王对你也算恩宠有加,过去的不快就都把它当作过眼云烟,都忘了吧。”

“可是有些事是一辈子也不可能忘掉的。”

“那就装着忘掉。事实毕竟已经无法改变了的。”君夫人不禁顾影自怜道:“这一年多的宫廷生活,你也许早就听说过一些关于我的事吧?当年我还是一个少女时,大王派人到秦国为太子求婚,我哥哥秦王就把我许配给了太子建。可是我的命也跟你一般苦,到了楚国后,楚王慕我美色,硬是把我强纳为他的妃子,让我带来的滕妾齐女冒充我嫁给了太子建。那时的我为此不知也哭过多少眼泪,可是事实告诉我再哭也不会有用的。你看,我不也过来了吗?”

王妃忽然凝视着君夫人,没有说话。

君夫人继续道:“女人就是这样,谁叫我们是女人呢。说实话,每当我看着你伤心的样子,看着你以死相抗的情景,我就会不自觉地想起自己的伤心事来,可又有什么办法?唉,木已成舟了。”这个时候死又有何用处,死了也没人同情你,也不会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生命对我们来说是最为可贵的,我们不能轻易践踏父母的生命,我们应该好好地活下去,要勇敢地去面对不幸的现实,使自己成为生活的强者。我们要坚强地向所有男人表示我们绝不是弱者。”

“难道苟且于现状就不是弱者了吗?”王妃默然地道:“自从楚王把我抢进王宫强纳为王妃的那天起,我就没有安心过一天。我本为越太子勾践的储妃,纵然被楚王抢了来做了他的妃子,在我内心深处我依然认为自己是越太子的储妃。既然不能生与勾践结合,那我活着还不如死了,又有什么意义?一女终身不侍二夫,这是自古的训诫,可我却先后成为两个男人的女人,我有何面目去面对世人呢?又如何对得起越太子?”

“听我一句话,”君夫人劝道:“这毕竟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再把这些不快的事放在心里。只要你肯忘掉过去的一切,相信你会跟我现在一样过得很好的。想昔年楚文王掳息侯夫人息妫为自己的夫人,息妫原与息侯恩爱无比,本想以死殉情,可她最终也意识到死并不能解决问题,所以她坚强地活了下去。难道你就不能想开一点,想想别人也过来了,你就过不去吗?更何况如今你已生下了小公主,为了小公主,你也该有勇气去面对一切的。”

王妃甚是感激地望着君夫人道:“谢谢夫人对我说的这些话,九妹听了夫人的话有如茅塞顿开,九妹并不是那么自私的人,自从我发现我怀上小公主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对自己说孩子无辜的,我要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死不迟;现在听了夫人的劝,再看看我可怜的女儿,我已经是逐渐没有了那个勇气了,我觉得孩子是娘的命根子,她不能一生下来就没有了娘的。”

君夫人喜道:“这么想就对了。”

“可是我又好矛盾,”王妃痛苦地道:“我失节于楚王,本该一死才对得起勾践的。这样活着,我太对不起勾践了,我觉得我很可耻。”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只是勾践的储妃,又没有正式封妃,而跟大王却是正式封的王妃,你又有什么对不起勾践呢?”君夫人劝道:“不要再多想了,你现在是个娘,应该多往女儿身上考虑才是。”君夫人说着,见外边天色已暗,便向王妃告辞道:“大王今夜去我宫中就寝,我得回去准备迎驾了,你好好休息,”说完,向门外走去。

“恭送夫人!”王妃望着君夫人的背影恭敬地喊道。

君夫人走了后,王妃静静地躺在床上凝神地望着窗外,蓦然间,她的双眼湿润了。她仿佛看见了自己与勾践在越宫后花园中彼此相爱的情景,听到了勾践那气喘吁吁的声音,感觉到了他身上的那股蛮劲和热烈亲吻。那个夜里,她把自己少女的贞节完完全全地交给了勾践,那时她的身心和他的身心都化成了一片,尽情地享受着爱的幸福。他们是那么热忱、激动地拥有着对方,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爱上了勾践。

干将的身影,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有意无意中又闯入了王妃的眼帘。他,英俊潇洒、健康魁梧、和蔼可亲、聪明好学、勇敢机灵,似乎他就是所有女孩心目中十全十美的白马王子。王妃的眼泪愈发泉水般涌了出来,她看到少年时干将拉着她的手与她玩娶新娘的游戏,干将大声笑着告诉她长大了要娶她为妻。就为了这句话,她愈发地喜欢上了干将,并最终在内心深处深深爱着他。王妃的思绪飞回到了自己十六岁那年的夏天,那一个夏天天气特别炎热,热得人们无地可藏,所有的人都一整天泡在水中消夏,九妹也热得难以抗拒,一个人偷偷跑到深山中的河边洗澡。九妹脱去了外衣,身上只剩下一件内衣,半裸着身子沉浸在水中,缕缕凉意直沁心脾。她不时地用那双纤纤的玉手扑打着水面,让那扬起的水花在她身上飞溅。望着被她扑打得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的水面,九妹乐得大声笑将了出来,她继续撩着身边的水,唱起了动听的山歌,而正在这时,一条赤炼蛇正浮在水面上,昂头吐芯地一步步向她逼近。当她看到那条赤炼蛇时,那畜牲已经游到了她那白皙的腰边。

“啊!”九妹惊叫了一声,本能地往后退去,那蛇也一步步朝她继续靠拢。九妹害怕极了,只知一味地向后挪移着身体,躲避着赤炼蛇,却忘记了自己并不习水性,而越往后水却越来越深,她的身躯终于没入了水中,只剩下头露在水面上,赤炼蛇却依旧在她面前伸长着头,朝她“哧哧”作响地吐着血红血红的芯子。

到了生死关头,九妹也顾不上羞怯,拼命大声喊着救命,可却没有一个人听见她的叫声。她绝望了,只好闭起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渐渐地,她的头也没入了水中。

忽然在她的耳边传来了干将叫唤她的声音,求生的本能促使她在水中拼命扑着水,蹬着腿,憋足吃奶的劲叫着师哥,可是水呛得她只能叫出微弱的声音。

“九妹,你在哪里?”干将在岸上焦急地叫唤道。

“师哥,快来救我!”九妹拼命叫道。

也是九妹命不该绝,干将忽然看到了水面上的波纹,他立即意识到了什么,慌忙脱下外衣就跳入了水中……

干将抱着浑身湿透的九妹划到了身边,这时他不经意地瞥了九妹一眼,却透过她湿透的内衣隐约看到了她那肉色的胴体,看到了她那玲珑剔透的曲线,那凸凹起伏的山丘,那迷雾朦胧的深壑……血气方刚的干将哪曾看过女人的胴体,傻傻地盯着九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九妹这时也意识到了这点,她满面含羞地看着干将那双冒火的眼睛,将自己的身子紧紧贴在了他的身上。她感觉到他的心跳的很厉害,似乎快要蹦了出来似的,她看着他那涨红了的脸,渐渐地把嘴唇靠近了他的唇边。他没有拒绝,尽情吮吸着,在她希望他进一步爱他时,干将却忽然放开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感到很失望,只好穿好衣服,慢慢地走向回去的路。从此以后,九妹就认定自己是干将的人了,对他愈发爱得狂热,但干将却总是视而不见,回避着她的爱。

王妃已是泣不成声,她在心里喊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肯拥有我?师哥,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我知道我对勾践根本不是爱,我永远无法忘记你,永远无法不爱你的!所有的男人都不可能替代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在我的心里依然还是那么挚烈地爱着你的。为什么我至今都没有勇气去死?那都是因为我不甘心,我想见到你,得到你的爱啊!如果不是心里装着你,纵是再多的人劝我,再多的人不让我死,我也会早就找到机会死了的。是的,在嫁给楚王的一年多里,我曾欲自杀过多次,但是每次自杀我都不是彻底地想死,所以每次都被人救下或是及时阻止,以后,我又都好好地活了下来。我知道其实你在心里也一直是喜欢我的,可是你为什么要与莫邪私定终身?你为什么要见异思迁呢?我,我恨你!是你的无情把我自己推入了勾践的怀里,使我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一个我并不真正爱他的男人!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是多么需要一个爱我的男人来抚慰我那颗受伤的心,所以我在痛苦中把对你的爱都给了勾践,我是把勾践当成了你啊!我恨你,也是因为你,因为你在吴王面前的唆使,迫使我与爱我的男人分离,又让我被楚人劫来做了一个耆耆之年的楚王的妃子,让我每一天都在痛苦的煎熬中度过。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恨你!,永远地恨你!”

王妃的泪流干了,侍女门端来的晚膳她也没用,无力地闭着双眼,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夜里,她梦见自己回到了故乡的山上,在铸剑炉边和干将一起观看日出。

“师哥,你看,”九妹指着东方微白略透粉色的天际冲干将道:“太阳快出来了。”

不一会,那块粉色渐渐变成了血红色,变成了许多若隐若隐现的红点在灰白色的帐幕中跳来跳去,就像一颗颗红樱桃要迸出装它的玉盘一样,但却始终跳不出那只玉盘。渐渐地,渐渐地,那些红樱桃又化作了一个大的红樱桃,越来越大,越来越红,四周还伴着金色的光晕。

“太美了!”九妹心旷神怡地道:“真想不到日出竟是这么美,我倒真有点恍入仙境的感觉了!”

“别说话。”干将忙打断九妹的话,故作神秘地道:“太阳就要出来了,好好看。”

忽然,那只红樱桃在玉盘中跳得愈来愈烈,一刹那间就跳到了玉盘的边缘上。

“跳呀,快跳出来呀!跳出来你就自由了。”干将情不自禁地叫道。

“快出来啊,快把你那美丽的光芒洒向人间吧。”九妹也欢呼着道。

这时,红樱桃终于冲出了玉盘,高高地挂在天边,它身上的金色光晕也滑出玉盘的边缘,成一条直线,毫不吝惜地向茫茫大地洒下来,沐浴着大地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四周镶有金边的丝绒披风底下,显得那么地动人,那么地妩媚,那么地柔和。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九妹惊喜地欢呼着,情不自禁地倚进了干将怀里。

干将紧紧搂着她,指着太阳对九妹亲呢地道:“以后我们天天都出来看日出,就我们俩个,就这样相依相偎在一块儿看日出。”

九妹欣喜地昂着头望着干将的眼睛,含情脉脉地道:“我们俩永远都像现在一样,永不分离。我们会一辈子相守在一起,彼此都永远深切爱着对方,是吗?”

“是,”干将轻轻拉起九妹的手在嘴唇边吻了一下,柔情万种地道:“我将爱你爱到永远!”

“我也是的。”九妹幸福地道:“我们将会成为世上最相爱的夫妻,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们生生世世都做最相爱的一对。”

九妹正说着,忽然从日出的地方缓缓走来了一个美貌的少女,她是莫邪。莫邪渐渐向他们身边走来,她冲干将妩媚地一笑,只这一笑,干将忽然从怀里推开了九妹,微笑着冲向莫邪,紧紧地与莫邪相拥在一起。

“师哥,你回来!”九妹大声叫唤着。

可是干将连头也没回就与莫邪走了。

九妹伤心极了,声泪俱下地叫道:“师哥,你说过你会永远爱我的。为什么你刚刚说过的话你却这么快就忘了呢?你是骗子,骗子!”

干将始终没有再回头看九妹一眼,却与莫邪有说有笑地走着,不一会就消失在天边的尽头。

“师哥,你不能对我如此无情!我恨你!”九妹大声叫着,哭着,不一会便醒了进来,方知是南柯一梦。忽然,外边的侍女匆匆走了进来,见了九妹,连忙问道:“王妃,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回去歇息吧。”

“奴婢刚才听到王妃又喊又哭的,怕是王妃受了什么惊。听老宫人们说产妇身子虚,最易沾惹上邪魔,婢子放心不下,不如就让婢子在王妃床边侍候吧。”

“没事的,刚才我只是做了个恶梦而已,哪会沾惹上什么邪魔?”九妹和色地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我这儿不用你再侍候了。回去吧。”

侍婢犹不放心地道:“反正我也睡不着了,闲着也是闲着。”

九妹不经意地淡淡付诸一笑,道:“我不挨事的,你回去吧。要不,你陪我到外边走走吧。”

“王妃,夜深了,你会着凉的。”

“心里事多,睡也是睡不好。到外边透透空气反而好些的。”九妹边说边坐起身来披上外衣,就准备下床。

“王妃,我扶你吧。”侍女见王妃执意要去,便上前扶着她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嘴里说道:“你身子虚,自己怎么能随便乱动?要是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

“病就病呗,死倒也死过几次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王妃怎么又说些丧气的话了?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人生在世做一回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一切不顺心的事都会过去的,何不多往后面的路想想呢?每个人一生中都会遭遇坎坷和不幸,但是只要你鼓足勇气,勇敢地去面对了又有什么鸿沟不能逾越的呢?”

“好了,娟华,你不要说了。”九妹打断侍女娟华的话,叹了口气,道:“我们出去透空气吧,我心里闷得慌。”

娟华怜惜地看了九妹一眼,轻轻扶着九妹走到了宫外的院中。时值重阳刚过,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借着淡蓝色的月光,在院中依稀可以捕捉到春天的影子,虽然许多花草都已经枯萎了,树上的叶子也悄悄地落了,但各种菊花正开得丰盛,把这深秋的夜晚点缀得就如春天一般艳丽。九妹在菊花丛中流连忘返,无意中看见了一些夹杂在其中的如火焰般鲜红的百合花。娇美的花儿煞是惹人怜爱,九妹忍不住弯下身去摘它。

娟华见了,连忙扶起九妹,替她摘下一捧百合花,递给九妹道:“这种事该由婢子来做,王妃的身子现在最忌劳累的。”

“这有什么,弯个腰也不行吗?”九妹不屑地笑道。

“你是产妇,凡事都要小心的。”娟花一本正经地道:“弄不好就会落下病根的。”

九妹笑着将百合花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叹道:“我在越国家乡的时候,一到秋天,山里到处都开满了这种百合花,山沟里,岩石逢里,无所不在。我也最喜欢百合花了,它不仅美丽,而且有着极强的生命力。”九妹说着,眼前不禁掠过当年在山上干将手捧着一簇簇百合花送给她的情景。想当初,她手捧百合花的心情是多么欣喜,又是多么激动。正是那一簇簇的百合花逐渐拉近了她的心与干将的距离,可是现在……

她怔怔望着手中的百合花,忽然一片一片地将它撕成粉碎,碎了的花一点一点地都散落在了地上……

“王妃!”娟华吃惊地望着九妹,又望着碎散了一地的百合花,怔怔地一句话也没说上来。

“娟华!”九妹不能自已的抱住娟华伤心大哭起来,泪水溢得很快,连娟华的肩上都被湿透了。娟华伤心地劝道:“王妃,哭会伤了眼睛的。娟华求求你,不要再哭了,好吗?”

“我无法抑制住自己不哭。”九妹哽咽着泣道:“为什么女人都会这么苦呢?我不甘心的,娟华!我真的不甘心的。”

娟华也忍不住泣道:“不苦命就不是女人了。上天造我们女人出世,就是让我们到人间受苦的。但是我们一定要能忍受得住,忍受住万般的苦才会品出人生的甜来的。君夫人当初也曾有过刻骨铭心的苦,可是她忍过来了,她熬到头了。娟华相信王妃也会熬出头,也会苦尽甘来的。”

“在我的命中永远都不会熬出头的。”九妹伤心至极地道。

“不会的,王妃一定会熬出头的。王妃现在有了可爱的小公主,她的出生一定会给王妃带来福气,王妃小公主陪着,也一定会忘记所有的痛苦的。”……

九妹渐渐止住泪水,深深倒吸了一口气,冲娟华道:“我们回去吧。”

娟华连忙扶着心伤的王妃往宫内走去,刚走了几步,娟华忽然注视着前方,大喝一声道:“什么人?”

随着娟华话音刚落,九妹看见了一个黑衣蒙面人正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院中。听到了娟华的喝声后,那蒙面人连忙身而起,欲翻墙遁去。看着蒙面人那矫健的身,九妹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向墙边追,边追边大声叫道:“站住!你站住!”

一不小心,九妹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往了脚,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娟华见了,一边叫着,一边飞奔上前去扶九妹。那蒙面人听到九妹的叫声后,不但没有加紧逃去,反而放慢了脚步转头回视九妹,但见九妹跌倒后,蒙面人却毫不犹豫地回过身,向她这边飞跃过来,与娟华一起扶起了九妹。借着月光,蒙面人看见了九妹的脸,不禁脱口惊道:“果真是你!”

九妹还没来得及说话,娟华挡在九妹身前指着蒙面人厉声斥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夜闯深宫?你究竟意欲何为?”说着,冲着院门口大声叫道:“快来人啊,有盗贼啊!”

蒙面人连忙一手捂住娟华的口,一手迅速扯开了面纱,注视着九妹。

“大哥!原来真是你!”九妹看清了蒙面人的脸后,又惊又喜地道:“我早就想到会是你,没想到我们兄妹还能在楚宫相见,我真是太高兴了!”说着,连忙告诉娟华道:“他是我的义兄,不是盗贼。”

那蒙面人的确是薛矞云,他松开捂住娟华的手,激动地冲九妹道:“我刚刚进宫打探你的消息,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你。”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九妹说着,又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大哥请随我进宫长叙。”又冲娟华道:“快去准备茶水。”

……

娟华把茶水端进了九妹房中后,就退了出去。九妹惊异地问矞云道:“大哥是怎么知道九妹身在楚宫的?”

矞云当下便把与薰草下齐鲁寻她的经历以及如何到了楚国,又如何看见她的过程说了一遍。

“那么说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就同九妹在一个城中?”九妹欣喜万分地问道:“他老人家身子骨怎么样了?”

“欧师父身体很好,就是他很想念你,干将他们也都很想念你。他们知道你身陷楚宫后都心急如焚,都恨不能马上救你出宫。特别是干将,他不懂武功,却要拼命闯进楚宫救你,我们好劝歹劝都劝不住,最终费了好多口舌才劝住他。”

九妹苦笑了一声,凄然道:“他还会对我这么好吗?他身边已经有了莫邪,他还会顾及我吗?”

矞云惊异地看着九妹,脱口道:“你知道莫邪?”

“在越州时我见过她一面,是她救了干将。后来干将为了救我,误中勾践之计,被勾践押赴刑场,莫邪当时曾要以死殉情的。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那时已私定了终身。”九妹伤然地道。

矞云听九妹提起莫邪曾欲对干将以死殉情的事,心里不觉也一阵隐隐作痛,良久,冲九妹道:“我本打算尽早救你走的,可是你刚刚生产,不能剧烈地运动,逃的时候可能会出现危险,所以我们打算等过了一个月后,等你身体恢复后,我们再来救你。”

“不必了。”九妹淡淡地道:“我已经是楚王的妃子,而且已经为他生了女儿,我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九妹这辈子注定老死楚宫之中的。”

“你真这么想?你可还是太子勾践的储妃啊!越王与勾践都在巴望着能尽早把你找回去的。你该想清楚,楚王已经老了,并不是你理想的伴侣的。”

九妹凝视着地面,心道:“不是九妹不想离开,可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我已经配不上勾践了的。就算回到勾践身边,那又怎么样?我心里根本就无法忘怀干将,嫁给勾践,我还会痛苦一辈子,而我爱着的人他身边却有别的女人,我纵是离开了楚宫又会跟在楚宫有什么区别呢?我内心的伤痛是永远都不会愈合的,离开楚宫并不能解决问题,与其离开,倒不如一死了之,落得清净。”

可是她嘴上却道:“太子勾践知道我已经失节于人,他也不会要我的。而且我自己也觉得再也配不上勾践,我又何必回去呢?楚王既为我夫,又待我很好,我说什么也不会离开楚宫的。”

“你既然这么想,我也不再多说了!大哥尊重你自己的选择。”

“那就烦请大哥转告师父,九妹过得很幸福,让他不必再替我担心忧伤,也不必再有救我出宫的想法。”九妹冲矞云道:“明天我会去见师父的,只不知你们现在住在何处,好让我去找你们。”

“我们住在纪南客栈。” 矞云说着道:“时候不早了,那我先走一步了。”话完,不让九妹送他,径自去了。……

第二天清晨,九妹带着娟华乘着马车到了纪南客栈。在客栈内,久别重逢的欧冶子与九妹不禁抱头相拥,痛哭涕零。哭过后,九妹忽然冲众人道:“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师父谈,请你们回避一下。”大家都退了出去,房内只剩下了欧冶子与九妹二人。

欧冶子二话没说不禁苦劝九妹离开楚平王,九妹却道:“我已经替楚平王生了女儿,成了他的王妃,木已成舟,事实已经成为定局,即使离开又有什么用呢?身为女人,这就是命,命运把我安排给了楚王,我就得欣然接受这个事实的。楚王虽已年老,但对九妹却宠爱有加,能嫁这样的男人我也该知足了。就算离开了他,我又该何去何从呢?我惟有安于命运,安于现实。”

欧冶子没有说话,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九妹,眼里不断地渗出泪来。

“师父,九妹有三个问题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我一直想问您,可是却没有机会。”

“你问吧,师父有问必答。”

“您就是昔日天下鼎鼎大名的铸剑大师欧冶子吗?”

欧冶子点了点头。

“师娘当初在嫁给你前曾与允常相爱过,而且她本应是允常的王后,对吗?”

欧冶子用惊异地目光扫了九妹一眼,又点了点头。

“最后我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要问师父,师父可要如实回答我,不许骗我。”九妹显得有些激动地道。

欧冶子的目光敏锐地触及到九妹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睛,他好像已经明白九妹要问他一个他不容易如实回答的问题,疑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头。

“我是邹虎夫妇亲生女儿吗?”九妹终于鼓足勇气一字一句地问道。

“这……”欧冶子的神情忽然一颤,点了点头,背转过脸去。

“师父!”九妹忽然跪倒在地上,泣道:“你说过不骗我的,你为什么只点头,不亲口对我说是或说不是呢?为什么我又会长得像允常宫中挂着的师娘的画像呢?”

欧冶子只觉得心如乱麻一般,不敢应对九妹的问话。

“渔伯伯和允常都说你本有个和我年纪仿佛的女儿,为何从未听你提起?她真的已经死了吗?如果她死了的话,为何你都要祭奠一番师娘,却从未祭祀过你的女儿呢?这些年来,我看得出来你对我的疼爱超过了对师哥的疼爱,也超过了我的爹娘对我的疼爱,这又是为什么呢?师父,告诉我实情,好吗?”

欧冶子难过地转回头,哽咽地问道:“你真想知道实情吗?”

“我当然想知道。允常说我什么都像师娘,所以我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身世。”九妹急切地道。

“因为你的的确确是你师娘和我的亲生女儿。”欧冶子凝视着九妹,伤怀地道:“允常猜得不错,你的疑惑也没错。”

九妹似乎并不太震惊,她忽然大声喊着:“爹”扑进了欧治子怀里。九妹的喊声传到了外边众人的耳里,大家都很奇怪,面面相觑,干将怕九妹会有什么意外,想进去看个究竟,却被莫邪止住。

欧冶子抚着九妹的双肩,老泪纵横地道:“不是爹狠心把你送给邹虎夫妇,实在是爹没法养育你的。那时你还没断奶,你娘又不在了,爹是个男人不能给你奶水喝,怕你活不成,所以才把你送给了邹虎夫妇。邹虎的妻子当时也生了一个女儿,她就省下一半奶水养活了你,可她自己的孩子却因为吃不饱死了。本来爹是想你断了奶后再把你抱回去的,可是邹虎夫妇为了养你却饿死了自己的女儿,我实在是开不了把你要回来的口啊。后来邹虎夫妇死了,你才得以回到爹身边,可那时你年幼,爹怕你接受不了事实,所以爹一直都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里。爹不敢啊。”

“女儿明白。”九妹泪如雨下地道:“女儿并不怪爹,爹是为了我好才把我送人的,我能体会的。”

“可是爹错了,爹对不起你,是爹害你吃尽了苦头,被耆耆之年的楚平王抢来做他的妃子。爹罪孽深重啊,爹怎么去向你娘交代呢?”

“爹,你别这么说。”九妹伸手替擦去泪花,道:“一切都是上天安排,要怪只能怪上天的。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我们会有很好的明天的。”

“我们会有很好的明天的。”欧冶子重复着点着头道。

“爹,女儿会求楚王封你个爵位,让你安享天年的,我们父女永远也不再分开。”

“爹不要什么爵位,富贵都如过眼云烟,还是做个普通人好。”欧冶子道:“爹本想带你离开楚国的,既然你不愿走,那爹也不勉强你,只要那楚王对你好就行了。爹计划好了,爹将要去求见楚王帮他铸造兵器,以后就留在楚国,我们父女以后想见也不难的。”

“听矞云哥说您是要以此帮助楚国壮大国力,好劝楚王发兵越国,为娘报私仇,是吗?”九妹连忙问到。

“你娘的血海深仇,我一天不能报,一天就不得安心。”

“爹,女儿可以劝您打消这个念头吗?”

欧冶子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那女儿为楚、越两国的百姓跪求爹打消这个念头。”九妹又跪倒在欧冶子面前道:“两国交战,首当其害的是穷苦百姓,一旦发兵,百姓誓必流离失所、生灵涂炭,闹得天下鸡犬不宁,百姓不能安居乐业,爹又何忍心让自己的私怨害了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呢?更何况娘的死并不能完全怪怨允常,他也是受害者,他是因为太爱娘了才让你铸剑的,他没有想让娘舍身跳入铸剑炉中的。他现在已经很后悔他从前所做的事,难道你就不能原谅一个因爱而酿成罪孽的老人吗?”

“没有任何理由能让我原谅他的!”欧冶子激愤地道:“不是他,你娘就不会死的!”

“我明白爹的心,但是人生在世孰能无错,允常并非大恶之人,而且他已经悔之不及,我们应该以宽大的胸襟宽恕了他的,杀了他并不会让娘活过来的。

“这是不可能的!”

“将心比必,女儿能够理解爹液我的苦衷,爹为什么就不可以理解允常当初的苦楚呢?爹可知道,这么多年来,允常一直活在深深的痛苦之中,在他的寝宫里一直挂着娘的画像,每当看到画像,他就会伤心落泪,而这种毫无掩饰的感情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当他从我口中得知娘的死因后,他悲痛欲绝,当着女儿的面就一直跪在娘的画像前悲泣,那个时候他竟然能泰然处之地对待我向他刺去的一剑,一点都没有躲闪,更没有反抗。这说明了他很后悔他做的事,所以女儿无法向一个觉悟了的人下手,当我看到他倒在血泊中后,我去叫来了太医,后来,他还竭力隐瞒是我伤害了他,对我就如亲生女儿一样,这些都足以说明他后悔了,他认错了,而且他想弥补他的错误。爹,女儿求您,丢弃您心中的仇恨吧,仇恨只会使对方伤得更重,更深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欧冶子将信将疑地问道。

“女儿何必替仇人说话?”九妹道:“女儿不想我们两家彼此更加地仇恨下去,毕竟那个时代的事并不能全怪允常,况且他也意识到他的错了,爹又何必为了报一个老人的仇而让无辜的百姓受到刀枪兵马之祸呢?楚王是个雄心勃勃的人,他一直想吞并天下,一旦他决定发兵越国,越国弱小,誓必被楚国占为已有,并为郡县。爹身为越人,难道希望自己的祖国活生生地的被他国所灭吗?再说让允常活着,他永远都会沉浸在痛苦悔恨之中,那岂不比杀了他更能泄爹的心头之恨吗?”

欧冶子听了女儿的一番话,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爹若不听女儿的忠言,就险些成为越国的罪人了!越人与我无仇,我怎么能劝别人去侵扰他们的国家呢?”

“爹,您想通了?”九妹面露悦色地问道。

“你确实说的有理!” 欧冶子道:“就让允常在痛苦后悔中多活几年吧!”边说着,边往门口走去。

“爹,你干什么?”九妹不禁问道。

“爹把他们都叫进来,爹有一个重大的决定要宣布。”……

干将、莫邪、矞云、薰草和娟华都从外边走了进来,欧冶子冲大家道:“经过刚才与九妹的一番谈话,我闷在心中近二十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了。我决定以后再也不过问世间的恩恩怨怨,我将只身漂泊,云游四海去了。”

“爹!”九妹连忙脱口了出来,惊异地望着欧冶子。

“你不用说。”欧冶子冲九妹一摆手,又冲大家道:“我还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那就是我今天终于与我的亲生女儿九妹相认了。我现在很高兴,很开心的。”

“师父,九妹是您的亲生女儿?”干将不禁脱口惊问道。

欧冶子颔首道:“不错,当年你师娘死后,我把她送给了邹虎夫妇抚养,邹虎夫妇死后,我便领回了九妹,可是师父却一直没敢把实情告诉她。”说着,走近九妹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爹主意已定,任你怎么劝也劝不住的。”话完,从怀里掏出两下一模一样的金钩,递给九妹一个,又唤过干将,也递给他一个,道:“这两个金钩一直保存在我身上四十年之久,还是当年我爹打给我的,如今我把它们送给我的外孙女和尚未出世的小徒孙了。”

九妹与干将双双接过金钩,二人的眼光不禁碰到了一块,不过却都没说什么。九妹看着干将那较从前清瘦多了的脸庞,忍不住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过她强忍住没让泪水掉出来,但干将却已经看到了她那晶莹的泪花。

“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九妹避开干将的目光,问欧冶子道。

“有缘千里来相会,一切都看缘分了。”

“师父,您老人家不宜再这么劳累了。”干将苦劝道:“应该是我和九妹养老孝顺您的时候了,您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我们而去呢?”

“师父自己能照顾自己,你们就让我放松地去散散心吧。年轻的时候我就云游天下,四海为家,这二十多年没有走动,我反而不习惯了的。如今你们都已经有了依靠了,我也大可放心地去了,你们不必替我担心伤怀的。”

九妹知道再劝也无济于事,便问道:“爹打算什么时候走?”

“爹这就动身!”

“这么快?爹,咱们父女刚刚相认,您怎么忍心这么快就舍女儿而去呢?女儿好不容易有了爹,您就不能多留些时间让女儿孝敬您吗?”

“你的孝心爹全明白,不过爹的时间也不多了,爹想多走些地方。”说着,转问干将道:“你和莫邪有何打算,是回越国还是留在楚国?”

“九妹在楚国,我当然得留在楚国。”

“那好,师父有句话要交代你,最好不要为楚王做事,楚王也是好色之徒,师父害怕吴国的故事会在楚国重演,明白吗?”

“弟子明白,弟子会在城中开个打剑的匠铺,与莫邪了此一生的。”……

欧冶子走了,干将与九妹送到门外,痴痴望着欧治子远去的背影,他们都很怅然。良久,娟华劝九妹道:“王妃,令尊已经走远,您别再伤心了,我们回宫吧。”

九妹没有开口,由娟华搀着,缓缓地向马车边走去。

“九妹!”干将忽然追了上来,大声问道:“你真想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一个老人吗?你想老死宫中吗?”

九妹心里很是希望干将跟她说话,但是恨意却使她不能平静地对待他,她愤愤地冲干将道:“是的!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的,你应该多去关心莫邪才是!”

干将拉着九妹的衣襟,诚恳地道:“跟我们走吧,我们回越国去。”

“放开你的手!”九妹狠狠地白了干将一眼道。

干将松开她的衣襟,道:“我知道你在心里恨我,我也没有办法让你原谅我。但是你自己总得替自己着想才是。”

“我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吗?”九妹大声道:“你不要再在我面前假惺惺的,你让我回去做你和莫邪之间的绊脚石吗?你早到哪儿去了,要不是你唆使吴王发兵攻越,我已经做了勾践的太子妃了!你知道是你一手拆散了一对爱人,你知道吗?”

“我不是有心的。”干将难过地道:“我只是想让吴王把你救出越宫。这事也是师父的意思,师父为了救你,去求公子光帮忙。公子光耸恿吴王发兵攻越,目的就在救你。当时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任由他们。”

“不必再多饶口舌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九妹强抑住内心剧烈的伤痛,愤怒地骂道:“我早说过我们再无同门之情,你何苦这么死皮赖脸地缠着我嘀嘀不休?真是可耻、不要脸!”骂着,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干将还默默地站在那儿,目送着马车渐渐远去,泪水不禁也湿润了他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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